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林如是
「你想吃些什麼?牛排好嗎?這家餐廳的牛排很不錯,肉質很嫩,又十分新鮮。」謝海天體貼禮貌地詢問蔡依穎的意見。
蔡依穎笑開臉,笑得花枝亂顫。「都好,你說吃什麼就吃什麼,你決定就好,我沒意見。」
「那好,就來兩客牛排。」
他跟她說過的,自以為是的,他小事霸道,大事尊重對方的主意,聽對方的意見,有理,聽對方的,但小事,他絕對是爺。不像其他男人,小事隨女人,大事卻自作主張。可平凡生活中根本不會天天有大事發生,所以想當然全是他大爺在作主,在拿主意。
此外,有些女人總是反覆來反覆去,磨蹭半天最後還是拿不定主意,所以他乾脆幫忙做決定。因此那些女人總嫌他蠻橫霸道,說他大男人主義,不尊重她們,不注意細節,不細心體貼。
所以看看現在,他多體貼、多尊重蔡依穎的意見,喝什麼要先問她,吃什麼也要先徵詢她的意見。
「牛排兩客。」徐七夏強壓下心頭翻攪的浪濤,記下點單然後收起菜單,再機械化地說:「謝謝。請稍等。」
不管謝海天說過什麼,都跟她無關,不關她的事。眼前只是一個陌生人,陌生人!
不急氣地,卻覺得耳熱臉燙,徐七夏先到洗手間沖個冷水,醒醒臉,對著鏡子用力拍了拍臉頰。剛出洗手間,冷不防卻見謝海天站在那裡。她撇開臉,那麼走過,謝海天攔住她。
「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開口就是質問。
徐七夏懶得搭理,側身往外走。謝海天抓住她的手,說:「幹麼不說話?我跟她是碰巧遇見的。」他大爺破天荒解釋。
「不關我的事。」徐七夏用力所手,沒甩開,生氣地瞪著他。「放開手!」
「我要是放手,你還肯乖乖聽我的?」
「你——」
「生氣了,嗯?」他在她耳邊吐氣,「你吃醋、嫉妒了,對不對?」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帶著另一個女人到她打工的餐廳來,一邊卻又對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放開我!」她果然跟他是不同星球的生物。
「說,說你吃醋嫉妒了。」他要她承認。
「誰吃醋了!」徐七夏當然不肯承認。
她現在已經不冀望她的春天會來了。反正春天來了也沒什麼好事,只有一堆綿雨、冷風、寒氣,外加長霉的牆壁。她現在一點都不期待了。
「放開我!我在工作!」聲音裡明顯顯出怒氣了。
「我就知道你生氣了。」謝海天這才放開她。「我會讓你承認的。」
他要她親口說,親口承認;他要聽她親口說,聽她親口承認。
「承認什麼?」徐七夏總算正眼看他,像在看神經病。
「承認你吃醋、嫉妒了。你喜歡我對吧?」
徐七夏靜看他兩眼,一言未發,只是搖了搖頭。他果然跟她不是同一個星球的生物。
謝海天手機響了起來,正好有人走往洗手間來,徐七夏趁勢推開謝海天,快步走開。
「老哥,是我。」
「又有什麼事了?」
「你還問!不是說帶她回來一趟的?你現在人在哪裡?」
「某家餐廳。」
「我猜猜出————那個魚乾女打工那一家?」
謝海天沒說話。
「我就知道。」謝山林嘿嘿一笑。「我看你這一次真的是淪陷了。」
謝海天悶哼一聲。
「既然有意思,幹麼拖拖拉拉的,你哪一次不是速戰速決的。」
「哼,我要她親口承認。」
「承認什麼?」
「當然是承認她吃醋嫉妒喜歡我,我非要她親口說,親口承認不可!」
「這種事還需要嘴巴一字一字說嗎?你跟她不都有那種關係了,還說什麼!」謝山林無法理解似。「為什麼非要她親口承認不可?」
為什麼非要她親口承認不可?問得謝海天一愣。
是啊,為什麼……他不由得低下頭,思量起來。
心中深處,隱隱總有一絲不確定,感覺到會失去的可能,不聽到她親口承認,他不放心,更不安心……
不!怎麼可能!他是謝海天!
他就是要她開口承認而已!
