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皇僕役

第23頁 文 / 決明

    「沒解藥,我滅了你們天魔教!」聞人滄浪咬牙,就要將老教主擊斃!

    「慢著!」魔姑奔上白玉階,慌張阻止:「你就是夢天天念在嘴裡的那個男人嗎?」

    聞人滄浪不看她,此時一心只想逼他們拿出解藥救人!

    「夢喝下的毒,是無解的,當初第三代聖女便是以它贏下考驗,你就算殺了教主,夢仍舊是!」

    魔姑話沒說完,聞人滄浪將老教主甩飛出去,像拋顆皮鞠般容易,老教主直直撞向白玉鳳柱,口中噴出血柱,再軟軟滑下,完全失去意識,聞人滄浪瞧也不再瞧他,冷冷走向藍泠!

    「我沒有解藥!」藍泠動彈不得,刷白芙顏,猛搖頭,想逃,卻又自知絕對逃不出這個男人的手裡,她拳兒一緊,握在掌心的榮耀之物提醒了她:「不、不然這罐藥你試試……它、它它它可以治看看……」那是教天魔教眾人驚呼連連的神奇藥膏,續命膏,眼下確實能用來轉移男人的殺意。

    聞人滄浪一把奪過它,輕功飛回夢身邊,扶起她,內力震破膏瓶,滿滿一手的藥膏溢於掌心,他以指腹挖了一匙又一匙,猛往她嘴裡塞,無論他塞多少,血絲都會從藥膏之中重新淌出,彷彿在告訴他,光憑這種玩意兒是拚不過我的!

    「你這個自己招惹上我的傢伙,說來就來,說走就要走,你從不問過我,總是任性妄為、貪玩不懂節制,將我的人生弄得一團糟之後,你就想走了嗎?!別想!我不會放你走!你別想離開我!」聞人滄浪沉聲恫嚇,環抱在她肩上的手掌力道重得幾乎要穿透她的膚肉,他濃重粗喘,像憤怒至極,又更像無能為力的苟延殘喘,他的氣焰在吼完那幾句狠話之後,虛軟下來,變得懇求、變得無助:「那夜是我不好,你可以氣我、可以不原諒我、也可以反過來惡整我,怎樣都可以,但不要離開我,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夢……」

    魔姑自始至終看著,歎著息,緩緩走過來,廳堂裡的眾人早已四四散散,逃的逃、躲的躲,堂裡除了緊抱芳心屍身放聲大哭的阿飛嘶嚎外,只剩聞人滄浪喃喃喊她名字的呢語。

    「她以為,你在生她的氣,她很怕你不原諒她,我第一次看見這個丫頭哭得那麼傷心、那麼手足無措。」魔姑並非不怕這個男人會突然大開殺戒,她只是想替夢做最後一件事,讓夢能走得釋然。她很清楚,夢嘴裡雖然沒多說,卻教人瞧得清清楚楚,夢有多遺憾於最後與他分離時,竟是得到他的反目成仇。她一定很想跟他和好。

    「為什麼不救她?為什麼眼睜睜讓她死?!」聞人滄浪背對魔姑,森冷低唁。

    他問的是,為何見她飲下劇毒,而冷眼旁觀?

    「這種景況,我見過兩回了,這已是我們的……教規,我無法插手。」魔姑也很痛恨自己只能目送這些女孩們赴死,她與她們朝夕相處,感覺濃厚不在話下,每個女孩都像是自己懷胎所生,她們的死,彷彿在婉她的肉一樣疼痛,尤其,當這些女孩被帶到她身邊時,她就必須做好在這群丫頭之中,只能活下一個的準備,這對她何嘗不殘酷呢?

    「我聞人滄浪,誓滅天魔教。」帶著仇恨,他一字一字冰冷說著。

    魔姑心一驚:「你!夢的爹娘也在天魔教,她不會樂見你動手……」

    「他們連她的死活都不顧,我又何須顧忌這些?」

    「就算你這樣做,夢也不可能起死回生,何苦呢?」

    「不許提死字!」聞人滄浪狠若夜叉,用眼神砍殺魔姑。

    魔姑被他眸裡的殺意嚇退一步,嘴仍不願閉上:「不提她就真的不會死了嗎?她飲下的毒,沒有解藥,是我們天魔教最極致的奇毒,它被配製出來,就沒有抱過讓飲者活命的打算,所以,我們稱它為『無解』,普天之下,無人能解,它毫無剋星。」末了,魔姑附帶輕歎。她這幾天的歎息次數都快比整年加起來還要多,隨著吁歎,她無意義說了一句:「要是書上提的藥人是真有其事,興許尚有一絲生機……傳說藥人能解天下眾毒,但世上怎可能有藥人呢?沒有誰可以被喂以成千上萬的毒物而活下來吧?不可!」

