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煓梓

    他的目光冷冰冰。「很顯然，妳又是另一個女權運動的擁護者，但妳所擁護的女權在此地是行不通的，妳最好認清這一點。」

    沒錯，整個伊斯蘭風俗，乃至於女性身上的黑袍及面紗，都標示著父權至上的最高指導原則，她在此地大談女權甚至於人權只是浪費口水。「對不起，我無意冒犯。」姬晶沙僵硬地道歉，開始覺得疲累，一開始她就不該來。

    「我可以理解妳的困擾。」哈瑪親王點點頭，算是接受她的道歉。「我雖然不瞭解貴國的實際情形，但我可以保證和我國很不一樣，我想妳也無法適應。」

    杜拜表面上開放，但那只限於外國人士，至於杜拜本身，乃至於整個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仍舊受到伊斯蘭思想的拘束，依然處處受限。

    「也沒有那麼難適應。」因為有穆希德，所以她還能夠忍受，少了他情形當然不一樣。

    「妳很固執，這點跟某個人很像。」姬晶沙讓哈瑪親王想起遠在英國的妻子，正因為她的固執，造成夫妻分離。

    「您說的那個人，我認識嗎？」她發現到哈瑪親王在提這件事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溫柔，似乎很想念對方。

    「不認識，也不需要認識。」哈瑪親王的語氣又回復到一貫的嚴厲，姬晶沙苦笑，發現他真的很難溝通，難怪穆希德會這麼傷腦筋。

    「我聽說妳是為了尋找寶石才來到杜拜？」哈瑪親王神通廣大，連這麼隱密的事都知道，她懷疑這個世界上究竟還有什麼事情能夠瞞他。

    「對，我來尋找一顆海藍寶石。」她點頭，已經懶得問他為何曉得。

    「我可以看一下圖樣嗎？」哈瑪親王不但曉得她來杜拜的目的，連她帶著圖樣都知道，真個是一位很可怕的人。面對這麼一個媲美CIA的對手，姬晶沙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打開皮包內層的拉煉，直接就把圖樣拿出來交給哈瑪親王。

    第9章(2)

    哈瑪親王接過圖樣打開來仔細端詳，沒錯，確實就是那顆他送給穆希德母親的海藍寶石。

    「姬小姐，妳為何要尋找這顆寶石？」哈瑪親王看完，將圖樣交還給姬晶沙，眼神高深莫測，似乎知道些什麼。

    「我當然有我的理由。」姬晶沙沒打算跟哈瑪親王吐實，一來這是家族秘密，二來實在太難啟齒，誰會把一個古老的傳說當真？恐怕只有她那個天才老媽。

    「看來妳是不打算告訴我。」哈瑪親王總覺得在她身上看見妻子的影子，他妻子不想說的時候也喜歡說這句話，事實上，她們連口氣都很像。

    姬晶沙聳聳肩，默認他的說法。

    「我記得那顆海藍寶石，應該是在上個世紀初，由中國帶出來輾轉流落到市面上的，是一顆非常特別的寶石。」一般海藍寶石，不是淡就是濃，它卻由淡到濃，而且還會隨溫度變化顏色。

    「沒錯，您怎麼會知道這顆寶石，您見過它嗎？」姬晶沙十分驚訝能夠從哈瑪親王的嘴裡聽見海藍寶石的消息，它確實是在上個世紀初被八國聯軍強行從北京老家搜刮走的，跟著一起不見的還有另外三顆寶石，唯一保住的只剩代表「地」的翡翠。

    「穆希德沒告訴妳嗎？」哈瑪親王反問姬晶沙，問得她一愣一愣的。

    「告訴我什麼？」怎麼突然扯到穆希德身上去，他們談的是寶石……

    「妳所尋找的海藍寶石，此刻就戴在我妻子－也就是穆希德母親的脖子上。」

    哈瑪親王的回答，瞬間有如炸彈將姬晶沙炸開一個大洞，當場把她炸成木頭人。

    「您說什麼？」她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

    「那顆寶石是我在三十一年前，從一場拍賣會上買來送給我妻子的禮物。」哈瑪親王說出被刻意隱藏的秘密，姬晶沙怎麼都無法相信。

    「穆希德也知道這件事，但他卻沒有告訴妳，真是奇怪。」哈瑪親王不明白兒子在想些什麼，姬晶沙更不可能知道，她只知道，穆希德欺騙她。妳知道去哪裡找寶石嗎？他明明就知道寶石的下落，還故意問她知不知道要上哪兒找寶石。我可以從杜拜市內的高級寶石店開始找起。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是妳對杜拜的寶石店熟嗎？

