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錦瑟
罷了,先別想段羽的事情,唯今首要,就是先想如何處理小妹的事情。
天下樓的風行雲,可真棘手……
戌時中,山莊內一片寂靜,涼風拂來醺人醉。
睡不著的孫夢瑕來到涼亭前碰上段羽,正巧,她一直被爹押著要待在房裡休息都沒機會找段羽談話。
「段羽。」
「夢瑕,還沒睡?」
「你不也是。」
「睡不著出來逛逛,一年多沒來雲劍山莊了,還真有些懷念。」
「那你就該多來走動,而不是一離開就沒消沒息,我們都很想念你。」有時候,她覺得段羽似乎藏了很多秘密,可惜她自知尚不足以幫他分擔。
「不談這個了。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認識風行雲?」
「方便說嗎?」
「我很早就認識風行雲了,我們有一陣子還是劍術上爭輸贏的對手,不過自我離開家後,就不曾遇過他。」
「他真的是……」
「是的。」他之所以說出風行雲的身份,為的還是希望能夠讓孫夢瑕對他放棄,畢竟他倆是走不同路的人,硬是要在一起只會徒增麻煩。「夢瑕,風行雲絕對不是個可易與之輩,他的城府很深,心思更是詭譎多變,沒有人能猜出他的下一個動作,加上他身份特殊,恐怕將來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為了你自己好,最好別跟他再有來往。
孫夢瑕隱約聽出段羽話中有話,默無一言。
放棄風行雲——大概就是段羽真正想說的意思吧。
「段羽,除了你們以外,我不曾有喜歡人的感覺,也不清楚什麼是愛。雖然我與行雲相處不過幾日而已,但他對我有種吸引,會令我愈來愈想認識他、探究他一切的念頭,我真的放不下他,若有可能,我想一直陪在他身旁。」其實,她自己也不甚明白想瞭解風行雲的行為算不算喜歡,她只是盡力把自己的心情描繪出來。
「夢瑕,我希望你真的曉得自己在做什麼。」段羽輕聲歎道。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就好比學武也是她的意願之一,否則誰來也逼不了她。
「看來你這次下了很大的決心。」
「段羽,你自己呢?我不曉得你喜歡的人究竟是誰,但若你遲遲不肯表明心跡,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了。」孫夢瑕一半調侃、一半鼓勵。
段羽避談自己的問題。「你們能在一起的機會很小,前途也障礙重重,這樣你也不後悔嗎?」
「你說到哪兒去了,我現在只是喜歡有行雲陪伴,至於未來是一個太遙遠的距離,將來的問題將來再說,我不願想太遠。」
天下樓與雲劍山莊、她與他的觀念,都是需要再經過一段時間磨合,想太多的確沒什麼幫助,她只想順心而為罷了。
如今,除了要找到好友婉兒外,就是幫風行雲除去殺石霸的罪嫌。
「夢瑕,有時我真羨慕你的勇氣。」
「每個人都有勇氣,只區別於做與不做。」一旦確定目標,她便不會放棄。
「也許吧。」段羽說完,眼神朦朧地眺望遠方,思緒也飄往遠處——可有些事就不能這麼輕率了。
同時,孫無涯白色的身影站在廊柱後面聽著兩人的交談。
「你們兩個還真會替我找麻煩。」
事情果真難辦了。
子夜,星子點點閃爍。
風行雲竟夜難眠,滿腦子都是孫夢瑕的那句話——
我根本不想為了這種人殺你,行雲,我想保護的人——是你!
她想保護他?
笑話,他會需要別人保護,太看輕他了。
她依舊相信自己沒殺石霸,是單純或是信任他?就為她說的那句話,他才收手沒有殺人,也是頭次有人能阻止他的行徑。
不得不說,自己確實因為她有些不同了。
行雲,放手,我拜託你別殺他,好嗎?
