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洛彤
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為他動了心。只是說不出的愉快才湧上,一個念頭閃過,樂兒的心隨即一沉,避開他過於熱切的凝視,心口湧上說不出的心煩意亂。
她想起命定的大劫,只能長長地歎了口氣,心尖泛起陌生的酸,先前好快樂、好快樂的心情,也突地沉悶起來。
她心知肚明,自己早沒有嫁給孫南剛的衝動,甚至已經很久、很久不曾想起這個名字,比較常常想起的,是始終在她身邊的雷子揚。
他在乎她,她很高興,只是,心裡的擔憂恐懼,豈是言語可以形容,樂兒揚眸看著他,千言萬語,不知從何開口。
多麼想告訴他,其實,她也很喜歡他。但她害怕雷子揚若真對自己動了心,將面對的就只有生離死別的悲傷未來,不久之後,她將失去性命啊!
她不能自私地讓他悲傷一生!
心意既定,她斂下表情來,決定把兩人曖昧的話題,轉向另一個會讓彼此冷靜的對象。
「最近,有孫公子的消息嗎?」她開口詢問,心想如果孫南剛與幼柔有了好結果,她也算成全一段好姻緣。
誰知,此話一出,雷子揚的好臉色驀地一沉,下顎不自覺緊繃。
他才開口說喜歡她,她下一句話就提起另一個男人……他的心裡有著明顯的不悅,還有著陌生的酸澀。
「你到現在還惦著他?還沒打消想嫁他的主意?」雷子揚板起很久沒給她看的冷臉色,一時之間無法理解,盤據在胸口間的躁鬱是什麼?
「我沒有。」樂兒替自己辯解。「我只是想知道孫公子和……」
「我不懂你為何就是不肯放棄?」雷子揚冷冷打斷她的話,光是從她的口中聽到孫南剛的名字就覺得刺耳,更挑起他心中的怒火。
「我早就放棄了。」樂兒連忙解釋。「孫公子他……」
「開口閉口都是他,還敢說你放棄了?」雷子揚胸口的鬱悶愈積愈多,他不想再聽到她的口中說出「孫南剛」的名字,最好,連一個「孫」字都不要提到。
樂兒驚詫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發這麼大的脾氣。「我沒有打算嫁他!」她想嫁的,另有其人,她一心相許的,其實是——雷子揚。
這個念頭才湧上,樂兒摀住唇,感到悲傷無奈的發起怔來。
想起自己的劫難,想起自己與他難有結果,她的眸間閃過激動的情緒,半晌無法開口。
望見她一臉慘白,盛怒之下的雷子揚卻有不同的解讀。
「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說你不在乎他,鬼才信!」雷子揚胸口湧起一把無名火。
「你怎麼說不聽啊!我就說我沒把孫南剛放在心上!」樂兒真的很想拿塊大石塊敲醒他。
一而再、再而三從她口中,說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讓雷子揚冒火,不知從何而來的衝動,抓了她就往自己的懷裡靠,低頭吻住那張可惡的小嘴。
樂兒瞠大了雙眸,所有未完的話全被封緘在唇裡,一陣熱血翻騰,她連推開他的力氣都使不出。
他的身體好熱,他的吻也好熱,那熱切的吻,像是要把所有的熱力往她的身上傳遞過來,她頭發昏、腦發脹,四肢無力得只能偎在他的胸口。
他吻得好深,唇舌交纏間,她聽到他的急喘——是因為她回應了他的吻嗎?