    不熟。但是我相信只要誠心請教，一定能找到寶石。

    他也知道寶石根本不在杜拜，還故意給她錯誤的訊息。

    妳好像忘了自己正處於阿拉伯世界。

    你是在建議我利用你嗎？

    這要由妳自己決定。我說過，只要妳需要我，無論多遠我都會趕到妳身邊，這句話依然有效。

    他從頭到尾都知道寶石在什麼地方，卻也從頭到尾耍著她玩。可笑的是她居然相信他的話，以為自己遇見一個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其實她遇見了一個大騙子。

    「……」

    「姬小姐？」哈瑪親王看她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很替她擔心。

    「……您說的話都是真的嗎？」她再次向哈瑪親王確認。「我要尋找的海藍寶石，確實在您的手裡？」

    「正確來說，應該是在戴安的手裡。」哈瑪親王點頭。「戴安是我妻子的名字，她現在人在英國。」

    對，她在英國，姬晶沙知道。那天晚上回房以後，穆希德又告訴她更多有關於他父母的事，所以她知道哈瑪親王和他妻子分居十五年，也知道哈瑪親王至今還深愛穆希德的母親，他們聊了許多事，唯獨遺漏了寶石！

    「對不起，哈瑪親王，我恐怕無法再繼續和您交談，我有事必須先行離開。」

    她要去找穆希德問清楚，她不想當傻瓜被人耍弄，特別是不想被她心愛的男人耍弄。

    「我派人送妳回去。」哈瑪親王明白她為什麼必須突然中斷談話，雖然這並非他找她來的本意，但事情發展至此，他也樂見其成。

    「不必麻煩。」她搖頭拒絕。「我要直接回飯店，我可以自己搭出租車。」

    姬晶沙表現出來的堅強態度令哈瑪親王刮目相看，也許她比他想像中更適合穆希德也不一定。

    「那麼我就不送了。」話雖如此，哈瑪親王比誰都更能體會文化差異帶來的衝突和痛苦，也不認為姬晶沙能突破這道藩籬。

    「再見。」她表情茫然地離開哈瑪親王的辦公室，在保鑣的帶領下搭乘電梯來到一樓，才發現這楝大樓原來就是當初她和穆希德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是她有眼無珠，穆希德並不只是一個單純的路人，他還是納哈家族指定的繼承人，擁有她身後這一整楝大樓。姬晶沙突然覺得冷，並不是因為她發現穆希德有多富有，而是因為他欺騙她，

    他明知道那顆寶石對她有多重要，卻還是不願意告訴她寶石的下落，究竟是為什麼？

    正因為不明白，所以才要問清楚！

    姬晶沙毅然決然走向門口排班的出租車，搭車返回飯店。

    當穆希德接到姬晶沙打給他的電話，說她已經回到市區的飯店，當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就算搭直升機穿越沙漠也要幾個鐘頭，她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回到杜拜市區的？

    「晶沙！」他緊急趕往她投宿的飯店，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直覺地認為她能夠這麼快回到市區，跟他父親有極大的關係。

    「妳還好吧？」她打開門讓穆希德進房間，穆希德看她的臉色不對著急不已，以為他父親欺負她。

    「不，我不好。」姬晶沙冷漠的回道，已經受夠了他的虛情假意。

    「晶沙……」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寶石其實就在你母親身上，還要誤導我，讓我誤以為你可以幫我尋找寶石？」

    姬晶沙接連的疑問，讓穆希德開不了口，作夢也沒有想到，她居然知道寶石的事。

    「是我父親告訴妳的嗎？」一定是，只有他父親才能夠這麼神通廣大，把所有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

    「你先別管是誰告訴我。」她的眼神好冷漠。「只要告訴我，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失去妳。」該死，事情怎麼會變成如此？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面對這件事。

    「因為你不想失去我？」沒有更好的說法嗎，這是什麼斕理由？

    「當時妳急著離開，我如果告訴妳寶石的下落，妳一定會毫不猶豫掉頭就走。」

    她當然會走，她現在就想走，離開他這個虛偽的大騙子！

    「我以為能夠相信你。」沒想到他從頭到尾都在對她說謊，她對他失望透了。

    「妳還是能夠相信我。」他或許沒有誠實以對，但他是無心的。「我從來就不是有意要欺騙妳。」他只是選擇不對她誠實，接下來他是不是想如此辯解？

    「你怎麼能？」她越想越生氣，氣得連聲音都顫抖。「你怎麼能夠這麼殘忍？」

    她不懂。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急著找到這顆寶石，卻還故意隱瞞我寶石的下落。」

    「晶沙，我真的是無心的。」穆希德不知道能做何解釋，本來就是他犯錯在先，如今只能乞求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