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瑪德琳
更沒天理的,是她心底竟然還沒半絲怨恨狄海涅的情緒,只是自怨自憐,覺得自己像個笨蛋,傻傻迷戀那樣一個遙不可及的極品……
像在洩憤似的,她粗魯地以手背胡亂抹去模糊視線的淚水,吸吸鼻頭,想起身離開威廉古堡——
「雨潮?」
尚未來得及起身,身後鐵門內傳來熟悉溫暖的輕喚,把夏雨潮好不容易隱忍住的不甘心眼淚逼出來。不過她很鎮定,沒教身後人察覺,繼續背對著那人,對那聲輕喚也置若未聞。
她努力的以稀鬆平常的口吻說:「我都知道了,原來海涅的用意就是如此,其實我也沒什麼損失,還賺了不少甜頭,你盡可放心,我夏雨潮是很識相的,絕對不會死纏爛打。」她低頭悄聲吸吸鼻頭。
半晌,身後人沒吭半聲,夏雨潮只好又道:「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以後就和威廉一樣,會將海涅當成自己的親人看待,剛好,我爸媽他們都是單傳,從小到大也沒什麼叔叔、舅舅能喊,往後我就和之前那樣喊你小舅——」
倏地,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扳轉過去,她帶淚的小臉錯愕的抬起,還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時,微顫的唇已被溫熱薄唇狠狠堵住。
模糊淚眼迎上一雙鷙悍的陰眸,一雙鐵臂穿過鐵欄縫隙將她的身子緊摟住,抱得又凶又使勁,像在對人報復。
夏雨潮頓覺白雪她們說錯了一點,狄海涅全身上下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他的唇——像上了麻藥,沾附過之處倏癱,她的唇被狠吮,力道猛烈到她想退後都不行,下唇還被咬了一口。
「啊!」
她吃疼地張嘴呻吟,卻被虎視眈眈覬覦者乘機加劇攻勢,充滿男性氣息的舌探入柔軟粉唇內,逼她舌尖與他的糾纏不清。
夏雨潮睜大雙眸,未干的淚珠滑下臉頰,被邪惡的舌尖如享甜點般優雅舔去,她忍不住紅了臉,渾身發軟。
媽呀,這是什麼情形?
「你以為我會這樣就放過你?」狄海涅俊美臉龐微染陰鬱,唇角卻依舊上揚。
在他決定要不顧一切要了她後,絕不容許她退縮,而且他也誓言絕不放她走!他狄海涅要定的人,就算是死也跑不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他雙臂環在她身後,她隔著鐵欄瞅著他,像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好遠好遠。
狄海涅……遙不可及的極品、死老百姓不能隨便招惹的極品。
像是察覺她眸光中的距離感,狄海涅半瞇眼,又使力將她拉近,熱唇抵著她臉頰,細碎的吻著窘紅臉蛋。
「自從我認識了一個叫夏雨潮的女孩後,就得了暫時失憶症,忘記自己是奪人性命的死神,以為自己只是個平凡人。你說,這樣的我會肯讓你只當我是單純的親人嗎?」
「真、真的?」小臉乍喜,幾乎不敢置信。
他笑著凝望她,「我說過了,再叫錯的話,懲罰會逐次加重,你應該沒忘吧?」不給確切答案,要她用心去感受他的情意,她還太年輕,需要老手和緩引導。
「剛剛不就罰過了……」夏雨潮害臊地悄聲咕噥。
「剛才不算數,是罰你胡思亂想。」
還有這樣的?
獵人欣喜之色全擺在臉上,對獵物特別的溫柔,「不如這樣,我打個折扣,從今天開始算起,罰期為十天,每晚你來我房裡。」
猛發抖的獵物悄聲問:「去你房裡要做什麼?」
獵人眸裡露出垂涎之色,但不減其俊美。「再說,我還沒想到懲罰方式。」見她臉色一變,他低笑一陣又說:「剛才為什麼要說那些話?」
夏雨潮心虛地垂眸,「因、因為聽說你也曾對白雪和梅杜莎做過相同的事,只是為了拆穿她們和威廉,所以……所以我氣不過嘛。」最後一句話賭氣地含在嘴哩,有些氣悶。
「氣不過?」俊眉一挑。
「對,因為想到你也親過她們,我就……就吃醋。」無知女孩極容易就被套出話來。
未料,狄海涅竟笑道:「誰說我親過她們?」因為吃醋就流淚?可愛的雨潮果真比他想得更單純。
這麼單純,怎麼駕馭他,做他的女王?
夏雨潮愣愣地反問:「難道不是嗎?」聽她們的口吻,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我可不記得自己曾經吻過她們其中一個,也不曾……這樣過。」他拉過她,低首微伸舌尖畫過她半啟的唇。
自己又被騙了!她根本是自討苦吃嘛,平白去惹火狄海涅,現在可好了,為期十天每晚去他房裡報到,是要夜夜春宵還是真會罰她?
