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陽光晴子
阿史那鷹搖搖頭,冷笑一聲後說下去,「於是我開始回想,在落入山崖時,是你及時出現救了我,這一次差點出事,你又馬上來向我示警,說回紇部落的人要暗殺我,但這樣的巧合是不是來得太詭異了?何況,我也只告訴你我要帶瀠瀠出去走走的事,怎麼想,你的嫌疑都太大了,我怎麼能不小心?」
赫昕臉色慘白,看見他身後數十名臉色冷肅的黑衣侍衛後,突然猖狂一笑後,迅速轉身,抽出站立在他身後的一名侍衛腰間的劍,自刎而亡。
左瀠瀠嚇得將臉埋進阿史那鷹懷裡。
他抿緊薄唇,瞪著倒地的好友,隨即擁著她快步出去,而訓練有素的黑衣侍衛也立即上前,動手清理這一地的「垃圾」。
黑夜如墨,寒冷的夜風呼呼襲來。
左瀠瀠獨自立在窗前,想著今天發生的事,驀地,她被拉入一個溫熱堅硬的胸膛。
「那麼冷,怎麼站在這裡?」阿史那鷹緊緊摟住她,感覺到她身子的冰涼,一雙大手立刻將她冰冷的小手包住。
「有點難過……事實上,甯王對我很好。」
「別想了,我很慶幸有你,要不,也許我的人生就在不明不白下結束了。」他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她搖頭,「我不懂。」
「你的出現,讓赫昕丟了一顆心,也打亂了他的沉著及耐性,你跟我愈恩愛,他心中的妒火燃燒得更熾烈,他太想要你了,才會讓他幾近完美的假面具出現一個又一個的破綻。」
「是嗎……」她還是好難相信那麼好的人,竟然有一顆那麼殘忍的心,連自己的骨肉也眼睛眨也不眨就一刀殺了……
「我——想起了所有的事,就在抱著你一路滾到湖邊時。」
她一怔,難以置信的看著刻意轉移話題,不再讓她處於難過之中的他。
「所以,我現在可以給你答案了,為什麼我記得一切卻獨獨忘了你的原因。」
他深情的凝望著她,「當時落入山崖時,我整個心思都在你身上,怕自己沒有機會再見到你,沒有機會再擁抱你,更怕單純的你會無止境的等下去。我擔心你會虛度一生,擔心你會不敢愛了,擔心你把我視為負心漢,帶著對我的恨過一輩子,誰知在我昏厥失去意識後,這些在腦海裡盤旋再盤旋的事反而消失了。」
她頓時淚如雨下,原來,原來他心裡一直有她,還有這麼多的擔心。
他歎息一聲,「我想我大概太害怕這些事成真,所以在醒來之後,才會完全沒有記憶,你會怪我嗎?」
她噙著淚搖搖頭,「不會,都過去了。」
「是,繞了一大圈,即使我把你遺忘,卻還是再一次跟你相遇,相愛,所以,這是命中注定的,你是我的。」
「是,我是你的,下一輩子,我也還是你的。」因為她愛得太深太深了。
他將她緊緊擁住,啞聲道:「別讓我變得太貪婪,我會生生世世的追著你,不讓別的男人得到你。」
「可是,還有別的男人已經得到我的心了,恐怕生生世世,你都得跟他競爭呢。」她突然推開他,俏皮地眨眨眼。
他整個人一僵,眼中立即冒出火花,「是誰?」
「你兒子。」她笑了出來。
那抹久違的嬌俏笑容在她的麗顏上綻放,美得令他屏息。
他心猿意馬的俯身吻住她,喃喃低語,「無所謂,我是他老子,他永遠排在我之後……」
那雙帶著渴欲的黑眸,左瀠瀠是懂得的,在他將她打橫抱起後,她臉紅心跳的抱住他的脖子。
這一夜的纏綿,也就更溫柔了。
披星戴月的策馬奔馳近月餘後,呂傑一行人終於抵達長安的太傅府,和敬在看到信的內容後,眼眶泛紅的喚來妻子,讓她也過目信的內容。
一讀完,喜極而泣的大叫,「太好了,翔兒跟左老肯定會開心極的。你快帶他們去找人啊。」
於是,在和敬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長安近郊的一棟山中木屋。
「左老,左老,快出來啊。翔兒,翔兒。」眉開眼笑的和敬邊從馬背上下來邊喊。
呂傑等人也紛紛翻身下了馬背,打量起這棟偏僻的山中木屋。
驀地,木門打開,一名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出來,而這個男孩的長相,讓五名黑衣侍衛頓時呆若木雞。
隨後走出來的是左謙,他是認識呂傑的,一見到他,便想到女兒的叮嚀,急急忙忙將小孫子拉到自己身後,「你,你帶這些人來做什麼?」
