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季潔
難得他那天真無邪的小娘子嫁給他將一年,卻絲毫未沾染一點為人婦的氣息,反而越來越可人,讓他無法不時時寵著。
「你管我!」她氣得嘟高著唇,張手想掐死他。「都是你害的!」
瞧她孩子氣的模樣,他拉開她的手笑道:「你想要,我做一個賠你。」
她挑眉一臉藐視,顯然不以為他一個大男人有編草花環的本事。
「別小看我。」她那模樣讓他朗笑出聲,和她在一起,他自在放鬆,就算是編草花環這種蠢事,也讓他覺得幸福。
拉著她坐在草地上,他硬是把她塞進懷裡,大手左抓一把材質較細長的柔韌的草枝、右摘一朵花,手指便靈巧地動了起來。
越來越習慣和他耳鬢廝磨的感覺,丁笑蝶軟軟依偎在身後寬闊堅硬的胸膛中,清亮的眸底有說不出的崇拜。
這一陣子親密相處下她才驚覺,她的相公果真無所不能。
他不但長得好、武功也好、輕功了得,更是絕頂聰明。
表面上他因為病入膏肓,無法接手莫家龐大的產業,但私底下,他總是趁空翻看各商舖帳冊,觀察其營運狀況。
商舖做什麼生意,與哪些商戶往來,他記得清清楚楚。
在他頭一回帶她翻上屋簷賞月,他俐落靈巧的身手,更讓她嘖嘖稱奇,忍不住想拍手鼓掌叫好。
當他褪去病癆子的外表,她重新認識他,任他數不清的好,深深攫住她的心,漸漸成為她心目中的英雄……
「怎麼突然安分了起來?」悠然驚覺她的安靜,忙著和手中花花草草奮戰的莫煦宗垂眸,頓下手中的動作問。
「宗哥……」
「怎麼了?」
「蝶兒有沒有跟你說過?」她回過身,兩條纖臂攀住他的頸,盯著他的唇,清亮眼眸轉著不軌意圖。
「說什麼?」他挑眉靜瞅著她,彷彿從她眼裡讀出熟悉的訊息。
「蝶兒好愛好愛你唷!」雙手環住他的頸項,她主動將軟嫩嫩的朱唇貼在他剛毅的唇上。
莫煦宗一訝,甩開手中的草花環,坦然接受小娘子送上的香吻。
他喜歡她甜軟的唇與吻。
想當初她剛嫁給他時,他為了趕跑她,掰了個吸濁氣的歪理,帶她天天和他玩親親。
一天天累積下來,她生澀的吻漸漸長進,丁香小舌懂得回應他的熱情,大膽的與他纏綿。
兩人上了癮似的,一遍又一遍地以吻傳遞內心對彼此的愛意。
等到彼此氣息皆紊、神魂飄蕩,她才心滿意足偎在他懷裡,開始和他閒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談妹妹丁喜芸、談賭鬼老爹,以及在村裡有趣的點滴。
莫煦宗靜靜聽著她說,享受這一份難得的靜謐。
夏風撫過,綠浪隨風波瀾起伏,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綠意清香的氣味。
在丁笑蝶說累了,忍不住枕在相公的懷裡昏昏欲睡。
任她在懷裡蹭窩著,莫煦宗突然開口:「過兩天我會再出趟任務。」
聞言,丁笑蝶猛地驚醒,騷擾她的瞌睡蟲跑得一隻不剩。
「又要出任務?」
「那賊官滑溜得很,上回拿到的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信函,沒證據除掉他,皇上寢食難安。」
「會像上次一樣危險嗎?」她說著,亮眸盈滿著急切。
「你別擔心,這次皇上找了個人和我一起行動,不礙事的。」
就是明白她會擔心,他索性挑明說清楚,免得她兀自擔心猜疑。「是暮?」
「不,暮不完全是組織裡的人……」
不待他將話說完,她佔有性地圈抱著他,孩子氣地警告:「我不管誰和你一起去,我要你答應我,不要再像上回那樣嚇我,不准受傷!」
她早已戀上窩在他懷裡的感覺,喜歡鼻息間充斥著屬於他的陽剛氣息,更愛他帶給她的溫暖與安定。
丁笑蝶無法想像,若失去他,她是否還有活下去的勇氣。
感覺她的纖臂將自己勒得緊緊的,莫煦宗甘之如飴地泛出一絲苦笑,以著相同的力道回抱她。
「我知道了,我答應你。」他輕聲笑歎。
將臉埋在相公的頸窩,聽著他篤定的保證,丁笑蝶咧嘴笑開。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悠閒的心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內心強烈的不安感。
那莫名的不安讓她的心在胸口悸動得發疼。
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才會如此不安嗎?
