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明星
「你到底想怎麼樣?不是說好了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你不回皇宮做你的皇帝,偏要賴在我這裡做什麼?」
皇甫靳悠悠一笑。「我剛剛和你說的名句都是真心話,自從我妻子離開後,我每日食慾不振,抑鬱成疾,若是喝了這碗藥便可消除她心底的氣怒,便是死了,又有何懼?」
「哼!你有心病,干我何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兩個孩子的聲音,當他們踏進醫館看到皇甫靳的時候,原本還有說有笑,一下子變得沉默。
夜楚袖雖然未向兒子挑明這男人和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並不代表皇甫靳會放過這兩個孩子。
瞧他看到兒子的模樣,讓她擔心起來。
「喲!這不是不久前把我們捉到牢裡的新任知府大人嗎?怎麼,來我們這小醫館,莫非是知府大人患了什麼隱疾?」
皇甫靳並不動怒,只揚著扇子優雅一笑。「看來有人不服氣被關進牢裡,早聽聞白神醫的長公子聰明過人,原來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被我關進了牢房。」
白玄聿從小說是個聰明伶俐的人兒,如今別人這麼一說,小臉頓時一變。「你贏我一次,可不見得會贏我第二次。」
說完,他一把拉起許久未吭聲的弟弟,轉身進房。
皇甫靳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兩個調皮精,眼內全是縱容的笑意。「你將兩個孩子教得很好。」
夜楚袖又露出防備表情。「你想怎麼樣?」
他輕聲一笑。「怎麼?莫非你怕我把他們搶走?」
見她真的有些畏懼,他突然心生一計。「雖然我從未扶養過他們,但你該知道,皇室血脈不外流,他們好歹也是我的子嗣,如果你不想讓我搶走他們,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他眼神一轉,談判的道:「只要你答應將我的心病治好,我就會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可好?」
夜楚袖有些不解。「你……真的肯答應,只要我醫好你的病,你便放了我們?」
皇甫靳淡然點頭。「沒錯。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和兩個孩子必須住進我府裡。」
第6章()
其實皇甫靳來到揚州的第二天,便已經在這邊置辦妥府邸,那日雖借用揚州知府大宅,卻只是為了引來兩個小賊。
如今事過境遷,他帶著貼身家眷,暫住在這座華麗大宅。
他刻意掩藏他的帝王身份,府內規矩一切從簡,他隨身帶來的,全是這些年來精心培養出來的大內高手。
府裡所有的人都尊稱他公子,而外人只知道這位英俊瀟灑的黃公子從商。
夜楚袖沒想到七年之後,她居然還會與他再度糾纏,本以為此生此世再沒有相見之日,也做好了孤身一世的準備。
可是當他再度出現,她不能否認自己當時的確亂了心。
她不知在怕什麼,或許是怕自己埋藏多年的心事被人揭穿,又或許是怕自己盡心養大的兩個兒子被他搶走。
她太瞭解皇甫靳這個男人,外表看似無害,內心卻精明得可怕。
萬一他決心搶走兩個孩子,她哪有能力和他抗衡?
她一邊擔心他覬覦兒子,一邊又怕自己的心會再次淪陷。
雖然他親口說,只要治好了他的病,他就答應離開,放過她和兒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當他說出此話,她心頭竟狠狠一揪。
別想了,感情的事,她從沒有能力駕馭得了。
況且那日診他脈象,的確診出他有隱疾,大概是常年飲食不定,再加上操勞國事所致,導致心血不足,體虛氣短。
一想到他每天熬夜看奏摺,勞心勞力的處理國事,她就忍不住擔憂。
夜楚袖恨自己竟然還對他有側隱之心,更恨自己仍舊會為他心疼難過。
剛剛踏進這座大宅,皇甫靳便帶著她來到她的閨房。令她不敢相信的是,裡面所有的一切,竟然和她以前住過的地方,修建得一模一樣!
