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夏晴恩
「呃……我、我沒有那個意思,皇叔你可別誤會!」沒料到自己一時嘴快,竟將心中那一丁點的「心動」給洩漏出來,皇甫韜嚇得立即解釋:「我的意思是,她可是個來路不明的刺客,而你貴為皇族,這門不當戶不對!」
「您是一國之君,該關心的是國事,這樁事無須您操心!」眸光泛冷,皇甫嗥月有意將話題就此打住。
「誰說的!」不過皇甫韜卻沒能摸懂他的意思,決意爭辯到底。「你是我皇叔,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總而言之,我……朕就是不准你對那女人有意思,而且朕可是將醜話說在前頭,若是皇叔將來想娶妻,對像勢必得由朕選擇!」「胡鬧!」沒料到皇甫韜竟會把話說絕,皇甫皞月不禁叱責出聲。
「朕……朕才不是胡鬧,前些日子太后才同朕說起你的事,說你年屆二十六,希望朕幫你挑幾房好媳婦,本來朕打算先問過皇叔你的意思,再下決定,不過現在看來,此事勢在必行,而且刻不容緩!」
沒錯!皇叔可是他重要的人,他怎能隨隨便便,就讓他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刺客給騙走了心?雖然只見過幾次面,但是那女人的實力實在不容小覷。
雖然話不多,但那一雙沉靜的眸子,似乎總能夠看透人心,每回見面,他這堂堂一國之君,非但氣勢不如她,還總是被她逼得心慌意亂,因此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接受她成為皇嬸!早在許久之前,他就決定好,皇叔的對象一定得是那種好騙又好欺負的大家閨秀,如此一來,就算往後他來訴苦,要哭要耍賴,也不怕被人抓到把柄!「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想替微臣選妻了?」雙手負後,佇立在窗邊的皇甫皞月,忽然露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笑容。
那內斂的怒氣,遠比任何一種恐怖的刑具都還令人發寒,皇甫韜幾乎是瞬間沁出一身冷汗,然而與生俱來的驕傲,卻不容許他退縮。
「當、當然!為了避免皇叔誤入歧途,朕決定事不宜遲,馬上幫你辦個『選妻宴』!」哼!就算那女人生得清艷無雙又如何?他找更多更美的女人來,就不怕皇叔不心動!
皇甫韜得意洋洋的盤算著,絲毫沒注意到,冷怒中的皇甫嗥月,不著痕跡地睞了房門一眼。沉斂黑眸微一閃,接著便若有所思地用勁長的食指,敲起窗欞。一會兒後,他總算點頭答應。
「也好。」
「呃……好?」沒料到他會爽快答應,皇甫韜不禁重重一愣。
「微臣不敢拂逆皇上的意思,皇上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斂下眼睫,他撩起袍擺,忽然坐到一旁的書案後。「時候也不早了,您該回宮了。」
回宮……
對,也該是時候了,不過等等,皇叔竟然說好?!
望著那態度丕變、令人捉摸不定的皇甫皞月,皇甫韜驚訝極了。
「皇叔,你——」
「不送。」皇甫嗥月無情斷話,接著便拿起一卷書冊,專注的開始閱讀。見他態度冷淡,皇甫韜竟也不敢多問。
皇叔看似溫和斯文,可事實上,卻比任何人還要專霸冷情,對於自己的事,向來不容他人左右,雖然他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皇叔突然改變了心意,不過既然皇叔點頭答應了,他最好見好就收,免得又惹惱了他。想起皇甫嗥月適才的怒氣,他心有餘悸的縮了縮脖子,連忙溜到門邊。
「既然皇叔也同意,那我就趕緊回宮處理此事。」說話的同時,他也迅速拉開房門,準備溜之大吉,誰知卻差點撞上一抹人影。「哇嗚!你、你怎麼在這裡?」瞪著那安靜佇立在門外的印歡,皇甫韜嚇得心臟幾乎跳出胸膛,但隨即心虛的撇開頭。糟糕,她來多久了?適才,他可是說了不少她的壞話,該不會全讓她聽光了?面對皇甫韜的疑問,印歡卻是充耳不聞,端著熱騰騰的湯藥,她的目光越過他,筆直的落到皇甫嗥月的身上。
今日樓西不在,基於職責,她本該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只是皇甫韜來後,他便藉口將她支開。
