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大當家請笑納

第19頁 文 / 媄娮

    「嗯,我記得老堡主剛走的那時候,大當家可是把自個兒關了足月……」耿管事回憶地說,隨即又遭肘子攻擊後腰。

    「你夠了吧!一個是老爹、老娘沒了,如今可是愛妻跑了,這兩件事你倒很能聯想在一塊兒。」萩管事喳呼著。

    「喂!你也夠了吧!以為我是沙包嗎?」竟然老是對他動手動腳,他可是跟他平起平坐的管事啊!

    「不!我不當你是沙包,我當你是傻包……」

    嘈雜之聲隱隱地自逐香園下傳來,夏晏非沒心思細聽兩位管事究竟為何起口角,腳步無意識的走進杏林,看著因春季將過,而謝了滿林的杏花,他想起那日柳絮杏穿梭在杏花飛雨裡的情景。

    三個月了,她離開音堡已經三個月了,這段時間他的心裡、腦裡,想著、惦著,滿滿的全是她。

    她先是無預警的闖入他的生命,然後又毫不留戀的揮揮衣袖離開,僅剩這滿園子的杏花與飄渺地像是會隨風散去般的回憶伴著他。

    腳步挪移,踩在鋪滿杏花的小徑上,只覺腳下軟綿綿的,像是踩在雲絮的感覺……

    不真實。

    是的,如今這一切看來,一點都不真實。

    到現在,他還是沒辦法完全接受她不會再回來的事實。

    雖說是命運操弄,可是這樣的結果,卻完全讓人始料未及、無法接受。

    思緒浮浮沉沉,忽地,夏晏非察覺身後有飛矢逼近之聲,他眼神微凜,側臉及時閃避,「咻」的一聲,一枚暗鏢從夏晏非的頸側擦過,定在杏花枝幹上。

    夏晏非隨即瞇眼看向暗鏢射來的方向,注意到有條人影自杏林深處閃過,欲移身去追,卻注意到鏢上挾帶著一張紙,某種不好的預感頓時寒顫他的心頭。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現在跟夏晏非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拿我威脅他,根本就是白費力氣。」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前一天還安分守己的蹲在酒樓的廚房,與一大桶的皂水,還有好像永遠也洗不完的碗盤奮戰,結果洗著洗著,就聽到酒樓大廳傳來有人大喊搶劫。

    本來嘛!外頭搶劫跟她這個洗碗婦沒啥關係,所以她不理會外頭那乒乒乓乓的嘈雜聲,仍舊專心的洗她的碗,刷她的鍋,未料吵鬧的聲音逐漸逼近廚房,掌櫃的大喊救命,她擰了下眉頭,本來很想裝死當作沒聽見,可想到掌櫃若有個閃失,那她這個月可就做了白工,將雙手往下擺一抹,決定出去一探究竟,誰知才剛掀開隔著廚房與大廳的簾子,她白嫩嫩的頸子上,就多了把鋼刀。

    搞了半天,竟是一夥腦袋燒壞掉的土匪,放著外頭金庫裡滿滿的金銀珠寶、黃金白銀不搶,居然特意跑來搶她這個挺著渾圓大肚的孕婦!

    「是不是白費力氣,那還得先問問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種?」搶劫集團首腦,說話時臉頰邊的娛蚣傷疤也跟著起伏,那模樣看起來……實在有傷胎教。

    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低頭看著被五花大綁在黑亮檀木扶手椅上的自己,這才發現,原來懷孕五個多月,她快看不見自己的腳了唉!

    「喂!柳絮杏,你別裝死,快回答我的問題。」海燕沒了耐性,也覺得柳絮杏這女人實在不簡單,被人綁架,也不見她驚慌失措,開口閉口只會叫他們要善待孕婦,還不斷的提醒他,最好是早早放她走,不要多浪費米糧,因為夏晏非不會來救她。

    圓圓的身體被像只準備人灶的花蟹綁著,感覺真的很不舒服,柳絮杏細眉微揚,狠瞪了海燕一眼道:「你很煩款!你的問題我明明就已經回答過很多遍了,夏晏非跟我已經沒關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的梁子結得有多深,就算我跟他曾經有過什麼,現在也什麼都不是了。」孩子是她的,以後也由她一個人扶養,既然生養的責任全在她身上,那麼孩子的爹到底是誰,也一點都不重要了。

    「嘖嘖!聽聽,這像是一個雲英末嫁卻懷有身孕的女子,該說的話嗎?」海燕真是服了她,明明是珠胎暗結,卻能臉不紅氣不喘的對外人宣稱她丈夫早逝,要不是因為偶然機會到酒樓吃飯,正好看到從廚房出來,幫忙收拾的柳絮杏,只怕他找遍江湖,也絕料不封音堡的准大少夫人,會屈就在酒樓裡當洗碗婦!