連她的顏色喜好、桌椅擺放位置,都沒有變動。
面對她的愕然,皇甫靳只是輕輕一笑。「折騰了一整天,想必你也累了,今天就早些睡吧,玄聿和玄漓的文章,我已經命人安排好了,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話語間全是溫柔安撫,連笑容也是那麼溫暖,讓人情不自禁沉浸在他的眼眸之中。
夜楚袖心頭一蕩,從前種種,如過眼雲煙般在她眼前飄過。
他的癡、他的溫柔、他的憐惜、他的呵護全都湧上心頭,她以為她忘記一切,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她從沒有忘記過。
快速掩門,將彼此分隔在門板兩邊,來隱藏內心的激盪。
「記得吩咐廚房多煮些清淡飯菜,她不喜歡辛辣口味,還有每天早晚都要熬些燕窩粥,記得別放太多糖,她不喜歡吃甜的……」
簡單的幾句吩咐,聲音也極低,若不是她緊貼著門板,怕是聽不到這樣的低哺。
原來他還記得她的喜好、她的口味和她的習慣。
一整夜夜楚袖都無法安然入睡,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不知在想些什麼,時而回到與他相識之初,時而又想起過去在皇宮內院,已嫁作他人婦的自己,每天都要應對皇宮鬥爭。
出宮後,她以為自己失去最心愛的男人,會悲傷得活不下去。
但自從兩個小調皮鬼出生後,便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兩個小傢伙乖巧懂事,從不主動過問自己的爹是誰,只一味關心她,體貼孝順,有此愛子,夫復何求。
翻來覆去,最後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干。
她突然想起,當初提議住進這裡,兩個懂事的小傢伙倒是沒過問太多。
雖然他們聰明伶俐,但關於他們生父一事,她始終隱瞞,莫非……
不管是或不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午膳做得很精緻,大概是底下伺候的人都知道她曾經的身份,所以在服侍上十分小心恭謹,連膳食也準備得和以前在宮裡時沒什麼兩樣。
到了下午,皇甫靳派人請她去後花園,雖然還沒做好和他如何相處的準備,但既然答應了幫他治病,她便不會退縮。
沒想到來到後花園,竟看到了涼亭裡擺著棋盤。
「楚袖,昨晚睡得可好?」見她秀眉一挑,皇甫靳微微一笑。「既然來到我府裡,就不要再客氣,從今以後,我叫你楚袖,你叫我黃靳,這樣大家也方便些。」
她睨他一眼,沒說什麼。他將她拉到涼亭處坐下,伸手指著棋盤。
「咱們好多年沒對弈,不知能不能賞個臉,和我下盤棋?」
夜楚袖見他言語態度客氣,眼神中還露著期望的光芒,竟捨不得狠心拒絕他的邀請,沉默和他相對而坐,皇甫靳見了喜上眉梢,像個孩子般開心不已。
一旁侍者不時奉著茶水點心,兩人對弈許久,最終竟是皇甫靳略勝一籌。
從前兩人下棋,夜楚袖最終總會想到辦法讓他輸得心服口服,沒想到七年過去,他的棋藝倒越發精湛。
最後她輸了几子,甘拜下風。皇甫靳也不驕不躁,一味柔聲笑著。
「你知道嗎?想當年我們對弈,你總是贏我,所以我便將你所有的棋招都記了下來,苦苦研究,終於贏了你。」
夜楚袖心頭一蕩,但表面上只輕聲道:「這一生,你不都是在贏我嗎。」
先是讓她失了心,接著又讓她失了身,最後,整條命差點都賠給他。
此話一出口,換來短暫的靜默,只聞得茶香四溢,兩旁伺候的僕人早已悄然離去,他們默然對望,久久不語。
直到比劍聲從不遠處響起,兩人同時張望,就見玄聿玄漓兩人正在不遠處的桃林裡手執寶劍,嬉笑的比著劍法。
玄聿雖聰明,劍法總是不如弟弟,但他善於用計,所以不會輕易輸在玄漓的劍下。
兩兄弟時而飛身、時而跳躍,只見兩道小身影矯健敏捷,好不可愛。
皇甫靳眼裡全是欣賞之意,拿起茶杯輕喝一口。「他們真的很優秀。」
「若是你想,多少個優秀的兒子都可以得到。」就是不准打他們的主意。
他回眸,一臉認真道:「可惜我曾答應過我妻子,今生今世,只會要她一個人的孩子,至於其他女人,連機會都不可能有。」
夜楚袖被他看得心頭一顫。他的意思……
他繼續優雅的笑著。「當年是我破壞誓言,碰了不該碰的人,結果還得我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所以,這些年來,我都用禁慾的方式來懲罰自己。」
聞言,夜楚袖愕然。她不敢相信,堂堂一國之君,竟然真的會為了她而放棄整座後宮?
真的嗎?
黃府的後花園上演著這一幕,一個身著月白色錦袍年輕男子,和一個身著同色系衣袍的小男孩相對而坐。
兩人面孔相像,氣勢相像,就連手中拿著扇子,輕輕揚動的姿態都極為相像。
而不遠處,另一個少年正拿著劍和一本劍譜潛心研究。他上竄、下跳,使劍使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