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香奈兒
只是那身小熊圖案連帽外套,加上牛仔褲腳一圈又一圈的褪色痕跡,怎麼看怎麼礙眼,再往下瞧見她那雙已經看不清原色的「古董」球鞋,她簡直是徹底荼毒他雙眼的時尚災難!
「你認識?」
元以倫低聲詢問老闆,難得看他在應酬場合之外,視線停留在一個女人身上超過三秒。
「不認識。」
步向仁冷冷回復,領頭往門外走,擺明不想理會,保全見狀也繼續攆人。
夏蓳看著步向仁目中無人地從身旁走過,拚命想掙脫兩名保全的牽制卻不得其道,乾脆放聲朝他大嚷。
「等等!是你爺爺拜託我來照顧你,我也很無奈,你不能乖乖讓我照顧一下嗎?」這樣她才能心安理得睡個好覺嘛!
「哈——」
元以倫瞧見步向仁冷著一張臉投過來的警告視線,可是要他這個出了名的「暴龍總裁」乖乖給一個小女生照顧——
哈,簡直像是小貓跑到大老虎面前,不怕死地說要當牠媽,太好笑了!
「我爺爺?」
步向仁來到她面前,使了個眼色示意保全放開她,望著她的冰寒眸底燒起灼人烈焰。
「拿死人開玩笑好玩嗎?」
他眼中閃過一抹受傷神色,但迅即便在旁人察覺前消失。
「別說那個人不可能會做這種事,就算會,也不可能叫一個小女生過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自己離開,還是讓警察來處理?」
「我沒開玩笑。我叫夏蓳,和步爺爺是好朋友,他生前交代我要照顧你,還讓我發毒誓,食言下輩子就變成豬——」
夏蓳的話語全在步向仁冷冽如冰的眼光中凍結。
她再遲鈍也感覺得出來,不只步向仁,在場所有人都當她是個胡言亂語的神經病。
好吧,她承認,換作是她也難以相信。
都怪步爺爺找錯對象,自己年紀比他小、成就沒他大,還說要照顧他,連她都覺得好搞笑,所以才遲遲不來的嘛!
「哼!」步向仁冷笑,唇角惡意地一勾。「那你就變成豬吧!」
看著他冷漠轉身,夏蓳瞪大眼。沒料到步爺爺那麼親切慈祥,孫子竟然這麼苛薄又難溝通——
不行,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
變成豬好吃好睡也不錯,可怕的是無法取得步向仁的信任,履行承諾,這輩子步爺爺的鬼魂都會和自己勾勾纏——
「等等,我可以證明步爺爺和我真的是好朋友。」夏蓳急中生智。「他跟我說過一個秘密,你的屁股右邊有一個——」
「住嘴!」
就在電光石火之間,步向仁大步轉回身,及時摀住了夏蓳的嘴,制止她說出那個他永遠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丟人秘密。
「不准再多說半句,否則我要你好看!」
在眾人詫異的抽氣聲中,步向仁一把將夏蓳扯進懷裡,以只有兩個人才聽得見的嗓音惡狠狠地警告。
因為驚駭過度、因為過去二十三年不曾被男人緊緊抱住、因為步向仁的大手還不放心地覆住她的嘴,連鼻子也蓋住大半,夏蓳無法動彈、無法吸足氧氣,眼裡滿是步向仁魅惑人心的雙眸,開始發昏的腦海裡唯一浮現的念頭是——
他的眼珠子不是黑的……
是好漂亮的琥珀色……
步向仁雙手環抱胸前,沒好氣地擰眉瞪著躺在客房床上的女子。
誰來告訴他,這女人到底是哪間瘋人院出來的?!
他承認,為了阻止她說出自己的秘密,一時有些失控,聲量大了點、出手重了點。
可是,區區一吼就被嚇呆,沒幾秒就直接昏倒,怎麼喚也喚不醒,有沒有那麼誇張?
她就這麼癱倒在他懷裡,原本還同情他被瘋女人纏上的眾人,眼光突然轉為責備,該死的元以倫竟然還拒絕幫他把人送醫,揶揄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什麼叫做要他敢做敢當、負起責任,免得她清醒後打算告他性騷擾還是謀殺未遂,他們幾個職員出庭作證時到底要昧著良心、還是大義滅親?想起來就深感困擾……
呿!困擾個屁!
分明就是難得看他出糗,存心幸災樂禍。
很好,今年的年終獎金,他會記得吩咐要特別將元以倫的全換成十元硬幣,在銀行拉下鐵門放年假之後,再要他來總裁辦公室親點領回。
哼,希望力行環保、騎小折上下班的他,到時載著那袋零錢回家,還能像剛剛一樣開心。
決定該如何懲處想看上司笑話的屬下後,步向仁又將心思移回眼前的女子身上。
不想她清醒後繼續在眾人面前胡言亂語,也不願冒著事情鬧大的風險,沒有其它選擇的他只能火速將人載離現場,送去信得過的醫師那裡看診。
想不到診斷結果竟然是——她睡著了。
沒錯,這女人讓他一路扛著上下車、進出醫院,一次也沒清醒過,害他的良心突然冒出來愧疚了一下,想說是自己一時疏忽大意害對方昏迷不醒,結果她該死的竟然只是睡著?!
