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裘夢
「事情處理完了?」溫若水眼睛都懶得睜,淡淡地開口。
「行刺當朝王妃,交給當地官府處理即可,哪裡用得著我。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他解下自己的披風交給杏兒,然後挨到妻子身邊。
「沒有,我很好。」
李逸風見她動了動身子,似乎是想調整一下姿勢,馬上伸手幫她。
「我有些睏,睡會,不要吵我。」昨晚幾乎一夜沒睡,現在她真的撐不住了。
很快,溫若水便睡熟了。
李逸風看著妻子熟睡的臉龐,有瞬間的不踏實,不禁問一旁的杏兒,「她為什麼沒生氣?」
杏兒抿嘴一樂,「難道姑爺希望小姐生氣嗎?」
他當然不希望,可是她為什麼沒生氣呢?她不是應該很生氣、很生氣的嗎?
「真的很奇怪啊。」他自語地說。
杏兒道:「奴婢早說過的啊,只要不超過小姐的尺度,她都不會跟你翻臉的。」
李逸風彷彿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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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降大雪,所以他們到達溫家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三,正好趕上小年節。
當溫鴻學看到自己圓滾滾的女兒時,情不自禁的笑瞇了眼,「這麼多年,這是爹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珠圓玉潤,以往你總是風吹就跑的纖瘦模樣,如今可算是穩當了。」
李逸風聽到岳父這樣的說辭,不禁樂了。
「老臣見過王爺,多謝王爺喂胖了小女。」溫鴻學調侃完女兒,這才過來給女婿大人見禮。
李逸風急忙攙扶起岳父,連連說道:「岳父大人折煞小王了,以後不必行此大禮。」
「君臣之儀乃是大禮,豈可偏廢。」溫鴻學一臉剛正的說。
李逸風算是明白妻子性格中那中規中炬,有些刻板的君臣操守是怎麼來的了。有父如此,可想而知。
「爹,我困了,房間收拾好了沒?」
溫鴻學忙道:「早就收拾好了。來人吶,快帶小姐回房休息。」
「爹,那我去睡了。」溫若水拉著父親的胳膊搖了兩下,帶著一臉嬌憨跟下人回房了。
溫鴻學一臉慈愛的目送女兒離開,滿心安慰。
摒退了所有下人,李逸風衣袍一撩就朝溫鴻學跪了下去,語帶愧疚地道:「還請岳父大人原諒小王當日用不甚光明的手段娶得若水。」
溫鴻學伸手扶起他,感慨地道:「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王爺只是想留下小女罷了,老臣除了捨不得,倒也沒其他的想法。」
李逸風聽出他的未競之言,承諾道:「逸風此生斷不會負她。」
溫鴻學欣慰地點頭,「好、好。」
「岳父大人,一向身體可好?」
「勞王爺掛心,老臣尚稱康健。」
翁婿兩人說著說著便聊到溫若水腹中孩子的取名上。
「保國如何?」
「……」
「那衛家好了?」
「……」
最後李逸風發現岳父完全沒有取名的天賦,妻子能取名若水,還真是僥倖。
而他本來對取名之事有些淡了,今天被岳父一提,又心心唸唸了起來。
接風宴後便跑回房裡守著熟睡的妻子開始思索孩子的名字。
他想啊想啊,突然靈光一閃,然後興奮地將妻子搖醒。
「王爺,你做什麼?」睡意濃重的溫若水摟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頭,連眼睛都不想睜。
「我們先給他起個小名怎麼樣?」
「隨便了。」
「就叫七郎吧。」
溫若水本能地問:「為什麼要叫七郎?明明是老大。」真奇怪。
李逸風咬著她耳朵說出原因,溫若水登時睡意全消,鳳目大睜,瞪著他,咬牙道:「你瘋了吧?」
「本王很正常啊。」
「神經。」她吐糟,「萬一是個女兒呢?」
「那就叫七娘。」他理所當然地說。
她瞪著他,斬釘截鐵地道:「你肯定瘋了。」
「我決定了,就叫七郎。」
「我覺得這胎還是生女兒好。」要是兒子的話,等他長大後問為什麼自己要叫七郎,難道她能告訴他,是因為他父親推算出他是自己那次一夜七次所留下的種,所以才叫七郎?那這孩子以後也不用出去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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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在柳綠蟬鳴的季節裡,溫老元帥的外孫呱呱落地。
而當溫若水從產婆口中得知自己生的是個兒子時,不禁絕望的閉上眼。
「小姐,是個小公子耶。」耳畔是杏兒嘰嘰喳喳興奮的聲音,她卻感覺不到絲毫喜悅。
溫若水的心情還沒調適好,就聽到外問有人比杏兒還興奮的聲音響起——
「七郎,是七郎啊。」
她伸手摀住眼,拒絕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兒子,你要是個女孩子該多好!
