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董妮
他眼裡的火越燃越旺,燒進了心裡,有一種想抱她一把,狠狠親上幾口的衝動。
盧三娘瀟灑地把劍往腰上一掛。「謝我做什麼,是你自己贈花種善因,我才回你善果,一切都是你自己掙來的,要謝就謝你自己吧!」
燕無雙一邊抹淚,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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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柳照雪和盧三娘坐在客棧裡,邊用早膳、邊打哈欠。
昨晚,他們為了燕無雙的事忙了一夜,好不容易安頓好她,公雞都晨啼了。
盧三娘向他問完昨天夜行衙門的事後,便道:「你說今天知府會有什麼反應?」
「要嘛妥協,要嘛反抗,難道會有第三種?」他累了,想睡覺,偏偏她好奇心大,非要等出個結果才肯去休息,所以他們才會坐在這裡熬著。
「廢話。」她打個哈欠,真的很倦,便與他商量。「喂,我去睡覺,你再跑一趟衙門,探一下風聲,等我醒來告訴我,如何?」
「這麼惡毒的主意你也想得出來,虧——」話沒說完,便被外頭一陣吵雜聲打斷,他才轉頭,便見一隊官差闖進來,逢人就問:昨兒晚上在哪裡?誰人證明?沒有證據,來人啊!捉起來!
一時,客棧裡雞飛狗眺,柳照雪和盧三娘對視一眼。不必探聽了,事實證明,知府是「威武不屈」的。
盧三娘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飲盡,消火。
那個挨千刀的知府,她已經夠容忍他了,他居然還不識相,惹火姑奶奶,把他揍成一顆紅燒豬頭!
柳照雪歎了口氣後,馬上又笑了起來,那眉飛色舞的樣子,好像春天的百花一起盛開。
「也好,不然就不好玩了。」他說得很小聲,旁人都沒聽見,但盧三娘功力深厚,還是聽到了。
她突然一點也不氣了。招惹她,她火大,頂多拔劍砍人,但誰觸了他霉頭,就要有生死兩難的準備。
她開始同情起知府,這位大人將來的日子必不好過。
那些官差已經一路查到柳照雪和盧三娘的座位前了,她不屑與他們糾纏,正想一走了之。
「快來人啊!一品居有人鬧事!」一個官差鼻青臉腫地滾進來,可見剛才的宮民衝突中,衙門是處於弱勢的一方。「王捕頭叫大家都過去,合力把那群賊人捉了!」
這些官差平時威風凜凜,上館子吃飯,店家都免費送酒,幾時被這樣無禮對待過?聽得一人訴苦,十來人同聲怒吼。「那群賤民敢拒捕?砍他娘的!」說著,抄起刀,匆匆奔向一晶居。
盧三娘睨了柳照雪一眼。「一品居耶!」
柳照雪點頭。「正是九幽門、巨鯨幫和長孫世家聚會的地方。」
「你說鬧事的會是誰?」
「你又想去看熱鬧?」
「不!」她打個哈欠站起來。「一品居反正不會長腳跑掉,等我睡飽吃好再去看也無所謂。」
他也有相同的想法,便叫來小二,要了兩間上房和兩桶熱水。他知她素性愛潔,這折騰一夜,沒洗漱乾淨,就是給她一張龍床,她也睡不著的。
盧三娘滿意地回他一抹燦笑。跟他在一起,真是越來越輕鬆了,行走起臥,樣樣有人幫她打理好,這種舒適的滋味……她有點著迷。
他呼吸一窒,無法形容那一笑,是萬家燈火也無法媲美的絢麗。
他的心跳又快又急,一股熱火將身體裡的血液都燒得沸騰起來了。
「喂!」她伸手捅了捅他的肩膀。「走啊!小二都在前頭等我們了,你還在發什麼呆?」
他沒說話,眼神落到她身上,卻是再也移不開。
他那神情好像要吃了她似的,她不禁也有些心慌意亂了。
「你幹麼這樣看著我?」很不好意思耶!她又羞又惱。「還看……你傻了……你……」她臊紅了臉,又不肯服輸,逞強地挺起胸膛,傳音入密道:「你該不會是被我迷傻了吧?」
「確實是被你的美麗大方迷傻了。」他深吸口氣,才回過神,嘻皮笑臉地去拉她的手。
「喂,有人看著!」她羞得曲肘撞他、抬腳踩他,但都被他避開,一隻小手仍乖乖地落入他掌中。
「你怕被人看嗎?」請將不如激將,他對她挑眉。
「怕?」她一雙鳳眼整個瞪圓了。「我盧三娘這輩子最不懂的就是——怕!」牽就牽,誰怕誰?她反手握住他,牽得好緊好緊。
他傾身,給她一個溫柔的低喚:「三娘,我真喜歡你。」
她面紅耳熱的,只差沒找個地洞鑽進去。
「說什麼渾話,走啦!」嘴角是怎麼壓也壓不下去的笑意,但她仍然羞惱,情不自禁一舉捶在他的肩膀上。「討厭!」
喀啦,他的肩膀出現一道詭異的弧度——脫臼了。
此所謂——樂極生悲是也。
第6章
五日後——
柳照雪和盧三娘終於忍無可忍,贏州知府硬要與盧家莊槓上,那就來吧!
