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寧靜
他輕歎一口氣。「自從國師出現以後,本王才察覺,自己愛你有多深,深刻想將你永遠禁錮在自己的身邊,再也不讓你離開。但本王卻也不願見你痛苦地自我折磨,不得已之下才放你走,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緊到連自己都沒發覺弄痛了她。
他自顧自地說著,說到後來,聲音變得有點哽咽。
「本王真的不想失去你,不想再承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自從晨煙死後,我就再也沒有為任何女人動心過,唯獨你,讓本王放不下,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一想到你離開後,我又將孤單一人,那種淒涼的心境,你一定無法體會。」說著說著,他又輕歎一口氣。
然後,殿內又陷入一片沉寂,只聽得到他沉重而壓抑的呼息聲。半響後,他站起身,深深地凝視她一眼,便萬般不捨地離去。
他的腳步聲很輕,沒有仔細聽,幾乎聽不出來,但他的內心卻很沉重,彷彿被千百斤重的巨石壓住,無法喘息。
他離開後,寢殿內又傳來一聲細微的低歎。
原本躺在床上的褚寒水掀被起身,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出神。她訝異地摀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赫連威烈愛她?這是真的嗎?
若不是手上還有他剛才留下的餘溫,她會以為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境。
原來,他先前那些惡劣的行徑,都只是因為愛她,害怕失去她,才不得不使出的手段。
在他殘忍霸道的表相下,隱藏著一顆孤寂的心。
高高在上的他,卻沒有人肯真心對待他。
他剛才那番話,深深地打動了她,讓她的內心感到震撼不已。
如果他肯早點說出這些話,他們兩人就不會每次見面都要爭吵,非得把氣氛弄僵、弄擰不可。
若是他肯坦白心意,他們兩人也不必繞了一大圈,還在彼此敵對與仇視。
她捫心自問,自己真的能做到對他沒感情嗎?
答案是否定的。
若能對他沒感情,她就不會這麼心痛,若能不喜歡他,為什麼在聽到自己要被賞賜給國師時,她的心情會無比沉重,甚至感到難過與不捨。
想起先前他小心翼翼呵護她的情景,她的心境就越來越清明。
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就已經漸漸地喜歡上他了。只是,彼此都不願意坦白自己的心情,在一次又一次的誤解之下,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遠。
直到將要離開他,她才發現自己的感情,這樣會不會為時已晚?
難道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嗎?
他們兩人,注定無法在一起。
「不!我不要出宮,不要去國師府。」她握緊小手,難過地吶喊。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不能讓兩人的誤會繼續加深下去。
他明明就不希望她離開,為什麼不肯早點對她說出真心話,非要等到最後關頭才肯吐露真情?
明日,她就要離開他了。然而,她真的能無牽無掛,若無其事地出宮去嗎?
「不!我不要離開你,我想留在你的身邊。」她吶喊著,流下傷心的淚水。
當看清自己真正的感情後,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地捨不得他。原來,那些痛苦與折磨,全都是因為自己已經愛上他的緣故。
她在自責與悔恨的情緒中度過漫漫長夜,殊不知,赫連威烈也跟她一樣睡不著覺,一夜無眠,睜眼到天明。
隔天,當赫連威烈通知國師申泰璽前來接褚寒水出宮時,她卻不見了。
宮裡的侍衛及太監全部出動尋找,連赫連威烈也親自加入尋人的行列。
然而,宮裡前前後後幾乎全都比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褚寒水的蹤影,她像是突然從人間消失了一般,令人匪夷所思。
直到深夜來臨,侍衛前來無極殿稟報。「陛下,屬下在宮裡找了一整天,全都找不到褚姑娘的身影。」
侍衛低垂著頭,戰戰兢兢地躬身行禮。
赫連威烈因氣怒而下顎緊繃,額際的青筋爆凸。「混賬!找不到人就繼續找,直到找到了為止,若是找不到,你們今晚就全都甭睡了。」
此刻,他心急如焚,深怕她遇到什麼危險。
「寒水,你到底在哪裡?你非得這樣折磨本王不可嗎?」他氣怒煩躁地握舉。
「確定宮裡前前後後都找遍了,無一處遺漏的地方嗎?」
他突然想到,褚寒水絕不可能就此憑空消失,她一定是躲起來,而且躲在眾人絕對想不到的地方。
「啟稟陛下,除了永巷之外,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侍衛如實稟報。
「永巷?」他突然瞠大眼思忖。
他曾經將她關進永巷裡,害她備受折磨,照理說,她絕對不可能再次回到令她恐懼害怕的地方。
只是,她是褚寒水,擁有剛烈倔強的脾氣,越不可能會去的地方,她就越有可能會去。
她這麼聰明,一定會躲在眾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來呀!跟本王一起到永巷找人。」他揚手一揮,率先往永巷的方向走去,就算要把皇宮全都翻一遍,他也要把褚寒水找出來。
他不知道,她故意搞失蹤,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是在抗議他的決定,還是存心跟他唱反調?
