第7頁 文 / 安琪
凝睇著她秀麗的容貌,他的眼神逐漸轉熱。
柳圓圓乖乖吃肉,只是不經意抬起頭,卻發現他一直看著她,那眼神狂熱駭人,活像要把人吞下,有點嚇著她,一口肉哽在喉嚨裡,差點噎著。
「你……咳!為什麼那樣看著我?」她緊張地嚥下食物,偷瞄著他,怯生生地問。
「妳胖了些沒有?」一隻大手伸來,握了握她的腕骨,黑眸敏銳地觀察著,認真打量她是否長胖了。
「哪有這麼快?」柳圓圓不禁啞然失笑。
這人真是急性子,不過看到他這麼在意她、關注她,她心裡非常感動。
因為這分感動的緣故,對於他夾來的肉,似乎也感覺不再那麼油膩了……
第3章()
郎驍喜愛黑夜,但他並不是不愛享受陽光的洗禮。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照得人懶洋洋,他趁著天暖,吩咐僕人準備給他沐浴。
所以柳圓圓勤奮地幫郎叔提熱水,把大木桶注滿了水、調配成適當的水溫後,正準備退下,郎驍突然喊住她。
「慢著!你先別走。」
「咦?堡主還有什麼吩咐嗎?」柳圓圓納悶地停下腳步。
「替我擦背。」厚顏的男人提出無理的要求,還臉不紅、氣不喘。
「呃?」柳圓圓錯愕地瞪著他。如果說,要她幫他洗臉、餵他吃飯這些要求曾經讓她驚訝,那麼替他擦背這個要求,簡直是讓她大驚失色。
擦——擦背耶!
替一個光溜溜、赤裸裸的大男人擦背?那怎麼行!
但郎驍不等她回答,已自顧自地解開衣衫,準備入浴。
「啊!等、等等,你等等嘛!」柳圓圓粉臉漲得通紅,慌慌張張地別開頭,羞得不敢看一眼,就怕瞧見不該瞧的東西。
「要等什麼?」
他才不等!三兩下就剝光了身上的衣物,光溜溜地浸入木桶裡,龐大的身軀幾乎塞滿木桶,些許熱水溢了出來,弄濕了淋浴間的地板。
柳圓圓聽到嘩啦的水聲,知道他已進入木桶裡,但她還是不敢轉頭,怕他突然站起來。
熱水浸滿到胸口,暖呼呼的溫度舒緩了他忙碌一上午而緊繃的肌肉,郎驍舒暢地歎口氣,然後閒適地朝那個害羞的小女人下令:「過來!」
柳圓圓不敢轉頭,但也不敢不聽從他的命令,所以只好側著身子橫著走,稍微往他的方向靠近一步。
郎驍不悅地擰擰眉,又命令:「再過來。」
於是柳圓滿圓滿橫著再靠近一步,然後又停住不動了。
郎驍的眉心愈擰愈緊,臉上烏雲密佈,如果柳圓圓瞧見了,少不得又是一陣心驚,只可惜她背對著他,不曉得風雨欲來……
「橫著走路做啥?你螃蟹啊?」突然爆出的大吼,把柳圓圓嚇得差點跳起來。
「喝!」
「過來!」他第三次命令,這回柳圓圓不敢磨磨蹭蹭、扭捏耽擱,趕忙快步上前待命。
「拿著!」郎驍將略為粗糙的布巾遞給她,要她擦背。
「是。」怯懦的柳圓圓大氣不敢吭,乖乖接下布巾。
「擦背!」
「是。」苦命小女僕不敢反對,聽話地替他刷背,伺候大爺沐浴。
手中握著布巾,柳圓圓注視著坐在木桶中、開始閉目養神的男人。
他本就高大健壯,脫了衣服的他,看來更是高大的驚人,肌肉鼓脹而緊繃,泛著古銅色的光澤,身形的線條結實粗獷,融合著力與美,令人驚歎。
「你還在磨蹭什麼?」
直到郎驍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柳圓圓才發現自己竟然瞧他的身體瞧呆了,當下羞恥不已,面頰泛紅,趕緊抓著布巾蹲下來,要替他擦背。
一蹲下來,他寬闊的背就在眼前,遠瞧就已經夠雄壯的男性背脊,近看更有魄力,簡直像一座山……柳圓圓中覺又頰更是臊熱。
想到自己的手即將碰觸那寬大的背脊,她不禁一陣輕顫。
發覺身後的小女人又發起呆,郎驍忍不住挑眉、側過頭,想瞧瞧她到底在搞什麼鬼,這舉動喚醒了柳圓圓散亂的思緒。沒時間害羞了,她趕緊將布巾沾濕,飛快擦拭他的背。
小手一碰觸到他溫熱的皮膚,感受到那緊致如絲、卻又堅硬如石的奇妙觸感,她臉蛋上的紅暈更深了。
小手兒握著擦澡的布巾,細細輕撫寬背上的每一雨肌膚,溫柔的像微風吹拂,但郎驍不甚滿意。
「你有在擦嗎?我怎麼完全感覺不到!」
他皮粗肉硬,要是不稍微下點力道,根本像陣風輕輕拂過,哪會有感覺?