「喂,你究竟還要睡多久?」步向仁氣惱地想叫醒呼呼大睡的夏蓳。
她卻動也不動,嘴角微揚,繼續睡著香甜好覺,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在陌生男子家中睡了一整晚,月落日昇,已經凌晨五點多了。
相形之下,整晚盯著她,一夜沒睡的步向仁可是火氣旺盛。
沒見過有人睡得像具死屍,怎麼喊叫、搖晃都不醒,他懷疑她裝睡也是理所當然。
就算她一直躺在床上不難受、不餓,至少也會想上廁所吧?結果她大小姐足足睡了十六個小時,不翻身也不打呼。
盯了一夜,他得到的答案是——
這該死的女人不是裝的,是真的睡得像化石,十級地震也搖不醒!
現在是怎樣,這女人專程來睡給他看的嗎?
我叫夏蓳,和步爺爺是好朋友,他生前交代我要照顧你,還讓我發毒誓,食言下輩子就變成豬……
好朋友?相差四十歲以上的忘年之交?可能嗎?
回想她昨天說過的話,無論哪一句都教人難以相信,直到最後她豁出去地大嚷——
「他跟我說過一個秘密,你的屁股右邊有一個——」
紅色心型胎記。
堂堂一個大男人,什麼形狀的胎記不好生,偏偏是顆超可愛的紅心,傳出去不知會有多少人偷笑,嚴重損毀他的硬漢形象。
原以為爺爺死後,世上知曉這個秘密的只剩下他自己,想不到又突然冒出一個叫夏蓳的女人——
等等,會不會她只是誤打誤撞猜到一些而已?
想到這個可能,步向仁眉頭頓時放鬆許多。
或許她只知道他有個胎記,卻不知道形狀是顆紅心,那樣就無所謂,他也能安心將人趕出大門,了結這「女禍」!
第2章()
「嗯……」
幾乎快忘記熟睡滋味的夏堇,終於從夢鄉緩緩醒來。
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才坐起身,揉揉眼、打了個呵欠,正要愉悅地迎接新的一天,一瞧見床尾像棵大樹杵著的人時,又驚恐地瞪大眼——
「怎麼又來啦——」
剛睡醒的她尚未察覺這裡並非自己家,一見床尾有人立刻嚇得唉唉叫。
「大叔,你找錯人了!我不認識你,拜託、拜託,要托夢去找別人啦——」
夏堇鑽進被窩,嚇得渾身顫抖。
「佛祖、上帝、阿拉、什麼神都好,誰幫我趕鬼我就信誰!救命啦——」
步向仁臉都黑了。
一夜未眠加上一肚子怒氣,他也知道自己臉色肯定不大好看,但是大白天的把他當鬼看,還叫他大叔——
「你給我清醒一點!」
步向仁火冒三丈,一把掀開她的被。
「想喊上帝的是我!要不要我潑盆水讓你清醒清醒,看清楚自己在哪裡?」
在哪裡?
這句話起了效用,夏堇突然想起自己昨天下午明明是去找步向仁,然後——
對了!剛才站在床尾那個凶神惡煞不就是——
「步向仁?你為什麼在這裡?」
問話的同時,夏堇發現四周擺設並非是她熟悉的臥室,難不成這裡是……
「這裡是我家,我在這有什麼奇怪?」
嗯,是不奇怪,問題是——
「為什麼叫我會在你家?」
夏堇說完又趕忙低頭往身上一看——呼,好險,不是光溜溜。
「你還好意思問?」他說來咬牙切齒。「怎麼會有你這種女人?說睡就睡,叫也叫不醒,皮包裡一張證件也沒有,以我的身份又不能送你去警局,除了帶你回來,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什麼睡?我是被你嚇昏的!」哼,休想唬弄她。「明明就是你莫名其妙撲上來摀住我,害我不能呼吸才休克的。」
「休克?」他冷笑。「哼,最好你休克十幾個小時,醒來還能馬上活蹦亂跳。」
「什麼十幾個小時,我——啊,八號?」
夏堇看了眼手錶,時間是五點三十二分,日期顯示卻從7跳成8,真的過了一天。
「我帶你看過醫生,也說你沒事,只是睡著。」他一臉匪夷所思地望著她。
「不論時間、地點,說睡就睡,沒見過像你這麼沒有危機意識的女人,你到現在還沒死於非命真是祖上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