    聞人滄浪打斷魔姑的話:「世上確有藥人存在。」

    聞人滄浪朗目如星,重新亮活起來,魔姑的無心提點,就像是特敕、就像告訴他,夢有救了。

    他攬緊懷裡的人兒,唇瓣抵在她的發漩上,吁息,雙眼濕濡,輕聲說道:「嚴家當鋪就有一個。」

    第9章

    什麼都有,什麼都當,什麼都不奇怪的嚴家當鋪,庫房裡的珍奇異寶數之不盡,據說,只要你開得了口想要的東西,嚴家當鋪幾乎都能找出來。日前,他們收了一位藥人。那位藥人,輕易救下嚴家當鋪裡身居要職的匠師秦關,他的事跡,在當鋪中仍教眾人津津樂道。秦關遇難被抬回嚴家當時,聞人滄浪亦在當鋪中冷眼旁觀,他親眼見到一個踩進鬼門關的半死人,在隔日已能生龍活虎跑遍嚴家在追逐小情人,半點都不像個曾中過劇毒的傢伙。

    藥人一定能救夢,而他聞人滄浪現在所能做的,只能以內力護住她最後一口微息,日夜趕路,直奔嚴家當鋪。

    她的心跳微乎其微,異常緩慢,時常忘了該坪通一跳,他控制力勁,暗送掌力,震擊那顆小小心臟,要它繼續活著,不許靜止下來,要為他而跳。

    她週身幾處大穴被他封住,氣血暫凝,宛若死屍,永眠的白哲模樣,教他揪心,多害怕她真的就……一睡不醒了。

    他的手掌,不敢離開她的心窩口,就怕會遺漏掉那艱辛卻仍努力躍動的微弱心跳。

    終於,嚴家當鋪近在咫尺,聞人滄浪一身風霜,心急闖進。「藥人!藥人在哪裡?」聞人滄浪吼得太急,嚇退鋪裡大廳的幾名當客。他一掌淨空大桌,桌上壺杯及金銀珠寶掃至地板,把夢擺上去:「快一點!她心跳速度越來越緩、越來越小!」全靠他在心裡默數一百,便出掌驅使她的心跳動,否則在兩個時辰之前,它已經完全停止!

    「你將夢帶回來了?這……」公孫謙迎上前,看見夢軟軟躺在桌上的模樣,無論是誰來瞧,都會認為這是一具死亡多時的屍首!

    「快點把藥人帶出來!」聞人滄浪眸中滿佈血絲,無比駭人。

    「去帶古初歲來。」公孫謙交代歐陽妅意,後者咕噥一聲,去了。

    聞人滄浪大掌籠罩在她胸口,只見他氣息凌亂,貌似走火入魔,長髮披散飛揚,眸若帶血般鮮紅,掌心一送,氣勁打進她體內,夢的身軀動動一震,彷彿下一瞬就會醒來,然而她仍是沉沉睡著,沒有甦醒。

    古初歲還沒來,嚴盡歡倒是聞風先來,她一反常態,踏進廳裡,不發一語,逕自找了個好位置坐,身後的春兒最近總是風聲鶴唳,時時繃緊精神,跟隨在嚴盡歡身旁,臉蛋寫滿緊張慌亂,生怕又被誰給綁走。

    嚴盡歡腿兒交迭,好整以暇啜飲溫茶,輕呷幾口,古初歲被歐陽妅意牽領進來,歐陽妅意一臉不甘願,因為她知道,帶古初歲出來,絕對沒有好事。聞人滄浪二話不說,拋給古初歲一柄長劍:「我要你的藥血!你自己來。」古初歲若搖頭拒絕,便由他來,到時取血的手段便顧不得溫柔小心。

    喀。嚴盡歡手裡的茶杯放置在幾桌上。

    「慢著。」嚴盡歡開口,嗓音軟嫩如雲,媚眼朦朧,眸光卻清亮:「是誰允諾你可以使用我家的東西?」誰給他這種權利的?

    「小當家,人命關天,再怎麼說夢都伺候過你好一陣子!」公孫謙深知夢挺不了太久,此時不容嚴盡歡阻撓。

    嚴盡歡纖掌拍桌,砰的一響:「你不提這事兒我還不會發脾氣!若不是她冒充春兒,又豈會!」她噤聲,冷哼甩頭:「總之,我不許古初歲救她!」

    嚴盡歡平時惡質歸惡質,攸關性命大事,她不至於冷血無情,畢竟是個年輕女娃,心,不可能剛硬如鐵。

    然而她方才吐露的言語,教眾人吃驚不已。

    不許古初歲救她?

    這不擺明要夢死嗎?

    「女人,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聞人滄浪瞇著寒冰長眸,殺意凝結,右手已擺出刀勢,她再囉哩叭嗦,他一掌就送她歸西!聞人滄浪已近瘋狂,他是真的會喪失理性而痛下殺手!

    「無論如何,先救人再說!古兄,勞煩你!」公孫謙不讓嚴盡歡再說半字,想使性子、想惡整人,也得看場合看對象!

    「我說不許救!」嚴盡歡很堅持,沒人明白她為何如此不近人情,難道只因夢假冒成她的婢女一事,使她如此憤怒嗎?

    「你要錢是嗎?!我聞人滄浪所有的錢財宅邸古玩刀劍,全給你也無妨!足夠了沒?!滿意就閉嘴!」聞人滄浪青筋盡凸,朝她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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