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馭皇

第20頁 文 / 明星

    「皇后沒有死,皇后只是中毒了,等毒解了,她就會活過來,德喜,快命人準備熱水,不准間斷。」

    他試圖用熱水來喚醒那早已沒了呼吸的人兒。

    德喜一開始還小聲勸著,可勸到後來,仍舊拗不過皇上的命令。

    就這樣日復一日,皇甫靳一遍又一遍的對著沒了呼吸的最愛低喃傾訴。

    「袖兒,我知道你只是在氣我,氣我當年負了你,氣我對你不夠信任,氣我沒有遵守彼此的誓言……」

    「我知道你羨慕父母之間的愛情,我曾對你說,若你嫁我,今生今世,我也要像你父親愛你母親那般愛你,終生不娶他人,終生只呵護你一人……」

    他緊緊的將夜楚袖擁在懷中,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神智恍惚。

    「可我卻失信於你,不但後宮妃子如雲,還為虞小蝶將你打入冷宮。」說著說著,眼淚滑了下來,「我用皇上的身份逼你接受這個事實,明知道你心裡痛苦,卻從來沒站在你的立場上為你考慮……」

    「袖兒,你知道這七年來我有多後悔自責嗎?思袖宮是專門為你而建,裡面全是我們的回憶,我曾說過,要為你建造一座最豪華的寢殿,我說過,要愛你一生一世,不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還說過,只要你同我回宮,不管你對我做出任何懲罰,我都心甘情願接受,袖兒……我……對你失信了,是嗎?」

    他絮絮叨叨說著往日回憶,一會兒傷心,一會兒自責,因為幾日不吃不喝,臉色蒼白,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德喜雖憂心忡忡,卻也無能為力,只能整日陪在宮外哭泣,跪著乞求上蒼垂憐。

    第0章(2)

    皇甫玄聿、皇甫玄漓見狀,規規矩矩的跪在皇甫靳的床前。「父皇,娘已經走了,她臨終前吩咐兒臣,要將她的屍身帶到外公曾住過的九華山,娘去世已經九天了,若再放下去,定會腐爛,還望父皇……」

    「她沒有死,你們的娘不會死,身子更不會腐爛。」皇甫靳見兩個孩子要來同他搶人,緊緊護著懷中毫無聲息的人兒,「出去,你們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們。」

    「父皇……」皇甫玄聿緊張的看著他懷中的母親,眼裡流露出幾許複雜神色。

    而跪在他旁邊的皇甫玄漓則別有含意地回看他一眼。

    皇甫靳是發現兩個孩子神色怪異,但此刻的他滿心滿腦都是夜楚袖一人。

    雖然他不想相信她真的死了,可整整九天袖兒雖渾身冰冷,卻詭異的沒有變得僵硬。

    就算身子沒有變硬,並不代表還有生還可能,他也曾聽說很多信奉神明的人在死去之後,有屍身不腐爛的例子。

    想到這裡,令他傷心欲絕。

    皇甫玄聿,皇甫玄漓見狀,不敢再多言,不情願的起身離去。

    如今皇上的寢宮被搞得死氣沉沉,所有的奴才都不敢隨意踏進這裡一步。

    幾日前,皇甫靳以毒害皇后為名,將虞太后打入冷宮,命人看管,來福則被判鞭屍八十,且棄屍荒野。

    歐陽庭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至此,雖然他對夜楚袖有情,但自己畢竟是個外人,見皇甫靳為她做到這種地步,也不禁動容。

    一味沉浸在悲傷中皇甫靳,抱苦夜楚袖,失神地看看四周,看來皇宮內院果然不適合袖兒,七年前如此,七年後仍是如此,看著懷中已經死去整整九天的女子,他突然笑了,只是笑容帶著絕然神情。

    「袖兒,這一世,我們注定無緣嗎?」他俯下身,輕輕吻住那冰冷的雙唇。

    「若你死了,我一人獨活,又有什麼意義?」

    他輕輕將唇壓向她耳邊,「我已經擬好了聖旨,封皇甫玄聿為太子,等朕駕崩,他即日繼位。」

    說到這裡,他笑得更燦爛,更加用力的摟著她。「袖兒,我已決定,今生今世,你到哪,我便陪到哪。」

    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突然展露於眼前,皇甫靳的笑容中帶著淒美的絕望,他將匕首對著自己的喉嚨,「袖兒,等我,我很快就來了。」

    閉上雙眼,緊握著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咽喉——

    突地他手腕一痛,匕首應聲掉落於地,皇甫靳猛睜開眼,就見夜楚袖睜著雙眼,臉色依舊蒼白,虛弱的望著他。

    他怔愣好久,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你……你是傻的嗎?竟然做出……這種糊塗事……」夜楚袖用盡全力吼道。