柳圓圓這才加大力道,但也不敢過於用力,怕擦疼他的背。這回她的力道掌握得很好,不會太輕也不會太重,恰到好處,她聽到郎驍舒暢地呼出一口氣。
那聲滿足的歎息比什麼都讓柳圓圓開心,能夠讓他感到滿意是她最大的喜悅。
「你擦得不錯。」他神情慵懶,身子在浴桶中輕鬆舒展,享受她無微不至的照拂。
「謝謝。」柳圓圓開心地綻開笑顏,刷洗得更賣力了。
「以前替誰刷過背嗎?」郎驍突然有點吃味地問,因為想到她不可能無師自通,初次替人刷背就經驗老道的樣子,必定有誰曾經是她的「練習對像」,這具發現讓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說不上嫉妒吃醋什麼的,就只是……有點不舒坦。
那絕不是嫉妒!畢竟,他沒必要嫉妒不是嗎?
她只是他買回來洩慾的女人,他甚至是從妓院買回她的。買她之前,就期待她曉事、懂得伺候男人,但如今,卻為了她曾替哪個男人擦過背,就心裡不是滋味?
哈哈,怎麼可能?他腦子可半點問題也沒有!郎驍心裡發出乾澀的諷笑。
沒有人會對買回來洩慾的女人動真心,他自然也不會。
他的大手抓緊木桶的國邊緣,好像在堅定自己的意念。
柳圓圓不知道他心裡兜轉著什麼念頭,只是因為想起那個曾讓她刷洗過背部的人而悲傷。
「是我弟弟。」
「什麼?」她沉默這麼久才突然冒出話,讓他一時間有些兜不上。
「我以前常常替我弟弟刷背,他小我三歲,我爹娘忙於農事,從小都是我在照顧他……」
柳圓圓的雙眸,因回想起那段溫馨的日子而露出懷念。
原來是她弟弟!郎驍心裡的不舒坦,一下子豁然開朗。
他聊天似的隨口問:「是嗎?那他現在人呢?」
瞧著柳圓圓應有十六七歲了,那她弟弟也當有十三四歲才對,怎麼姐姐被賣入妓院,他卻沒吭聲?
柳圓圓又沉默了好久,才以帶著鼻音的哽咽嗓音道:「他過世了。在十歲的時候,因為一場急病,家裡付不起藥錢,所以只能眼睜睜看他病死……」
柳圓圓想起弟弟病死後,看重男丁的父親大受打擊,常常嚷著:「當初要是賣掉你,就有錢替小峰看病了。」
或許從那時候開始,就已讓父親埋下想賣掉她的種子。
從那之後,原本勤奮愛家的爹爹變了,整日流連在賭場酒肆,失去兒子,似乎讓他完全失去活下去的目標。
她一直在想,爹會毫不留情地賣掉她,一方面是真的缺少賭本、酒錢,另一方面……是恨她吧!
他希望失去的是她,而不是弟弟……
熱液悠然滴下,在她來不及阻止前。她急忙伸手往臉上抹,想阻止其餘的滑出眼眶,但淚珠卻像擋不住的雨水般,一滴接著一滴地落。
感覺到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肩上,郎驍心裡震驚了下,但沒問原由,只佯裝不知情地道:「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他話一說完,柳圓圓立刻放下布巾,胡亂朝他福了下,隨即低著頭快步跑出門外。
望著那抹看來更加纖細的背影,他的大手緩緩貼上自己的胸口,不解地蹙起濃眉。
方纔她的淚滴下時,這裡,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
有一點疼。
柳圓圓躲在後院的樹下,伏在樹幹上低低啜泣,瘦弱的肩膀一上一下地抽動,顯然哭得很傷心。
她傷心,因為想起曾經親手照拂將近十年、卻只能無助看他辭世的弟弟,還有無情賣掉她的父親。
賣了她之後,他可曾有些許後悔?或是,終於如願賣掉她,所以不再憤世嫉俗了?
她心裡紊亂地猜想著,傷心的淚水不斷地掉,直到一隻左右手小心翼翼地、安撫似的輕輕碰上她的肩。
堡裡只有兩個人,堡主郎驍粗魯暴躁,會這般溫柔待人的,只有郎叔而已。她這麼認為,所以斷定那隻手的主人是郎叔。
她硬抹去淚水,擠出笑容回頭給那人一抹笑。「郎叔,我沒事——啊!」
不是郎叔!
那雙溫柔大掌的主人,竟是郎驍!
「你好點了?」郎驍嗓子輕柔,關心的眸子直直盯著她的臉。
「嗯……」他難得的溫柔,讓柳圓圓詫異地睜大了含淚的眼,傻愣愣地點頭。
「這兒還有淚。」他再次伸出大手,抹去她臉頰上殘留的淚珠。
手指一碰觸到她臉上的肌膚,就不由得為那細緻的觸感驚歎,他幾乎忘了,女人的皮膚摸起來有這麼細、這麼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