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裘夢
「可是,你一直……」拒絕同床共枕。
「總是要習慣的。」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人總要面對事實的。
第4章
一大清早,平王府就有衙役找上門來。
當侍者到房門外稟報時——
「什麼事?」被擾了好夢的平王很不爽。
侍者忍不住抖了抖。今天主子的脾氣似乎特別沖,可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知府衙門來人,說城北張員外上了狀子告主子。」
「城北張員外?」
「是的。」
「好了,我知道了。」
「小的告退。」
李逸風扭頭看著身邊那張微微蹙眉,在醒與睡之間掙扎的臉,有些心疼的替她將頰畔的幾繒亂髮撥到一邊,聲音放柔道:「你繼續睡吧。」
半夢半醒的溫若水在枕上蹭了下,翻個身,週身的酸痛令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怎麼了?」
「痛。」酸痛的身子、困乏的睡意,都讓她不適。
看到她不經意裸露的大片肌膚,李逸風俊顏微紅,那原本白皙的肌膚此時佈滿青紫淤痕,這讓他想到昨晚的瘋狂,還有她在自己身下婉轉吟哦時的嫵媚風情。
困意驟然蒸騰不見,只有熟悉的慾望在抬頭。
「若水。」
「你有事就去忙,我要睡覺。」她困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隨手拉了拉被子就要繼續睡。
他從後頭貼上她滑膩的身子,手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語,「昨天那家人將本王給止口上府衙了。」
「嗯?」她有聽沒有懂。
「拋繡球。」他提醒她。
「哦。」是她接的啊,怎麼告他?這種事也能妻債夫還的嗎?怪事!她迷迷糊糊的想著。
「若水……」他繼續耳鬢廝磨。
想睡卻被他打擾得無法成眠,溫若水漸漸有些火大,在他壓上來求歡時,想都不想就一腳將人給踹下床。
「再打擾我睡覺就扁你。」她連眼都沒睜地朝他揮了揮拳頭,然後倒頭睡。
被人踹到地上的平王千歲苦笑不得。妻子的拳頭比較硬,有時還真是很讓人頭痛的一件事。
被這樣一踹,李逸風所剩不多的睡意完全消失,索性便穿戴整齊,決定去處理一下被人狀告的事。
平王悔婚,這事說大可大,說小也小。
可是,等到李逸風這個當事人到府衙後,張家卻說要找的不是他。
於是,李逸風質問:「你們為什麼認為那個人是平王?」
張家人的說辭讓他聽了很是郁卒。
因為他們說,當時見兩人進了平王府,且那位白衣公子無論外貌、氣度都有種渾然天成的貴氣,所以才誤以為他是平王。
被一個男人比下去不丟人,但被一個女人,尤其還是自己的妻子給比下去,李逸風覺得那真是非常的丟人!
看到平王當場臉色大變,所有人都不禁惴惴不安起來。
「既然他們告錯人,那本王是否可以追究他們誣告之罪呢?」他很不爽。本來被打擾到睡眠就有氣了,他們竟然認為他一個真男子遠不如若水那個假男人,這就更讓人無法忍受了。
「當然可以。」知府大人諂媚的說,然後猛地一拍驚堂木,轉向堂下張家人,厲聲喝道:「大膽刁民,膽敢誣告當朝王爺,該當何罪?」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李逸風也不是真想追究他們的罪責,見張家人被嚇得不住磕頭謝罪,也就緩了神色,「起來吧,本王也不與你們計較了,這便告辭了。」
「可是,能否請王爺告知昨天與您一道的那位白衣公子的下落?」張員外抖著膽子說。
「你們還是不知道為好。」李逸風很真心的說。
「還請王爺相告。」偏偏有人死心眼。
於是,他歎了口氣,「那是本王的王妃。」
「王妃不是女的?」
「是呀,她女扮男裝。」
「我不信,我不信……爹,我不信!」張家小姐當場哭成淚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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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不敢看主子,她心虛,更不敢面對主子的目光。
小姐雖然常常對她發脾氣,但怒到不發一語時才最可怕,以前在軍中,這種風雨欲來的徵兆就遠比雷霆震怒更讓營中眾將士害怕。
「撲通」一聲,杏兒跪倒在地,「小姐,杏兒錯了。」