丁笑蝶懊惱地歎了口氣,不喜歡如此多愁善感的自己。
「唉——」
莫老爺剛結束這個月巡視城裡各鋪的狀況,回到府中,屁股還沒坐熱、茶尚未入口,妻子的哀歎便傳來,嚇得莫老爺險些弄翻了茶。
「呸、呸呸!你沒事歎個啥氣?惹晦氣。」
那哀歎幽幽怨怨迴盪,若一個沒留神,還以為府裡藏著不乾淨的東西呢!
哀怨瞥了丈夫一眼,莫老夫人歎道:「聽說昨兒個王老爺的兒媳婦,生了對雙胞胎。」
莫老爺一愣。「人家生雙胞胎與你何干?難不成你還想老蚌……」
料想到丈夫接下來的驚人話語,莫老夫人急聲啐道:「呸、呸呸,我呸你個死老頭,狗嘴吐不出象牙!」
莫名其妙被罵個狗血淋頭,莫老爺索性閉著嘴不說話,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唉,算一算,媳婦都嫁來好些日子了,怎麼肚皮還是沒消息呢?」不理會丈夫冷冷的反應,莫老夫人兀自抱怨著。
噢!原來是為了這樁啊!莫老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好言好語地勸道:「甭急,宗兒身體不好,真勉強他,會受不住的。」
她惡狠狠賞了丈夫一記白眼,只覺得丈夫那話刺耳得緊。
「你不覺得兒子似乎不太喜歡媳婦嗎?」
兒子的身體不好是沒錯,但怎麼瞧就是瞧不出兩人間有新婚夫妻間的甜膩。
說到底,她就是嫌棄媳婦不如想像中爭氣,硬要為兒子納妾找理由。
趁隙飲了一口茶,莫老爺思索了好久才答。「會嗎?」
「我想替宗兒再納個妾。」
噗——莫老爺剛入口的茶水噴出。「什麼?要再替宗兒納妾?」
「哎喲。」嫌惡地掏出手絹擦去丈夫噴出的茶水,她緊接著道:「總之,我差人探聽了幾個不錯的女子,明兒個我會去瞧瞧。」
「這樣好嗎?」訝於妻子我行我素的決定,莫老爺忍不住發出疑問。
「有什麼不好?多娶個媳婦,咱們就多個機會抱孫子。」
想當初她也是費盡心機才探聽到媳婦的福氣,但似乎有些言過其實,以致媳婦到今天還沒能懷上孩子。
這回她可得睜大眼睛,為兒子挑個更好的女子!
「啊,你那是什麼歪理啦!」莫老爺頭痛了。
這女人就是善變,媳婦剛入門時他瞧妻子還跟她挺投緣的,怎麼才過了多久,全走了樣?
「我不管,咱們夫妻同心,到時你得幫我,一起再替兒子挑個媳婦。」
「唉……」奈何不了任性老妻,莫老爺萬分心煩,頭更痛了。
真不知這無理的決定,到時又會惹出多少事端。
第7章(2)
送走莫煦宗,丁笑蝶陷入深深的落寞當中。
成親後,兩人鮮少分開,就算相公出任務,也不會花費太長的時間。
這一段時日來,兩人的感情漸深,莫煦宗離開這幾個時辰,居然讓丁笑蝶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狡詐難纏的貪官暗中與朝廷角力,這得莫煦宗不得不與同伴頻覷時機,一再探虎穴。
為了相公、為了朝廷、百姓,她似乎不得不接受。
只是每每守著空蕩蕩的寢房,丁笑蝶從未想過,平凡無奇的自己,竟會嫁這樣一個充滿正義使命的相公……
霍地打住思緒,驚覺相公在不自覺中又佔滿她的思緒,丁笑蝶深呼吸一口氣,強迫把他趕出腦海,停止對他的思念。
思及此,丁笑蝶打起精神,捧起擺放著繡線、剪子等工具的籐藍,開始繡起荷包。
早些前她繡過一個雞心荷包給相公,蓼藍色布面上繡著亮黃色日頭及粉蝶。
煦陽下舞著粉蝶,構圖簡單意義深遠。
夫為天、妻戀夫,雞心形荷包將兩人繡進同一顆心裡,代表著夫妻同心。
她還記得相公瞧見那荷包時,藏在眸底的悸動,他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將荷包攢進衣襟內暗袋的舉動,讓她大為感動地抱著他猛親。
而那一晚,在笑鬧的親吻中,引發不可收拾的親密愛火。
簾帳內,蕩漾春情化做纏綿不休的醉人漣漪……之後,她開始實行繡起不同花色的荷包。
她的手藝沒妹妹靈巧,不會繡太多精緻的圖樣,僅是布料顏色和花色不同的荷包,單純只是讓相公可以依心情隨時替換。
為此莫煦宗苦笑,男子總不似女子喜新愛俏,即便言明自己只需一個荷包,他還是縱著小娘子,在他純色的男子天地間,綴滿七彩繽紛的荷包,滿足她想讓他感受她的愛的舉止。
光想到這點,丁笑蝶又忍不住偷偷笑出聲。
突然,一聲叩門聲讓她斂住笑,提高警覺。
「誰?」
「少夫人,是奴婢。」
「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