無論如何,他都會盡全力將她找出來。
他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永巷,並且逐一搜尋,每個宮女都不放過。最後,終於找到把自己全身塗黑,一身髒污的褚寒水。
起先,她不肯跟他回宮,他軟硬兼施,她還是不為所動,逼不得已之下,只好將她強行帶回宮裡。
命令宮女將她洗淨,並遣退一干人後,他惱火地質問她。「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搞一出失蹤的戲碼?你是存心讓本王對國師失信是嗎?你真這麼怨恨本王?」
此刻,他看著她的眼神複雜難解,有懊惱、憤怒、煩躁,還有著一點點失而復得的喜悅。煩悶了一整天的緊繃情緒,因為見到她而徹底放鬆了。
她對他的影響,大到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儘管,此刻的他,有一股衝動想將她擁入懷中疼惜,但一想到她故意鬧失蹤,搞得宮裡上上下下差點人仰馬翻,他就一肚子氣,不想這麼輕易就饒恕她。
「寒水知錯,請陛下降罪吧!我不會有所埋怨的。」她爽快地回答,一點也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只要能讓她繼續待在宮裡,她不在乎赫連威烈怎麼責罰她。
她的爽快認罪,反而讓他驚訝又狐疑地挑眉。罩膽那麼快就認罪了,反而讓他感到不習慣。
「寒水不是不明理的人,我真的知錯,也願意接受懲罰。」她恭敬地垂下眼。
「既然你已知罪,那麼,本王將你關進地牢裡,你可有異議?」他面無表情地宣佈。
褚寒水想也不想地回答。「陛下,我沒有異議。」
赫連威烈訝異地抬眼看她。「你該不會又想玩什麼把戲吧?」
他壓根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地認罪,而且,對於他的責罰一點意見都沒有。
「陛下,只要您不將寒水趕出宮去,我什麼責罰都願意接受,毫無怨言。」她說得堅決且篤定。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轉變,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你為什麼不想出宮?你不是對本王恨之入骨,巴不得早一點離開本王馬?」
他別開眼,痛苦地蹙緊眉頭。
若不是兩人的關係已經搞到很僵的地步,他根本不想將她賞賜給國師。難道她看不出來,他這麼做事為了她好?
「我沒有對你恨之入骨,那全都是你自己的臆測而已。」她急急否認。或許,她曾經很恨他沒錯,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自從昨夜聽到他的表白,瞭解他掙扎的心情後,她的心境就豁然開朗,再也不會憎恨他了。
取而代之的,是對他滿滿的愛。
她真的不想再繼續與他交惡下去,她要真心地對待他,填補他心裡的缺憾,讓他不再感到孤寂。
「褚寒水,你到底在搞什麼把戲?」他狐疑地盯著她,不相信她竟然在一夜之間變得如此溫順。
她緩步走近他,握住他的一隻大手。「陛下,讓我待在你的身邊服侍你,讓我愛你。」
她說得真心誠意,眼中漫上一層水霧。
赫連威烈驚訝地甩開她的手,一時接受不了她的坦承表白。「你瘋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看著她的眼神複雜難解,心裡因她的話語激盪不已。
「陛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昨夜聽到你真心表白後,心裡感到很震撼,所以,我才會躲起來,不想被送出宮去。」她由衷地說著。
昨夜,她想了很久,才發現,原來自己對他的放不下與矛盾,是因為早就已經漸漸愛上他的緣故。
「昨夜?」他睜大眼,臉龐閃過一抹不自然的潮紅。
昨夜,她不是睡著了嗎?這麼說,他說的那些話她全都聽到了?
「你的那些表白,我全都聽到了。」她直言不諱,雙眼直盯著他變幻莫測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