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林如是
徐七夏猛一震,驚醒過來,張開眼睛——
出了一身汗。她定定神,抹抹脖子上的汗。屋裡十分暗,幾乎不見五指。她只記得回來後她氣得一直哭,大概哭著睡著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看看外頭天色,夜應該深了。
咚咚!咚咚!腦袋裡回音似一直傳來那咚咚聲——啊!不,不對……
那聲音……徐七夏猛跳起來,坐起身。
「開門!徐七夏你聽到沒?給我開門!」門外帶點傲慢有氣急敗壞的男聲大聲吼叫,邊吼邊用力捶打鐵門。「開門!我叫你開門,聽到沒有!」
又吼又敲又捶,甚至又踢的,踢得鐵門轟轟震動,深夜中聽來,比打鼓還要響,怕不連死人都給吵起來。
還好這舊公寓頂加蓋的獨孤房,沒有死人可以被吵;不過,四周公寓密密麻麻,左右樓下多得是活人被吵。
「該死!徐七夏!我叫你開門!」又是一陣咆哮,加上敲捶踢打,不聽他令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想想從開始他就這樣,一直這麼霸道蠻橫,就算是這種時候,也還是一副命令口吻。那敲打聲驚心又動魄,簡直叫人受不了,徐七夏下意識摀住耳朵,還是躲避不了。
「徐七夏!」吼叫聲又起。那傢伙的字典裡沒有「放棄」這兩個字。
她可以想像那些大半夜莫名其妙被吵醒的人惱怒的白眼。
第9章(2)
「別再敲了!」她衝到門口,打開門。「謝海天,你到底想怎麼樣?」
門外那個男人,傲慢蠻橫的謝海天,長腿一跨,大步走進去,伸腿一勾,踢上門,橫眉對著她,惡狠狠說:「我想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
口氣好像她欠他的,無知就該死。
「為什麼又一直不接我電話?」追問來質問去還是那一句,不得到滿意的回答絕不罷休。
「還有什麼好說的!」徐七夏瞪他,口氣很沖。
看到他胸前及頭髮,心裡不禁覺得小小詫異。這時候了,他的頭髮居然還是濕的,上半身胸膛也濕了一大片。
謝海天察覺到她的視線,說:「看,你潑了我一身濕。」
可怎麼可能——忽聽得一種滴滴答答的聲響,她打開窗戶又關上,沒好氣說:「外頭在下雨,要找去找老天討公道去,干我什麼事!」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一直不接電話!」謝海天將臉湊向她,身體整個壓近,威傾向她。
簡直是威脅逼迫!身體越壓越低,越逼越緊;她不斷後退,身子越往後傾,越傾越低,幾乎要貼到牆上,而他幾乎要壓到她身上,高大的身子整個籠罩住她。
徐七夏不禁有氣,忿瞪著他,頂嘴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說!」
「你說什麼,嗯?」
「我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怎麼沒什麼好說的,多得很!比如你吃醋、嫉妒,你喜歡我、愛我——」
「謝海天!」徐七夏忍不住大叫。「你別太過分了!我——」
「你怎麼?」謝海天打斷她,眸光竟帶一絲戲謔。「要跟我分手?」
徐七夏冷不防嗆住,被自己口水嗆到,突然升起一份無力感,倍感無奈。
「我跟你根本就沒開始好不好!」本來高漲的氣焰偃息下去,只狠狠白了他一眼。
「什麼叫沒開始?像這樣,男人半夜三更到你房間,還叫沒開始?還是你讓每個男人都半夜三更進來?」謝海天總是有辦法拿話編排。
「哪有!」
「沒有?」
這話有陷阱。如果否認有其他男人半夜來,所以只有他例外;他例外,表示他們的關係不一樣。但如果不否認,豈不承認跟他有什麼「開始」!
