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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裘夢

    李逸風扶著腰從地上站起,然後愣了一下。為什麼他會覺得這個動作這麼的熟悉,而且有越來越熟悉的感覺。

    這樣隔三差五就被妻子半夜踹下床,他已經漸漸開始習慣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到榻上去睡。」紗帳內傳出溫若水輕淡的聲音。

    「又睡榻上?」他忍不住咕噥。

    「你一個人睡,好好清醒清醒。」不分時間還不知節制,這人真是讓人惱火。

    「我也沒幹什麼啊……」夫妻親熱天經地義,明明跟他一樣享受嘛。

    李逸風摸摸鼻子,看了軟榻一眼,然後重新爬上床。

    聽到他再次爬上床,面朝床內而臥的溫若水抿了抿唇,終究沒再趕他下去。

    他習慣性的摟她入懷。

    「睡覺。」她警告他。

    「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什麼?」她現在只想好好睡覺。

    「他為什麼要見你?」這個問題困擾他一整天,攪得他夜不安枕。

    「你去問他。」她又不是耶律飛雄肚裡的蛔蟲。

    按那個傢伙冠冕堂皇的說法,他只是想跟老對手把酒言歡。李逸風對這個說辭嗤之以鼻。那個男人挑釁的目光告訴他全是假話。

    「娘子,你幾時才替我生個孩子?」他的功課做得勤勤懇懇,為何她的肚皮始終不見動靜?

    溫若水真的火了,「這事情是我能作主的嗎?」生孩子又不是一個人的事。

    一見妻子光火,李逸風馬上陪笑安撫,「我錯了、我錯了,咱們還是睡覺吧。」

    「滾下去!」她一肘子撞開他的手,口氣不善地低吼。

    他不屈不撓地纏上來,「娘子我錯了,別跟我生氣。」

    「明天開始去睡書房。」

    「我們換個懲罰怎麼樣?」他打商量。

    「換什麼?」她隨口問。

    「只要不讓我去睡書房。」大丈夫能屈能伸。

    「明天我讓人把軟榻搬到外間去。」她如是說,眼皮已經有些睜不開了。

    「床這麼大,其實真的不擠。」他輕笑著擁她,小心地替兩人掩好薄被。

    「好吵……」她向他懷裡縮了縮,終於沉入夢鄉。

    第6章

    一襲飄逸的白色織錦長衫,長髮用一柄翠玉簪子束住,腰纏玉帶,面似冠玉,端的是風流倜儻,丰神俊秀。

    每次看到妻子的男裝扮相,李逸風都十分的鬱悶。明明沒他俊美儒雅,那張揚的氣勢卻偏偏搶盡他的風頭。

    「你穿成這樣去見他?」

    「誰?」她一臉莫名其妙。

    「耶律飛雄。」

    「我為什麼要見他?」

    「我昨晚不是有跟你講?」她到底有沒有聽?

    她想了想,他似乎是有提,可是,「他要見,我就一定要見嗎?」

    說得也是。「這樣避而不見,似乎有些不妥吧。」畢竟來者是客,為了兩國友誼,也不能這般處置。

    「他是向王爺說的吧?」她問。

    「對。」

    「所以我不知道。」她笑得狡黠。

    「那你現在要去哪兒?」這個問題才是最主要的。

    「去廟裡上香。」

    他猶豫了一下,說:「你穿女裝吧。」看到這樣英姿颯爽的妻子,身為人夫,他會自卑。

    杏兒在一旁道:「小姐外出都是穿男裝的。」

    「你們上次回京不是穿女裝嗎?」

    「皇上選秀,民間搶郎,不穿女裝,只怕回程困難重重。」溫若水替他解開疑惑。

    聞言,李逸風笑了,「說得也是,父皇因溫老元帥戰功赫赫,故而特允你免參選,你除了怕搶郎配,倒是不怕其他。」

    「倒也不見得。」她睨他一眼,「我沒搶人,倒是被人賴上了。」

    李逸風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輕咳一聲,「還是換了裝扮,本王與你一道去。」

    「姑爺也要去?」杏兒竊笑。

    「反正在府裡也沒事。」誰知道在外面會有什麼意外發生,所以還是跟在身邊最安全。

    溫若水蹙了蹙眉頭,略微沉吟,然後轉身往內走去,「杏兒,進來幫我梳頭。」

    「是。」杏兒笑著跟了上去。

    李逸風笑了笑,也跟了進去。

    溫若水的女裝少了花稍與婉轉,帶著她喜歡的俐落與簡約,絲毫不妨礙她的行動。嫁入王府,除了宮裝與禮服,她的日常衣物均是這樣的款式。

    杏兒幫主子換上一襲月白色的衣裙,將一方晶瑩剔透的玉珮繫於她腰間。

    溫若水的發間並無過多裝飾,不過一柄玉簪、一支鳳形珠釵,耳上無環,只有兩繒烏髮垂落耳側。面上薄施脂粉,淡而清雅,別有一番風情。

    即使是她身畔的杏兒美艷勝花,也無法遮擋屬於她的獨特氣韻。

    李逸風不顧有人在場,走過去攬住妻子,在她唇上印上一記輕吻,「我突然發現無論男裝女相,你都十分的讓我不放心。」

    溫若水一掌就拍開他,面帶慍氣,「杏兒,我們走。」

    杏兒捂嘴看了姑爺一眼,然後歡樂的追了上去。

    李逸風整整衣襟,笑著搖搖頭,慢條斯理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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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人潮走入相國寺,溫若水抬頭看著大殿上的區額,嘴角微微上揚,眸色少了凌厲,換上如水的平靜。