他們等不下去有兩個原因,第一:九幽門、巨鯨幫和長孫世家因為不配合官差的調查,雙方激烈衝突,在一品居打得血流成河,牽連無辜百姓數十。
知府一怒,給三個幫派發了海捕文書,說他們是江洋大盜——其實知府也沒說錯,那三派確實是靠搶劫起家的。
軍隊開始圍剿三派人馬,把他們像攆兔子般地趕出了贏州,現在那些人就像過街老鼠,人見人打,哪裡還有辦法圖謀蘆花蕩?
其次,柳照雪暗中收集知府公子罪證的事被發現了,更多的罪證如雪片般飛到他手裡——太多人想找知府公子算帳,可惜自身能力不足,便把希望寄托在他倆身上。
那斑斑血淚看得柳照雪和盧三娘想把知府公子的屍體拖出來再鞭數十。
因為可以做的事都被人做完了,柳照雪和盧三娘的日子變得無聊,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們只要花半個時辰到衙門轉一圈,剩下的就是吃喝玩樂。
這玩久了,人就會發懶,心情變不好,於是,他們就想整整那頑固不通的知府。
今晚,他們各自準備了殺手鑭,又來到知府衙門。
他們發現衙門的守衛更嚴了,可以說步步崗哨,大張旗鼓的目的只為逮住那夜夜騷擾知府大人的惡賊。
但柳照雪和盧三娘的輕功實在太好,而且柳照雪做事是不講手段、十足無恥。
他給他們下藥,「雞鳴五鼓迷魂香」,百試百靈,每個淫賊都愛用。
這一路走來,他起碼迷暈七、八十人。
她不禁有些好奇。「你哪兒來這麼多迷藥?」
「我把這幾天調戲你的淫賊、採花蜂都給搶了,就有了這麼多迷藥。」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這盧三娘本就是姿容艷美,今又重孝在身,英氣中添了股楚楚可憐,分外誘人,不論走到哪兒,都是引人注意,柳照雪與她一起,每天都要揍上十餘隻狂蜂浪蝶,其實挺累的。
但他又不敢勞煩盧三娘動手,她第一次出招,就廢了對方的子孫帶,實在太狠,他只好當起專職的護花使者。
盧三娘忍不住皺眉。「你不是把那些人都揍了一頓,還搶劫人家,會不會太過火?」
結果換他鬱悶。「你覺得這些迷藥放我手上安全,還是讓那些傢伙拿著好?」
她想了想,拍拍他的肩。「那你多搶點吧!」
他想吐血,她話裡的意思是,她還要招惹更多的淫棍、色魔?
頭一次他無話可說,只得轉移話題。
「你看,知府房間的燈還亮著,他也沒睡呢!」
「換成我,一睡著,床頭就被人擺東西,我也不敢睡。」她語氣中帶著憐憫。
「你心軟了?」
「不。」她搖頭。「我只是想起哥哥們以前勸我的話,行事多留點餘地,莫過於狠辣,有礙天和。但我發現,與你相比,我善良多了。我頂多殺人,你卻總是讓人生死兩難。」
他覺得自己真是無聊,找罵挨。
他掏出一管迷藥,靠近知府寢房的窗戶,那機關戳破窗紙,一管迷煙全部吹了進去。
不多時,房裡傳出一個重物倒地聲響。
「藥效發作了。」她說,兩人一起從窗戶跳了進去。
柳照雪看地上睡死過去的知府,臉色又青又黃的,可見這些日子被折騰得不輕,但知府還是不停地向盧家莊施壓,要求盧大、盧二交出盧三娘,要殺她慰知府公子在天之靈。由此可見,知府是很疼兒子的。
「你既然愛兒子,當初怎麼不好好教導他?放任他殺人放火、姦淫擄掠,早晚是要遭報應的。」柳照雪心想,知府的行為,根本不是一個好父親的表現。
突然,他身後響起一陣陰冷的笑聲。
他轉頭,就見盧三娘手裡拿著一份告示,那冰寒的聲音是從她齒縫擠出來的。
「這傢伙要通緝我呢!」她把那份告示拿給他,正是一份海捕文書,還懸賞了五百兩銀子。
柳照雪只能說:「他腦袋被馬踢了。」
盧三娘將告示揉一團丟掉,右手按住了腰間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