他這一喊,呂傑等人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拱手,「左師傅。」
「不必叫我,你們想幹什麼?你家主子沒有把我女兒從地宮裡帶出來,還讓你來做什麼?」
左謙回到家後,日也盼夜也盼,直到聽見皇后已被埋入皇陵中,心徹底涼了,再加上女兒遲遲未歸,更把他最後一絲希望也抹去,一想到女兒的犧牲,他就老淚縱橫。
「別緊張,左老,你先聽他說嘛。」和敬連忙安撫。
呂傑朝他感激的點點頭,再看向左謙,「左師傅,事實上,我家主子救出了左姑娘,她現在人在突厥,但身子單薄了些,不好千里跋涉,所以主子要我們前來帶你跟小主人去跟他們團圓。」
他眨了眨淚眼,驚訝得都結巴了,「此、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你看。」和敬立即從懷中拿出信函交給他,「是瀠瀠寫的。」
左謙急急接過手。
「其實,左姑娘她現在已是我家主子的瀠妃,再過不久——」呂傑笑看著從左謙身後又偷偷探出頭來的小男孩,「我想她就會被封為皇后了。」
瀠妃,皇后?左謙雖困惑,但在展信一看後,老臉都亮了起來。
沒錯,是女兒的筆跡,而且,她說她現在過得幸福快樂,直到現在才捎來平安的訊息深感抱歉,可其中還有太多太多的過程。不是三言兩語便能道盡的,待日後定會當面詳述,現在她要接他跟翔兒過去團圓……
看完信,左謙淚流不止,他蹲下身來開心的環抱著小孫子,「太好了,翔兒,你娘還活著,還活著啊。」
「那我爹也活著?」左展翔小雖小,但天資聰穎,反應極快,大人的話雖然沒有說得很完整,但他已聽明白了「團圓」兩字。
呂傑蹲下身,看著這名小小年紀便俊美過人的孩子,這孩子的確是主子的血脈,看來左瀠瀠跟他家主子之間的確有一段他沒有參與的過去。
「天啊,他的五官簡直跟王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同行的四名黑衣侍衛也湊上前來,細細打量,個個一臉難以置信。
就連王那股天生威儀,小小年紀的他也承襲了幾分呢。
「你們幹什麼?我想看我娘,我想死我娘了,也好奇我爹是不是真的跟我長得同一個模樣,你們快帶我去找他們,」左展翔被當成怪物看,抗議的說。
呂傑等人莫不相視一笑,這命令的口氣,似乎也有點像王呢。
尾聲
兩年後
突厥皇宮後院,或許該說是後宮的舊址,因為這裡現在已被夷為平地,另外搭建了一棟木屋,成為阿史那鷹的岳丈左謙雕刻之處。
這會兒,陽光暖暖,春風柔柔,左謙仍是汗流浹背的在兩人高的石像上敲敲打打,這是他為女兒跟女婿所刻的「鸛鰈情深」,已近完工階段。
雕像裡的左瀠瀠頭戴綴珠金冠,身穿翻領窄袍,再搭一件鑲毛背心,腰束革帶,革帶下方垂著串串綴珠,美麗脫俗外,另有一股絕麗的華貴。
阿史那鷹則是頭戴黑色絨錦冠帽,一身翻領袖袍,黑袖袍服上還雕了一隻展翅飛鷹,更顯得他的氣宇不凡。
這兩尊俊男美女像看來那麼賞心悅目,對視的眼眸更是含情脈脈,這身裝扮及動人的模樣就是去年左瀠瀠被冊封為後時,左謙眼裡所看到的最美風景。
「弟弟,你不可以玩刀子啦,很危險的。」
就在左謙敲敲打打時,一名約六七歲的男孩就坐在離雕像不遠處,一手拿著石頭,一手拿著刻刀在雕刻,他身邊還有一個走得搖搖晃晃的小男孩,也拿著一柄小小,鈍鈍的雕刻刀,對著地上一顆滾動的石頭戳啊戳的,粉嫩粉嫩的圓臉上儘是笑意,尤其追著那顆石頭跑的模樣,更是可愛。
另一邊的亭台上,阿史那鷹與妻子相依偎的看著這一幕。
「這樣可以嗎?黑王的子嗣都只拿雕刻刀?」阿史那鷹挑眉問著懷裡的女人。
「他們才多大?何況,他們的爹把這個國家帶到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日後,若是不必上戰場,也是好事一樁啊。」左瀠瀠可是一臉的滿足。
他一笑,「是,皇后說的是。」
「對了,等爹完成雕像後,你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我知道。」
阿史那鷹答應妻子,帶著一家人回長安太傅府拜訪,除此之外,她還想回太原看看醫婆婆,孟伯伯和司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