    「娘子,咱們到偏殿拜送子觀音去。」李逸風邊說邊牽了妻子的手往偏殿帶。

    溫若水甩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去拜。」這人想孩子想瘋了吧。

    「兩人去拜更顯誠意,這樣才會靈驗。」他不死心地又去拉人。

    這次,她毫不客氣地將人甩了出去。

    杏兒急忙跑過去攙扶,一臉的憋笑,「姑爺,你別老惹小姐,她本來脾氣就不太好,尤其面對你的時候更差。」

    「看來我倒應該覺得慶幸。」李逸風臉帶笑意,絲毫不因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而不滿。

    這邊溫若水走進大殿,不期然與一人的目光相遇,微微一怔。

    那人看到她也是一驚,驚訝之後浮上臉頰的卻是淡淡的笑意,拱手為禮,道:「溫將軍,別來無恙。」

    溫若水習慣性拱手還禮,「耶律將軍,幸會。」

    匆匆趕來的李逸風一見這種情形,心中極是扼腕。到底還是讓他們遇上了,跟來果然是對的。

    要不是對妻子信心十足,他幾乎要以為這是他們事先約好在此見面了。

    「末將見過平王。」耶律飛雄朝李逸風禮貌的問候。

    「將軍今天也來寺院上香啊,早知道便一起前來了。」李逸風笑著說場面話。

    「在驛館無事,便出門轉轉,不料與王爺賢伉儷在此相遇。」雖不願承認,但這兩人站在一起確實是一對璧人,而習慣了她一身戎裝,今日乍見女裝扮相,真的讓他驚艷了。

    「確實很巧。」李逸風不著痕跡地錯身擋住對方過於熾熱的目光。

    「溫將軍也信這等鬼神之說?」耶律飛雄向旁移了兩步,目光灼灼地看過去。

    「但求心安罷了。」溫若水淡淡的道,然後自然地走到佛像前伏身下拜。

    拜了三拜趄身,她接過杏兒遞來的香,插入香爐。

    「溫將軍,求什麼?」

    溫若水淡漠地回道:「國泰民安。」

    李逸風右手握拳擱在唇邊掩笑。這口氣真是綿裡藏針,嘲弄得很。

    耶律飛雄聞言低笑,「現在兩國休兵,我主更遣公主和親,你求的必定能夠實現。」

    「這和平得來不易。」她向佛像合十垂眸,輕輕宛如自語般地道:「願埋骨他鄉的將士英靈安息。」

    耶律飛雄神情也不禁肅穆,像她一樣虔誠的雙掌合十閉目祈禱。

    那一刻,李逸風突然覺得自己被排斥了。

    他們都是一國將才,久經沙場,更是戰場宿敵,憑良心說,他們兩人才是門當戶對,將遇良才,棋逢對手。

    尤其現在,看著他們做著一樣的動作立於佛前,女的婉約,男的粗獷俊朗,他的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

    「娘子,我們到偏殿去拜送子觀音吧。」

    不意外的他收到妻子的白眼,不過心裡卻舒服得很。

    誰知耶律飛雄卻在此時說道:「我昨日托王爺代為轉達,想邀溫將軍一敘,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溫若水笑了笑,「我這些時日身子不大舒適,今天也是來廟裡求個平安,故而耶律將軍之請怕是無法應諾。」

    「我們此行所帶大夫醫術甚為高明,不如就讓他替溫將軍診治一下如何?」耶律飛雄道。

    李逸風馬上截口,「本王已請宮中御醫診治,就不勞煩耶律將軍了。」當著他這個丈夫的面就這般獻慇勤,這還得了?

    「那就好,溫將軍還是要小心玉體。」

    「勞耶律將軍掛心。」溫若水強忍著不皺眉。雖知燕國民風開放,但是他這般關切的言行,還是讓她頗為不適應。

    雖說戰場無私仇,但她還是對當年害死陳濤的那一箭耿耿於懷,他是代自己而死的,終究是她虧欠了他。而現在,她卻連替他報仇都不能。

    陳將軍,想必你也是希望兩國永不交戰,百姓安居樂業的吧。她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佛像,心裡默默地道。

    「不知可否煩勞溫將軍盡地主之誼,領我在這相國寺內轉上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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