他的雙臂收得更緊,似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剛猛堅硬的身軀,像火一樣燒著她,他眼中熾烈的光芒,令她動情輕顫,她閉上了眼,允了他在她唇上的肆虐,察覺她的心裡是帶著期待的。
只是一個吻再也滿足不了他,那總是緊握著她手心的大掌,突地覆在她的胸口,屬於男人的霸道,正狂妄的擒握著她的柔軟……
她微微一退,有些慌,卻不害怕。
雷子揚的眼色一凜,知道嚇到她了,但是,他卻不想停。
他想要她,不純粹只是想要阻止她,還更想狂妄的佔有她,她的身體、心裡,都只能有他,只能為他心蕩神馳,忘了該死的孫南剛。
他托住她的後腦,再次傾身,覆住她所有的氣息,蠻橫而需索的強討著她的回應。
一陣酥麻的感覺流竄過全身,樂兒再次感受他的大掌控制了她,甚至恣縱貪婪的探進她的衣衫裡……
無形的火在燒。
燒著她,也燒著他。
他固執的、強悍的吻著,在她的身上烙下一個又一個炙熱的吻,要她潔白的身軀上,有著屬於他索愛的痕跡。
她被挑起陌生的狂熱情慾,回應著他的需索,感覺他鋼鐵般的胸膛抵著她,她眼色迷濛,感受他滿腔的慾望,直到那死劫的伽鎖,再一次狠狠地敲上她。
「不行!」她推開他,雖然眼中有情慾氤氳的痕跡,還有更多的驚慌。
「樂兒!」他瞪視著她,以為她的退縮是因為貞操觀念。「我娶你,我一定娶你。」
她拚命搖頭,她的重點根本不在此,一股酸意湧了上來,澄眸裡染上淚水,就因為知道他的為人,知道他斷會把自己變成他的責任,她更不該使他遺憾痛苦。
「我活不過二十歲!聽清楚了嗎?我活不過二十歲,你不會想娶一個短命的新娘……」
「傻瓜!」雷子揚緊握著她的纖肩,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我不信那些,我只知道我喜歡你、我要娶你,什麼死劫之說,不會影響我的決定。」
「子揚……」樂兒的心裡好感動,無法形容內心的激動。「你真的不怕?」
「不怕。」雷子揚望進她的眼,眸中有著無比堅定。「而且,我也不准你怕,有我在,我會陪著你一起走過,勇敢一點,把一切交給我。」那些話像是有著魔力,在樂兒耳邊飄著,在她的心裡紮了根,輕易安撫她的不安,卸下她肩上的重擔。
他說,他會陪著她,這句話給了她力量,讓她有勇氣去面對一切。
她點頭了,笑中帶淚的點了頭。
雷子揚急切吻住她的唇,彷彿要用行動來證明,他要擁有她,他要保護她。
恍惚中,所有的思緒都淨空了,她忘了什麼是矜持,忘了什麼是生死大劫,只是充分感受著他帶來的熱情,忍不住迫近他堅碩的身軀,親密地用她的唇舌,在他的肩上烙下她的痕跡。
在痛極的那一刻,她反而感覺充實,除了他,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事物。
哪怕這纏綿只是短暫的歡愉,她都心甘情願。
天初白,晨曉的荷花池畔漫著輕霧,初夏寅時的寒意未融,清冷涼意在池畔穿梭,水霧氤氳著。
一夜激情過後,他與她並肩躺著,捱著彼此,誰也沒說話。
樂兒不說話,是因為羞赧,再怎麼說也是姑娘家,竟然在大婚前就……
只不過,做了這等驚世駭俗的事,她卻一點也不後悔。
雖說,雷子揚不是她「命定」的真命天子,也不是那個能解她大劫的男人,卻是她鍾心所愛的男人,把自己交給他,她已有全然的幸福,沒有任何後悔。
就算會在二十生辰的那一年死去,能遇到一生所愛的男人,她也無怨了。
只是,回頭想想,這整件事發生得突然,她只不過邀他上床……
呃!不是那種「上床」,而是另一種「上床」,誰知道,他突地撲上來,他們兩個就真的「上床」了……
她靠在他的肩上,捨不得這樣的親密時光流逝,感覺他的心跳在耳邊,讓她好安心,她的心中漲滿甜意,那……他呢?
樂兒輕輕抬起頭,想看看他是不是睡了,一揚眸,就直觸他深黝的黑眸,似是欲言又止。
莫非,他也與她相同,對於這突來的親暱,同感不安與惶惑嗎?
「昨晚的事,我會負起責任。」雷子揚沉聲開口,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我會找個良辰吉日,上門提親。」
昨晚她的驚慌像是刻在他的心上,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獨自去承擔那些。
樂兒只是搖頭,昨晚他說的那些,她全都記住了,也放在心裡了,但,也僅此而已,她不該拖累他,她也不會拖累他。
「用不著。」樂兒咬緊唇,對他擠出一個微笑。「昨晚的那一切,你不需要負責。」
她的拒絕比任何事都來得讓他難堪,教他眼色驟冷,再也沒有昨晚的柔情,瞠著鷹般的眼冷漠看著她。
「你不願嫁給我?」雷子揚的疑問出了口,胸口翻攪著怒氣,他以為昨晚已讓她明白一切,沒想到一夜醒來,她竟然還是拒絕?
「當然不是……」樂兒正想重新陳述昨晚的心情時,卻見他猛地將自己從他胸口上拉下。
「樂兒,我真是看錯你了!」他冷冰冰的開口,一雙眸像是結了冰。
樂兒一愣,他冷漠的態度,倏地將她推得好遠好遠……
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無情的眼神讓她弄不清,昨夜的溫柔是否只是錯覺?
她拉開彼此的距離,在床的另一邊躺下,冷漠的對話,顯得他身上的體溫諷刺得厲害,她無法調適,但更加確定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