是的,不過如此而已……
說是請他們吃飯,其實「信達」王總經理夫婦還請了他們生意上來往的對象,而且采自助開放的形式,方便年輕人聊天溝通。
「王總經理,謝謝你的邀請。」謝海天跟他父母到場,禮貌地先跟主人示意。
「呵呵。」王總高興的笑呵呵。「別這麼客氣,叫什麼總經理,那麼生疏!叫我王伯伯就好。」
「王伯伯。」謝海天遵意又補喊一聲,然後又跟在場其他長輩問好招呼。
王總笑呵呵點頭,對謝家夫婦說:「老謝啊,你好福氣,兒子都這麼大的,而且一表人才。」
「哪裡。」謝海天父親也笑呵呵的。
「老二呢?今天怎麼沒看到?」
一旁經營證券公司的崔董打貧,笑說:「老王啊,老大在你還不滿足,又問老二,你想一箭雙鵰可不行,可別太貪心。」
王總哈哈笑,謝母也笑說:「老二成天關在房間裡研究什麼股票指數,說也說不聽。」
崔董幫忙宣傳,又笑說:「老謝的二公子可有名了、對投資、股票走勢等特別有一套,從沒失手過,若想做投資,找他準沒錯。」
「哪裡,董崔太誇山林了。」
這邊稱讚,那邊自謙,又是一陣笑呵呵。笑聲中有人提問:「對了,小媛呢?怎麼沒看到她?」小媛是王總小女兒的小名。
趁那些董事長總經理在談天說笑,沒留心時,謝海天已到一旁,自顧喝他的酒。有錢人家不太會做無聊無功事,像這種宴會,表面上看似不過一群富家貴人聚在一塊作樂,沒什麼意義,實則除了聯絡或鞏固關係外,尚有打聽內幕消息的作用,並且提供下一代彼此結交、建立人脈的機會。當然,對有子或女成長的人家,更是結親聯感的好機會。
所以,謝海天也不覺得參加這種宴會有什麼不好。只不過,現在他心思不在這上頭,提不起興趣罷了。又拿了一杯酒,自己走遠,自顧喝著。
「謝海天?」身後有人叫他,聲音清脆柔甜。
他轉身過去,一個看起來二十初歲的女孩正對著他笑。
「我是王芝媛,今天宴會的主角。我想你今天是被押來見我的。」王芝媛高挑明媚,而且很自信,還帶著一絲幽默,態度落落大方。
謝海天覺得有趣,笑說:「是的,我是謝海天。被押著來倒不至於,不過,被念得不來都不行。你知道的,父母總有他們的方法讓兒女就範的。」
王芝媛凝目看了他一會,然後明朗笑起來。揚揚眉,說:「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謝海天也挑挑眉,一副「有什麼不可以的」的表情。
王芝媛又笑,轉身先走,謝海天跟在她身後,動作低調,不欲驚動其他人。謝母正和崔董在說話,面向著他們的方向,眼尖瞥見兒子跟在王董女兒身後,走出客廳出到花園,便多心幾眼。
她看他們兩人站在一列修剪成橢圓形的矮叢前,面對面不知在說些什麼。從客廳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看表情,兩人似乎交談甚歡。
花園那裡,王芝媛語氣幽默說:「我們兩家都是做生意的,也算是商人。你知道,商人交易買賣都江堰市是要先探探底價的,對不對?」
「是沒錯。聰明的話都這樣,笨的就不一定。」
王芝媛又笑。「你應該知道,我是聰明的。」
「那你也該知道,我也不笨。」
「所以,有些話,得先說在前頭,先探聽好。」
謝海天挑挑眉,饒有興味似,看她一會,然後笑起來。
「改天找個時間一起吃飯吧。」噙滿笑。「當然,我請客。」
「媽,老哥的事,我看你最好還是放棄比較好。」謝山林說。
「為什麼?」謝母無聊,正織著毛衣,聽到兒子的話,笞起頭,有些困惑。
謝山林聳個肩。
謝母見狀,放下手中的活,坐在兒子身旁。「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快告訴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好了,大哥不會答應的。」
「怎麼會,上次我看他跟王小姐談得滿好的,兩人避開大家到花園,還有說有笑的。」對兒子的話,謝母不以為然。
謝山林扯扯嘴角,笑得有點壞。「那叫障眼法啦。孫子兵法你聽過沒有?老哥用的是兵法裡的障眼大法。」
「什麼兵什麼法的!」謝母搖搖頭,拍了兒子一下。「真是!別說這些讓人不懂的事,快告訴我,怎麼回事?」
謝山林瞅瞅老媽,搖搖頭,再抬眼瞅了瞅。
「其實老哥他啊——」拉長尾音,頓了頓,故作神秘,故弄玄虛,增加戲劇性效果。
「你大哥怎麼,還不快說!」謝母心急,催促著,連拍了兒子幾下。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你別再動用私刑啦。」謝山林挨了打,摸摸鼻子,老實招認說:「老哥他啊,大半夜還待在女人的閨房裡——嗯,算是閨房啦,跟人家有那種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