「是嗎?」溫若水的聲音淡然,絲毫不帶一丁點的火氣。
「奴婢不該自作主張。」她頭垂得低低的。
「是嗎?」
小姐真的非常非常的生氣。杏兒低著頭,一個字也不敢再多說了。
溫若水手中拿著一隻茶碗,若有所思地盯著碗蓋,心頭亂成一團無從理起。
從睡醒到現在,她整個人都處在放空的狀態,好像在想什麼,又什麼都沒想。
「娘子。」
突如其來的輕呼嚇了她一跳,手中的茶碗一傾,茶水頓時灑到身上。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連他輕輕一喚都能嚇到她。
「沒想什麼。」她螓首微垂,避開他探究的目光。
「杏兒惹你生氣了?」
「你下去吧。」他這麼一說她才如夢初醒,急忙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
杏兒抬頭看了主子一眼,「小姐——」
「下去吧。」她朝她輕輕頷首。
杏兒這才露出一抹微笑,起身退出。
「因為昨晚的事嗎?」他問。
溫若水不自在地別過頭,「王爺的事處理完了?」
「嗯。」
「喝茶嗎?」
「確實有些口渴,勞煩娘子了。」
她倒了茶遞給他,不期然地想到昨晚相同的情形,一股熱氣倏地撲上面頰。
看到她羞赧的神情,他心領神會,明智的沒有追問下去。
「王爺坐。」她一邊說一邊起身。
「你要去哪裡?」
「我到花園走走。」昨晚之後與他同處一室總有些尷尬,讓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我陪你。」
「不要。」她下意識的衝口而出。
李逸風看著她。
「我不太習慣。」最後她誠實的說。
他了然一笑,「那你去吧。」
溫若水有些心慌意亂的避開他的目光,快步走出房間。
一路上不時有人向她請安行禮,她都視而不見。
直到看到花園裡那熟悉的刀架,她紊亂的心緒才稍稍平穩,走過去隨意抽出一柄長槍,手腕一抖,長槍如銀蛇出洞,槍頭在陽光下發出迫人的寒芒。
她喜歡舞刀弄槍,因為這種時候她的心最平靜。
只是,她昨夜初經人事,只要弄幾下便感到不適,蹙緊眉頭到一旁坐下。
手按在大腿外側,櫻唇輕咬,眼神閃過幾絲怨懟之色。這種傷痛讓她如何啟齒?杏兒這死丫頭這次真的做得過火了,仗著自己寵她是越來越大膽了。
「死丫頭。」忍不住就罵出了聲。這種事是她能替她這個主子做決定的嗎?
「還在生杏兒的氣啊?」
她回頭就看到李逸風站在不遠處朝她笑,「有事嗎?」
他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身體不舒服?」
她也沒有隱瞞,輕輕地點了點頭。
「找大夫看一下吧。」
「不用。」她馬上阻止。
「不舒服還是應該讓大夫看一下的好。」
「你把耳朵伸過來。」她忍不住想磨牙。
他聽話的湊近。
「噢……」猛不防被她在耳上咬一口,他不禁痛呼一聲,「娘子,你怎麼咬人?」
「殺人不犯法的話,我都想殺你。」
「到底是哪裡不舒服?」他總算有點明白了,這不舒服八成是跟自己有關。
溫若水的臉突然一片發燙,幾次張嘴都沒能說出話來。實在是難以啟齒啊。
他看著她突然暈生雙頰,眼神更是羞惱交加,雙手握成拳擱在腿上……突然之間,他福至心靈,恍然道:「難道是昨晚……」
「你閉嘴。」她驟然暴喝。
「是那裡不舒服嗎?」他壓低聲音。
她的臉紅得就要燒起來,咬緊下唇,死命的瞪著他。
是了,昨晚他確實需索過度,她會不適也該在預料之中,只是他一時沒能想到。
「是本王的不是,我們回房去,我替你抹些藥膏好了。」
「藥膏給我就好。」
「藥膏在我書房。」
「我跟你去拿。」
「那走吧。」
這是她第一次踏進王府的書房,可是,一進書房,她就有種異樣的熟悉感,不禁轉頭朝身邊人看去。
「怎麼了?」李逸風笑著問。
「沒什麼。」她神色自若的說。
他從書架上拿下一個錦盒,取出一隻瓷瓶。
「這是宮裡特製的馨蘭膏,活血化淤的效果很好。」
「謝了。」她拿了藥膏轉身就要走。
「就在這裡抹吧。」他說,並伸手扯住她。
「書房之中頗有不便。」她拒絕。
「沒有本王的命令,下人是不敢入內的。」
溫若水略一沉吟,點頭道:「那好吧,我到內間塗抹。」她走了兩步,停下,頭也不回地低聲道:「你不許進來。」
李逸風摸摸鼻子,有點不甘地說:「好吧。」
稍早她出於羞臊匆匆起床著衣,此時褪下衣裳,才清晰的看到自己身上那些青紫淤痕,尤其是雙腿之間破皮充血,難怪她走動稍快就會疼痛。
那藥膏透著一股幽幽的淡雅蘭花香,塗抹在傷處有股沁涼的恰人感覺,不愧是來自宮裡的奇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