叫啊叫的,也就習慣了,等到兒子滿月的時候,溫若水對於「七郎」這個小名總算是麻木了。
這天,她抱著兒子問站在窗前畫荷的丈夫,「兒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沒有?」
「李逍遙,怎麼樣?」
很好,比七郎強!
「不錯。」她面無表情地抱著兒子就要離開書房。
「娘子,等等。」他喊住她。
「什麼事?」
李逸風放下畫筆,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冊子,一臉興奮地遞給她,「這是我起的名字,以後我們的孩子就按上面的叫好了。」
溫若水的嘴角抽了抽,抓緊那本冊子,一點看的衝動都沒有,直接從窗口扔進荷花池。
當她是母豬嗎?那麼厚厚的一本冊子,她就是母豬也生不了那麼多。
「娘子,那是我的心血啊。」李逸風趴在窗口,心痛地看著緩緩沉入池中的冊子。
溫若水留給他一聲輕哼,抱著兒子走了。
在迴廊碰到父親,溫鴻學朝外孫拍著手,笑道:「外公的小心肝,來,外公抱抱。」
溫若水一邊將兒子交到父親手上,一邊囑咐,「爹,您小心點,天熱,不要抱逍遙到太陽下玩。」
「逍遙?」
「王爺給他起的名字。」
「七郎挺好聽,是吧,七郎。」
看著父親抱著兒子走遠,溫若水一個人站在迴廊上微微出神。
突然,錦青從前面跑過來,看到她,急忙見禮,「見過王妃。」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京裡來人了。」
「說什麼?」
「讓王爺和王妃務必趕回京去參加皇上的六十大壽。」
「你去跟王爺說吧。」溫若水漠然走開。京城,她一點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不知不覺走到花園裡,看著杏兒在樹蔭下專心繡著花,溫若水在迴廊下慢慢坐了下來。
沒事的時候,看著杏兒就像看畫一樣,感覺很舒服。
其實,這就是她讓杏兒服侍的原因,在軍中看多言行粗獷的男兒,看到杏兒這樣美得像畫一樣的嬌弱人兒,絕對是從心靈上的一種解脫。
當然,這個原因,她是絕對不會跟人說的。
將來,兒子要問起他小名由來,她更是打死也不會說,逍遙,叫逍遙真好。
意料之中,不久,李逸風就找到花園來。
「娘子。」
「王爺。」她有些意興闌珊地回應。
「父皇讓我們回京參加他的壽誕。」
「哦。」有什麼好參加的,不就是一群人吃吃喝喝,拍幾句馬屁,獻一些珍寶美女啥的。
「你不想去嗎?」他有些遲疑地問。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只是去參加壽誕,臣妾哪會不想去。」她微笑。
果然是不想去,這語氣、這論調,嘖!李逸風無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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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史料記載——
平王自慶歷二十九年後便極少在京城露面。
有人說在邊塞之地看到平王夫婦,也有人在江南某地見到他們,還有人說曾在沿海看到他們……
而天朝在十多年後出了一位絕色少年將軍,名叫逍遙,為人任性灑脫,用兵詭異難料,後世有云:逍遙在,天朝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