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蜜果子
真的買茶几、桌子和沙發回來,他可能會擺臉色給她看。
有鑒於此,她就用榻榻米巧拼把大理石地板弄得溫暖些,擺張方桌和墊子,直接將客廳轉成日系風,他不喜歡時,只要把桌子折疊起來收好,客廳可以保有原本空曠的空間。
孫澄晉滿意於她的細心,所以對這樣的改變不抱持反對意見,他只對她一直在為別人著想這件事情相當感冒,明明是他要把她當公主寵,結果她一直都在考慮他的喜好。
他愛吃什麼、廚房少了些什麼,所有段澐留下來的東西都要封箱的話,還要添購什麼……
等他們把客廳改造完畢,過了好幾天,孫澄晉終於決定按照既定計劃,挑一天要把段澐的殘影給去除。
老闆都說了,她沒有反對的道理,更別說……魏葆寶暗暗的握了握拳,她其實比誰都希望段澐的東西徹底的消失。
真是要不得的想法,但是……她發現自己已經陷入感情的泥沼裡,她想要跟孫澄晉在一起,希望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他不要再想起那個女人。
她愛上他了!這是極端錯誤的發展,代打新娘竟然愛上僱主!
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孫澄晉太有魅力,受過傷的她並不容易再相信愛情,但是他待她這麼好,叫她難以抗拒。
魏葆寶把頭髮綁起,挽起袖子,就進入段澐的房裡當她回過頭時,發現孫澄晉站在房門口,用帶著懷念的眼神,看著這間充滿回憶的房間。
「澄晉……」她微微一笑,「不要勉強喔!」
「不,我只是想清楚很多事。」他也挽起袖子,「我跟她之間,很久以前就有問題了,大概是兩年前,那是我還在美國……然後是一年前,她開始變得若有所思,鬱鬱寡歡,喜歡問我很多奇怪的問題。」
「什麼問題?」她不禁好奇。
「像是我喜歡她哪裡?未來會住在美國還是留在台灣?我們以後會搬到哪裡去?她若是世界公演我能不能一起去……」還有一些和爸媽有關的問題,她不喜歡回他老家吃飯,因為嫌媽煮得太油膩,接著她希望他參與她的生活,跟她的舞者朋友見面……
「喔,然後你怎麼回答?」同樣是女生,魏葆寶知道這些問題都是女孩子想要安心才問的。
「我幾乎沒回答她,因為很多事情明知故問。」孫澄晉到現在還是沒改變想法,「就像我根本不可能跟她一起去夜店,或是跟那群舞者交朋友一樣。」
魏葆寶沒吭聲。段澐跟澄晉交往這麼久了,不知道他的怪癖嗎?怎麼會去勉強這種事?
像她就不會逼他認識她的朋友……哈哈,當然是不能啦,如果可以介紹的話……魏葆寶勾起嘴角,她也超級想。
「清掉吧,過客終究是過客。」他竟帶著輕鬆的笑容,親自把粉紅色大床上的床罩扯掉。
魏葆寶心底覺得很暢快,看著他動手一點一滴的把屬於段澐的東西搬走、拆掉,甚至打包裝箱,她心底都有掩不住的喜悅。
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差勁,因為她想要獨佔孫澄晉,對於那些段澐留下的東西,她比他還不想看到它們。
所以她只留下床板,其他東西都搬了出去,他聯絡育幼院,這些東西即將送給生活物資缺乏的孩子們,她甚至把廚房裡的圍裙也拿下來,所以段澐使用過的鍋碗瓢盆、咖啡杯組,全部都封了箱。
幾乎花了他們三個小時,那間客房終於呈現一片空蕩,再也沒有段澐的影子。
魏葆寶捲著牆上的兩幅海報,帶著一點試探的看向孫澄晉,「要留嗎?」
「嗯?」他手上拿著段澐的最後一批衣服,「不需要。」
魏葆寶讚許般點著頭,把紙卷束好,考慮要廢紙回收還是乾脆一起給小朋友們,段澐長得很美,貼在牆上也算美化環境啊……只要不要貼在這一件房子的牆上就好了。
東西全堆在客廳,魏葆寶突然覺得,搞不好孫澄晉是先知,客廳故意留這麼大的空間,就是方便搬家用的。
兩個人出了一身汗,決定各自沖澡,等洗好後,魏葆寶聽到客廳傳來電視的聲響,很好奇的跑出去。
「幹麼鬼鬼祟祟的?」孫澄晉坐在地上,吆喝著她:「過來!」
「我以為這部電視是裝飾用的耶!」她假裝很訝異地張著嘴,調皮地吐了吐舌,因為她住在這裡一個月了,都沒聽它響過。
「再不看好像真的快壞了。」結果他還很認真地回答,「來,喝啤酒。」
魏葆寶有些遲疑的站在一旁,還在猶豫該坐哪兒,孫澄晉大掌已經拍拍身邊的位置,要她坐下。
她帶著甜美的笑容,心裡暗自唱起歌來,接過他為她開的啤酒,大膽滴挨在他身邊,一起看電視喝啤酒。
雖然她一直好想問,之前在宜家那個擁抱有什麼意思嗎?