其實兩人打算做什麼,她心知肚明,看在皇甫嗥月的面子上,她好心退到幾丈外的掬歡亭,若不是發現丫環送來湯藥,她也不會來到門邊候著,只是卻萬萬沒想到,會聽見這樁事——選妻宴……
原來,他要娶妻了啊。
捧著湯藥的小手不自覺的逐漸收攏,碗裡的湯藥,因為這股力道,產生了一圈圈的波紋。
那紊亂的波紋,攪亂了平靜的水面,也同時——攪亂了她的心。
一股突如其來的衝動,讓她不自覺的開了口:「你要娶妻了?」她問著,語氣很輕,嗓音卻微微緊繃。
明明都已親耳聽見了,她卻還想親口確認一次,她究竟在期待著什麼呢?望著那瑩瑩目光,一臉嚴肅的皇甫嗥月沒有半點笑意,只是輕輕點頭。
「恐怕是的。」
第6章
他要娶妻了。
師父的卜卦果然靈驗,今年他果然犯桃花;而她,只要能保他毫髮無傷,就能提早回到笑笑谷,並習得「疾光殘影」,只是為何,她卻快樂不起來?皇甫韜的動作很快,自那日回宮,便迅速擬旨放出詔旨。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點選名單上的官家小姐、屬國佳麗,皆已進入京城候命,只待詔旨再下,便會進入王府進行點選。
為了皇甫嗥月,皇甫韜可說是用盡心思,名單上的女子無不身世良好、才貌雙全,而府內,也為了這等盛事,到處忙碌著。
在總管的指揮下,每間客房,都被打掃得煥然一新,每個院落,也都植上奇花異草,增添氣氛。
除此之外,總管甚至細心的請來幾名異國大廚,這幾日一直待在灶房內,與雷大娘一同試煮當日菜色,以保「選妻宴」當日,能讓名單上的屬國佳麗賓至如歸。雖然忙碌,但全府上下全都洋溢著快樂,唯獨她,始終走不入那喜氣洋洋的氣氛中——咻!就在印歡斂眉沉思的同時,空氣中一抹突如其來的異樣,卻讓她陡地回神。無須轉首,她立刻聽聲判位,俐落的將破空而來的「暗器」用兩指接下,並在下一瞬間,將暗器反彈回去。
咚!
眨眼間,花生米大的碎銀,竟硬生生的嵌入了石牆裡,成了牆上的裝飾之一。坐在石牆前,差點就被碎銀擊中的上官傾雲,先是一愣,接著才扯開嘴唇。「哎呀,原來你還有反應啊,我還當你睡著了呢!」
他似笑非笑的打趣著,印歡卻是冷著一張臉,嚴肅的警告。
「下回別再做這種事。」
「呵呵,印姑娘別不高興,龍某只是想試試傳聞中的刺客,有多少能耐。」她冷冷的睨著他,像是評估著什麼。
此人乃是皇甫皞月的商場夥伴,人稱龍爺,聽說是個厲害的角色。為了商談生意,兩人經常相約在外頭見面,她幾次跟著,早察覺到他有武功底子,只是程度尚不如她。
「足以置你於死。」她冷聲說著,語氣認真。
「呃?」上官傾雲不禁一愣,似乎無法相信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說出如此血腥冰冷的話。
難得看好友露出錯愕的表情,坐在一旁看好戲的皇甫嗥月,不禁低笑出聲。「她確實有這份能耐。」他還幫腔附和,證明印歡所言不假。
適才,若不是她察覺到那偷襲不帶任何殺意,他相信,那顆碎銀,此刻應該嵌在好友的眉心,而不是他身後的石牆上。
「看來睿王爺倒是挺信得過這丫環的。」面對皇甫皞月的幫腔,上官傾雲只能露出古怪的笑容。
「她不是丫環。」
「喔?」看出皇甫嗥月眼底的認真,他立刻領悟的挑起眉尾。「原來如此,莫怪『那人』會如此煩惱了,看來王爺的眼光實在『特別』的好啊。」
「龍爺過獎了。」皇甫嗥月哪裡聽不出好友藏在話間的調侃。
表面上,他倆雖是生意夥伴,可在「官場上」,他們的關係也算是匪淺。不過正所謂在商言商,此趟出門,既是為了生意,他也不想浪費時間在其他事上。將桌上的銀票收妥,他將話題重新回到正題上。
「第一批珠寶首飾的尾款,在下在此簽收無誤,至於剩餘的珍珠、香料,還有勞龍爺了。」
「睿王爺言重,咱們倆的關係可謂魚水,不過是相互合作,何來勞煩之說?」皇甫嗥月微微一笑,沒有反駁。
「時候不早,在下也不好繼續打擾,那就在此別過了。」
「也好。」上官傾雲沒有多挽留,仍舊傭懶地坐在舒服的圈椅上,似乎沒有起身送客的打算。
倒是一旁的印歡,早在皇甫皞月起身的瞬間,便迅速拿起掛在屏風上的披風,拉開客棧的房門,走到外頭候著。
這幾日樓西不在,一直是她跟在他的身邊伺候,以前不懂的事,如今做起來,卻是特別的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