孫夢瑕的真心話尚未褪去,不斷在他耳邊繚繞,奇異地,竟能緩和他向來血腥瘋狂的心,讓他的呼吸、心跳逐漸與週遭的幽靜氣氛重疊……
他意外地喜歡這份寧靜。
這樣的靜謐卻被闖入者破壞。
風行雲閒適地靠躺在草地上,低喊:「出來。」察覺又有人開始盯上他,把他的好心情都弄槽了。
原本隱身在樹林內的人,聞言走出樹林。
「跟著我做什麼?」
「樓主還不回來嗎?」男人恭敬地朝風行雲頷首行禮。
「我與天下樓再無關係,回不回去又有何差別?別再跟著我。」
「樓主……」男人頓了頓,最後還是選擇開口:「孫夢瑕不適合你。」
「聶月河,何時你也插手管起我的事來了?」
「屬下絕不敢管樓主之事,只是希望樓主以天下樓為重,雲劍山莊與我們對立,跟他們扯上關係只會徒增麻煩。」
「我已離開天下樓,就不再是樓主,天下樓的紀律根本不能用在我身上。」
「樓主永遠是樓主。」
「哦,那你將現在的樓主位置於何種地位?」
「她在等你。」
風行雲挑了眉,直視聶月河面無表情的五官。「她在等我回去殺她嗎?」
「她……喜歡著你。」這事實他無法視若無睹。
「我倒是想挖出她的心臟。」
聶月河默無一言。
「別再跟著我。」最後一句,風行雲低喝出聲。
聶月河的身影這才旋踵離去。
風行雲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他起身,確定好方向後,腳步往前,身影也逐漸融入在夜色裡。
除了值得較勁的高手外,他現在最想要的是——孫夢瑕。
第6章(2)
若說雲劍山莊是最不愛和是非的名門正派,那千梅谷就是最獨善其身的邪教。
只因千梅谷第一任谷主是名行為特異的老人,而由他創立的千梅谷自然也行事詭異,加上千梅谷善使毒,又善醫術,因此正邪難分,江湖上的人自然對他們敬而遠之。
段水瑤是千梅谷的第四代谷主,亦是首任的女性谷主,但她也秉持前人的作風,不涉江湖之事,專心研究毒藥與鑽研艱深的醫理。
聽完太輔將谷內大小事情稟明後,段水瑤才發覺好幾日沒見到太衛。
「太輔,太衛呢?」
太輔一聽谷主詢問太衛下落,連忙低頭稟告。「稟谷主,太衛身體不適,已休息好幾日了。」
原本面對窗戶的段水瑤,在聽見蒼騖病重的消息便轉過身來。「既然已重病幾日,為何不跟我說明?」
太輔始終不敢抬頭,因為她其實也不清楚太衛人去了哪裡,他是說過自己不適,但昨日她前往太衛住處,卻讓她意外發現太衛其實不在千梅谷的實情。
「也許是太衛不想驚動谷主。」她小心翼翼回答,要不然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會被谷主拿去當試驗品。
「既然太衛如此體貼,那身為一谷之主的我自然得前往探視了。」
「這……」太輔已冒出冷汗。
谷主平日是好說話,若涉及欺瞞之事,那怒氣可沒人能承受得住。
「咦?太輔,為何你遲遲不肯抬頭面對我?」
「屬下不敢,屬下是……」太輔剛抬起頭,就瞧見段水瑤一臉笑意。
「因為你替太衛圓謊,所以才不敢看我是吧?」
「是的,請谷主責罰。」千萬不要叫她以身試藥,她還想多活幾年。
「起來吧太輔,你也是關心同僚,我怎能責難於你,要怪也是要怪太衛,太衛離開千梅谷幾日了?」
「稟谷主,已經半個月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
「是。」太輔領命,退出議事廳。
待太輔離開,段水瑤立刻招人上廳,「我要知道這些日子太衛的一舉一動。」
「是,屬下這就去辦。」
前日得知風行雲已回來,太衛恰巧也不在谷裡,她真不希望發生什麼需要她出面才能解決的事才好。
要不然,可會很麻煩的。
徐三廣為求真相,二次率眾前來雲劍山莊。
顯然他們是聽見去劍山莊派人去請大夫要為女兒診治的事情,才會又跑來。
就算女兒沒有受傷,孫富權依然不讓他們見到女兒,畢竟他是希望女兒學武保護自己,可不希望她牽扯上江湖的事情,雖然女兒依然背著他在江湖走動,但他身為爹親,就是要保護孩子。
徐三廣執意要見女兒,孫富權便與兒子在大廳接見他們。
「徐兄,你找小女究竟有何要事?」
徐三廣瞭解孫夢瑕既然已回莊,便把初九那日與後來的事情告訴孫富權和孫無涯。
孫富權護女心切,聽完便拍桌一聲。「這是什麼話?我女兒豈會與兇手在一起,徐三廣,你這不僅侮辱我女兒也侮辱我們雲劍山莊的名譽。」
「孫莊主莫氣,其實我們也是想將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才會前來山莊,試問,孫姑娘與此事若無關係,又怎會有線索牽扯上她?」雲劍山莊是江湖中名聲響亮的派門,徐三廣自然不想得罪。
「哼,說不定是有人假意要陷害雲劍山莊,你們不從這方面著手,卻找上門來,是不是沒將我們放在眼底?」孫富權氣得橫眉豎眼,讓他原本就有些粗獷的臉更加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