因為從那至今一星期了,但是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火花,也沒有比較親密的行為。
只不過那一個擁抱,就把她的心給帶走了。
她灌著啤酒,接連喝了兩罐。
「謝謝你幫我把痛楚移除。」他突然正色說道。
「咦?沒、沒有啦!那也是要你自己看得開。」她微微紅著臉,「我才要謝謝你買傢俱給我。」
「這是應該的。」他手肘撐在膝蓋上頭,直視著她,「你永遠要記得,自己值得最好的一切。」
「喔……」魏葆寶心虛地應了聲,就憑她,哪可能值得最好的一切!
「你很沒自信耶,你家到底怎麼教的?」孫澄晉實在受不了她的那副模樣,「就只會故作開朗,骨子裡根本不快樂。」
「我、我哪有!」魏葆寶一臉被說中的心虛模樣,慌亂與緊張全透過被捏凹的鋁罐顯露無遺。
「我知道不該過問你家的事,但是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他箝住她的下巴,「像你這麼美好的女生,應該要被專寵才對,怎麼會當什麼打工達人,又四處籌錢,連一個月有一百萬的酬勞,你都還要去找便宜的房子?」
魏葆寶沒說話,因為孫澄晉離她太近了,那眼神、那張臉龐,讓她呼吸亂了調。
「一天到晚只會為別人想,不考慮自己、什麼都沒關係……你怎麼可以這樣看待自己?」孫澄晉的動作很輕,撫過她臉頰,撥去帶著濕氣的髮絲,「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沒有你,說不定,我現在還在酒精裡度日……」
她暗暗倒抽一口氣。有這樣的男人對她說出如此溫柔似水的話語,她真的有種死也甘願的感覺。
不過沒辦法,因為她的人生很黑暗,所以她極力想成為照亮別人的那盞燈。
有時候黑暗裡只要有一絲光明,就足以令人慰藉,她的人生走得很艱辛,可是她試著讓別人也過得更快樂,這沒什麼不好。
如果能讓自己喜歡的人也這麼快樂,那就更美好了。
「我很高興你這麼說。」她雙眼泛出一股醉人的柔光,「能夠幫助到你,我覺得很開心喔!」
「你這傢伙……為什麼還在為別人著想?」他突然覺得心上有針在扎,有個女人這樣處處為自己著想,竟讓他有揪心的感覺。
他索性放下啤酒,真想讓她可以為自己驕傲,露出打從心底開懷的笑顏。
「你站起來。」他大手伸過來,試圖把她拉起來。
「不要——」一見大掌壓至,她突然雙手置於頭頂的尖叫,整個人埋在自己的雙手之下。
孫澄晉愣住了,瞪大雙眼看著動作反應失控的魏葆寶,不發一語。
魏葆寶快速的回神。她在幹麼?糟糕,一定是酒喝多了,才會一時腦筋不清楚,把伸過來的大手誤以為是……
「呵……」她緩緩的把手放下,抬起頭來眨眨眼,「開玩笑的,有沒有嚇到啊!」
孫澄晉凝視著她的雙眼,見她的笑容轉為僵硬,「有人打你?」
魏葆寶的臉色越發蒼白,嘴角的笑容變得極度不自然。
「沒有……」她快速的低下頭。她要離開這裡,一定要。
孫澄晉想起結婚那晚的情況,他喝了一下午的酒,後來葆寶體貼的為他炒了兩盤菜,笑吟吟的說要陪他療傷,但怒不可遏的他氣得摔了杯子,他還記得那時她明顯的顫抖著,全身僵硬的坐在原地,直到他離開為止。
是因為如此,所以她從不認為自己是被需要的存在嗎?
「晚安。」魏葆寶決定逃離他的身邊,她怕自己無法逃過他過於銳利的雙眼。
孫澄晉怎麼可能讓她離開,她連站起身都來不及,就被他抱了個滿懷。
這樣嬌小的身子,到底曾經經歷多少事?打她的是誰?一直跟她要錢的家庭又是怎麼回事?他聽佑森說過,她是從大一起就身兼多份打工的拚命三郎,所以繫上才會叫她打工達人……
提起家人,她就會臉色發青,一有類似暴力動作,她便會全身僵硬,他隨便聯想都知道,她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