半晌,就在她恍神之際,耳邊又傳來狄海涅的警告聲:「雨潮,我不喜歡你在這種時刻還分神,下次再這樣也要罰。」
媽呀,這樣也罰?是打算逐步將她拆卸入腹就對了。看來,她這位「淫蕩少女」的封號只能算「號稱」,眼下這位仁兄……魔高一丈啊!
「雨潮,你又不專心了,這次可要開罰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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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威廉,你小舅這次來真的了,光天化日之下快把雨潮吞了。」白雪等人躲在門旁,偷覷前方二十公尺處的「明媚風光」。
「哼,我就不信小舅真會讓那青澀丫頭主宰他。」威廉死鴨子嘴硬還在撐。沒辦法,他從沒想過可能會有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小舅媽。
「雨潮也沒什麼不好,配你那可怕的小舅還真有點可憐。」梅杜莎搖頭歎息。
「胡說八道!我小舅是整個家族中最搶手的黃金單身漢,西西里黑手黨的頭兒尤里西斯還想把女兒硬塞給他,還有,俄羅斯恐怖分子的首領也妄想找我小舅搞『斷背山』。」
聞言,白雪和梅杜莎抱腹大笑了起來。
「這些人還真不怕死,竟敢找上狄海涅。不過,雨潮沒半點黑暗背景,會不會被你小舅的仇家幹掉?」
威廉愣了下,「我是該找小舅談談,怎麼說小雨也是糊里糊塗被我拖下水……哎呀,所以我說女人麻煩。」
「男人就不麻煩嗎?」另兩怪咖沒好氣地瞟他一眼。
威廉笑瞇了雙眼,「一點也不,比女人要好上許多。」他不可能讓自己被一個女人統馭,光想就害怕。
「咦?你右臂怎麼了?」白雪注意到他臂上的傷口。
威廉拉回飄遠的心神,恨恨地瞪著鐵定留疤的右臂,忿忿道:「某個好色之徒對我動的手,竟然半點不留情的抓起水果刀就射……最可恨的是,這位好色之徒還是使刀屠夫!」
見色忘甥就是這種,連半點情面也不留,沒想過他漂亮的肌膚會留下醜陋的疤痕嗎?實在是太可恨了!
梅杜莎涼涼地下結論:「威廉,我看你就老實點,準備接受一個幼齒小舅媽吧。」
威廉臉色鐵青,才不過幾天光景,「女友」就變成未來小舅媽,果真是世事難料,人心叵測啊!失策,失策。
不過,小舅對雨潮應該不可能認真吧,畢竟是不同世界的人,要怎麼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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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你不是認真的吧?」
晚餐後,威廉走進狄海涅房裡劈頭就問,後者正好整以暇坐在書桌前,垂首擦拭手中的冰冷金屬。
威廉忌憚地瞄了眼那把曾抵在自己額上的貝瑞塔九二型手槍,悄悄挪動位置,不讓狄海涅有機會太快接近自己。
「威廉,你沒忘記我是你長輩吧?」
「我可沒膽子忘,但小雨只是個普通出身的女孩,不適合被像我們這種……糟糕的人污染。」
「糟糕?你覺得我們家族糟糕?」狄海涅停下手邊工作,斜眸睨視他。
「誰會喜歡自己的伴侶成天活在被仇家幹掉的恐懼中,誰會喜歡自己的伴侶成天都在世界各地追殺別人,你想,小雨這樣單純的女孩會喜歡嗎?」
說是不甘有個幼齒小舅媽,其實他也當夏雨潮是朋友,不想這樣害了她。他有自知之明,像他們這樣的人是沒資格愛上平凡人;雖沒明訓規定伴侶身份,但羅蘭家族的成員嘴上不說,心底也很痛苦,愛人或許可以是普通人,但面臨抉擇終生伴侶時,誰不是忍痛選擇與自己擁有相同背景的對象,到目前為止,還沒人真敢選擇與普通人終老。
狄海涅陷入沉默,半晌不吭聲,臉上神情陰鷙。
威廉又道:「收手吧,明天我就要她搬走,不該再和她有任何牽連,這樣下去,早晚會有人找上她。」
「如果我不收手呢?」狄海涅忽地冷笑。
「那你遲早會後悔,不收手是她出事不是你,雖然自私是羅蘭人的天性,不過,我還是勸你別順心而為。」
「……這就是你不肯認真找伴侶的原因?」
「或許,只要身為羅蘭家族一分子的一天,我就不可能會想愛女人。」威廉鬱悶地吐露心聲,這般顯赫的家世,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