    皇甫靳一臉不敢置信,懷中那個已經被斷定死了九天的女子,竟然睜開眼,還開口說話。

    夜楚袖見他呆滯模樣,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出聲提醒他,「還愣著幹什麼?快把我放開,藥效剛過,給我杯溫水,不然將來落下病根。」

    皇甫靳動作僵硬的點了點頭,輕輕將她放平在床上,立刻飛也似的親自下床倒水,然後小心翼翼的餵她喝下。

    夜楚袖在喝過溫水後,臉色似乎略有好轉,只是氣息依舊虛弱,而皇甫靳則呆呆的守在她旁邊。

    直到夜楚袖皺眉狠狠擰了他一把,他才猛然回神,瘋了似的大吼,「德喜,快,快傳太醫……」

    一切都太過戲劇化,就連太醫都不敢相信,一個已經死了九天的人,竟然活了過來。

    事後皇甫靳才從夜楚袖的口中得知,原來她自幼因為身體不好,所以她父親尋來不同的草藥,熬成湯,放在洗澡水內,讓她每天泡三個時辰。

    常年下來,她的身子已經被父親的藥湯泡成百毒不侵。

    只不過無論遇到哪種毒,她體內會自動產生抗性,於是會造成假性死亡,少則三日,多則九日,必會醒來。

    皇甫靳聽到這裡,確定她真的活過來,不是他的幻覺,激動的一把將她用力地抱在懷裡,痛哭了起來。

    見狀,夜楚袖沒有嘲笑他,心中也不免難過起來。

    她對於自己的劫難有諸多怨言,怨他不信任她,怨他不好好保護她,怨他的無情冷漠,怨他的說話不算話。

    可再多的委屈難過,在見到這被悲傷折磨得失去往日神采,且想舉刀自殘的他,所有的怨懟,頓時全都拋到九霄雲外。

    「袖兒,不管以後再發生任何事,我都不准你再離開,我也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還有……還有你腹中的胎兒,不管……不管那是誰的孩子,我都養,像對待玄聿和玄漓那樣,好好疼愛呵護,給他加官晉爵,絕不虧待。」

    經過這次椎心刺骨的痛,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她還活著,只要一切還來得及挽回,他統統都可以不在乎。

    懷中的身子抖了抖,他低下頭望見一雙控訴的眼眸。

    「你……你還是認為我背叛了你?」

    「我我沒有,袖兒,我……」他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只盼她別離開他。

    「當日你是吃了那斷情丸沒錯,可是斷情丸並不會真的讓男子不育,那時我只是騙陳員外,因為陳夫人連著幾胎都是女孩,陳員外為了讓陳家有後,不惜在外尋花問柳,身患惡疾,我才騙他斷情丸有絕育之效,沒想到你……你竟然以為……」

    「袖兒,你是說那斷情丸……」

    「那只是普通的補血養氣的藥丸。」她別過俏臉,氣他亂猜忌,更氣他冤枉自己。

    皇甫靳聞言,覺得自己愚蠢至極,他竟然冤枉袖兒與別人有染,還因此差點釀成大禍。

    「這麼說袖兒,你又懷了我的孩子。」

    這個事實令皇甫靳瞠目結舌,他早已做好了再無子嗣的心理準備,如今,他將多個兒子或女兒。

    講到這個,她狠狠白他一眼,「我倒真想死了痛快,這樣,屍體讓玄聿玄漓運回九華山,今生再也不用見到你。」

    夜楚袖早在虞太后要來害自己之前,已料到這樣的結果,所以她私下告訴兒子們,若有朝一日她在宮裡遭毒害,便將她的屍體帶回九華山,從此以後不再過問凡塵俗世,與皇甫靳一刀兩斷。

    當她昏迷時,皇甫靳那一聲聲的哭訴低喃,與連日來不停的守候期盼,卻攪亂了她誓要離去的心念。

    就在皇甫靳揮刀刺向自己時,她才費盡全力,阻止他做出傻事。

    到了這個時候,皇甫靳就算再傻,也領悟了一切,原來袖兒早已暗中和那兩個臭小鬼安排妥當,等著時機一到,拋下他遠離這是非之地。

    他就說那兩個孩子表情不對,親娘死了,除了起初表現出悲傷神色,之後他們卻是照常吃睡,沒有半絲憔悴模樣。

    而且她雖然被斷定死亡,身子卻不曾僵硬,這點令他十分懷疑。

    只是關心則亂,雖然他也猜測過其中有鬼,但失去她的痛讓他忽略了這一切。

    某個念頭襲向他,所以,他才舉刀刺向自己,打算用這種方式來試探袖兒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

    「你說什麼?你說你向自己揮刀,是在試探我?」夜楚袖聽他斷斷續續說著自己心中的猜測,不免大怒。

    皇甫靳立刻緊緊抱著她,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誰讓你身子沒有僵硬,而且玄聿,玄漓又一副恨不得馬上把你帶走的架式,我才迫不得已自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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