「對……對……就是這樣沒錯……」越說越沒底氣。但不否認有不行,憋不了被冤枉的窩囊氣。
「對什麼?是要分手,還是有男人來?」
又一個陷阱。要分手,就表示他們又開始、有關係。
「要分手——啊!」徐七夏脫口而出,裡立刻發現掉進陷阱。
「休想。」果然,謝海天笑臉盈盈的。
「你說什麼?」
「我說,你、休、想。」他一個字一個字重複,邊說邊帶笑。
為什麼會這樣?她本來在生氣、憤怒,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怎麼莫名其妙就變成這樣?他明明才故意帶著跟他相親的女人到她面前,讓她伺候,甚至在大庭廣眾下給她難堪,怎麼現在——
想到這裡,她不禁又生氣起來。「捉弄我很好玩嗎?你夠了沒有!」
門鈴突然響起來。
又是誰?徐七夏氣沖沖打開門,滿臉惡氣。待看清門外的人,不禁一愣。
「房……房……房東先生?」門外站的竟是老房東先生。
老房東先是被她一臉惡氣嚇一跳,朝裡頭一看,看見竟有男人在她房裡,不禁皺眉。就站在門邊上說:「七夏,你這裡最近一直吵吵鬧鬧,已經有很多人在抱怨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們以為你交友很單純,所以對你一直很放心,可是最近……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常常半夜吵吵鬧鬧的很大聲,很多人在抱怨。」
「對不起。」徐七夏只能低聲下氣道歉。
「你也在這裡住了很多年了,這話本來不好說,可是這樣下去也不行。我看,你就住到這月底,我們退你半個月的房租。」
「房東先生!」徐七夏愣住。就這樣要被趕出去了?
「不好意思,請你找別的地方吧。」
「房東先生——」
老房東背對著她揮揮手,轉身走向通往樓梯的門,頭也不回。
怎麼會這樣?徐七夏還沒能真正反應過來,過了幾秒,才氣急敗壞起來。
「都是你!」把所有的氣一股腦兒朝謝海天發洩。「都是你害的!這下可好了,你高興了吧!」
老房東的話,謝海天也聽到了一些,滿不在乎說:「有什麼好緊張的,這種破地方有什麼好。」
「你不緊張我緊張!」這傢伙到底有沒有神經!「夠了!我已經受夠你了!算我倒楣,請你快走吧!」把門開得大大的,下逐客令。
「你趕我走?」謝海天瞪起眼。
「趕你走已經算是很客氣了!」徐七夏已無法冷靜的思考說話。
「你——」
徐七夏的手機驀然響起來,她不想接,但對方死不放棄,一直響。
「喂!」她極是不耐,口氣很沖。
「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口氣很不好喔。」
「又是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怎麼他們兄弟倆跟陰魂似,老師不散。
「怎麼了?是不是誰得罪你了?我猜猜……是我老哥對不對?」
「哼!」徐七夏哼一聲。
「果然是我老哥得罪你了。」謝山林笑嘻嘻。「火氣別那麼大,冤有頭債有主,別把氣出在我身上。」
「你有沒有完!到底想幹什麼!再不說,我要掛了。」
「哎哎,我一片好心——」
「謝山林!」徐七夏不耐煩。
「你脾氣別那麼急,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還有,哦,我忘了告訴你——」謝山林慢吞吞的。「據我探聽到的消息,我老哥那個明媚端莊、優雅大方的相親對象,是有男朋友的。」
「啊?」徐七夏驀地一呆。
「山林說了什麼?」謝海天看她突然呆愣,不由分說的搶過手機。
「你好啊,老哥。」謝山林嬉皮笑臉的。
「你跟她說了什麼?」謝海天開口就質問。
「沒什麼,我只是跟她說你去相親了,大家都覺得你跟王總女兒很相配——」
「謝山林!你——」
「我可是一片好心。」謝山林打斷他老哥的話。「還有,老佛爺發話了,說要見人。我可是把話傳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掛斷電話。
「這個可惡的傢伙!」謝海天氣急敗壞,詛咒一聲。回頭跟徐七夏解釋說:「你別聽山林胡說八道,我跟芝媛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他大爺居然低聲下氣在解釋!但徐七夏只是茫然看著他,搖搖頭,又搖頭。
她完全搞不清楚了。一切又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心情上下又起伏。如果那是真的……如果……不!那跟她沒關係!可是……
怎麼好像又有種在做夢的感覺?夢裡春意盎然。至少,在夢裡,她的春天算是來了。
第0章()
叮——
肚子痛,牙齒痛,頭也痛,感覺全身都在痛。
有句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俗話總是不會錯,至少很少出錯。
她,徐七夏,二十七快二十八,落在人生低潮,工作不順,月經失調,戀愛碰壁,現在又要被趕出公寓!
「啊,小真,為什麼我的頭會那麼痛?」
「誰叫你喝了那麼多酒。」
「我喝很多嗎?」
「夠多了,都快變酒鬼了。」小真說:「心情不好,還喝什麼酒!」
「那為什麼我肚子也痛?」
「我怎麼會知道。你那個來了?」
徐七夏搖頭,就是沒有才奇怪。「唉,工作不順,月經失調,又沒男人愛,現在又要被趕出公寓——小真,我怎麼那麼倒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