    「喂!姓海的,你鬧夠了吧?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三番兩次要找我麻煩?」

    不理會他的嘲諷,柳絮杏一心只想避開與夏晏非碰面的任何可能。

    三個月了,她離開音堡已經三個月了。

    其實經過這些日子的沉澱,她已經對爹選擇自盡還清罪愆的決定釋懷,也能瞭解夏晏非內心的痛並不少於她,可是那又怎樣呢?

    她永遠都記得,那天他說過,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見到她,而且她離開時,他也沒開口留她,那麼她還有何顏面留下呢?

    再說,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們兩人心中都存有芥蒂,她連如果不小心在路上見到他,該如何對他開口說第一句話,心裡都沒譜了,她還能怎麼面對他?

    海燕搖搖頭,對她的說法頗不以為然,「其實你說的話,只對了一半。」他一臉婉惜,粗指輕抬她的下頷,卻被她嫌惡地閃掉,海燕索性用掌拙住她的顎,低頭強索她的吻,直到魘足之後,這才滿意的放開她。

    不意外的,見她又是呸嘴,又是低頭猛將嘴往衣裳蹭,那模樣嬌悍的令他心癢難耐,他垂下臉,貼在她的耳垂邊,以戲譫輕佻的口吻低語,「說實在的,你跟海家的關係,早在柳晨遠那老頭一死,就算是沒瓜葛了,可偏偏夏晏非在你離開後,動用關係打壓海家,讓我們在江湖上無法立足,逼不得已,海家老爺暫時將大部分的門下弟子遣散,而我這個早被逐出師門的劣質弟子,沒了歸處,自然得找個出氣的對象,好洩洩心頭之恨啊!」

    「你說了這麼多,到底關我什麼事?」她真的是有聽沒有懂。

    「傳聞中夏晏非承繼琴侍之名,冷血寡情,就不知道對旁人能冷眼旁觀的他,同樣的情形用在他的妻子與孩子身上,不知他是否也是抱持同樣的態度?」海燕勾唇微笑,那張臉……柳絮杏僅瞄了一眼,為了肚子裡孩子的胎教,就讓她暫時當個睜眼瞎子吧!

    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柳絮杏轉了轉眸,打心底還是覺得——

    夏晏非那麼討厭看到她,八成是不會來救她,況且,他又不知道她懷孕了,但是如果他知道呢?他會來嗎?

    如果他來了,到底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她?

    還沒見到夏晏非本人,柳絮杏已經開始滿腦子胡思亂想起來了。

    柳絮杏完全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會這樣虐待孕婦?

    先是被五花大綁,後又被懸吊在臨崖邊生長的古松下,隨崖底由下往上吹起的山風,她的身體如鐘擺般搖晃著。

    這這這……這未免太過分了吧?

    「喂!姓海的,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衰!真是夠衰!

    先是家毀了,然後沒了親人,又因為身無盤纏,無法再支付跟隨多年珠兒的薪餉,只好讓她回老家去嫁人,如今她又為了未婚夫手中的那把琴,一再被海家的人騷擾兼利用,是不是老天嫌她個性太樂觀,故意要整她啊?

    「別急,我特意幫你挑了個風景秀麗,既靠山,又可下眺水景,你就先欣賞一下美景,別辜負了我的一番好意。」海燕身負箏,腰繫短刀,與那日沒嚥氣的僅存兩名同黟,好整以暇的或倚樹而立或席地盤坐,在他們看似輕鬆的外表下,其實卻不時緊張的四處張望。

    經海燕一提,柳絮杏這才垂眸詳看四周環境,發現崖底真有條急流,每當湍流撞在大石上,就發出打雷似的巨響。

    可以想見若是摔下去,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也會葬身在濤濤江河之中。

    「你們這幫人,真的是武林敗類,那日夏晏非對你們手下留情,可是你們卻恩將仇報,步步近逼,現在連沒有反抗能力的孕婦都不放過,是不是真要走上黃泉路,你們才會徹底悔悟啊?」

    「呵!這點不勞你費心,因為會先走上黃泉路的人,絕不會是我們兄弟三人。」海燕老神在在,心中早有盤算。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執意要得到怒潮琴?還有你不是已被逐出海家嗎?為何還要為海家賣命?」不懂?真的不懂?他們海家不是對他們的蕭箏很有信心嗎?何必硬是要搶人家的琴?

    「我們要的不是琴,而是琴內所刻的琴譜,雖然我不想承認,但音堡的武功確實在我們海家之上,不過若我們能得到那本秘譜,必能從中研究出破解之法,甚至是與蕭箏指譜融合為一,屆時想統治武林,就易如反掌了。至於我嘛!其實我離開師門,只是圖個方便,身為海老爺義子的我,不為海家賣命,又要為誰呢?」海燕難得對旁人吐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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