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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文 / 香彌

    白皓維已經快說破了嘴,但許晴歡仍然不相信。醒過來的她失去了被催眠後的那段記憶,也完全不記得費凌宣已死的事。

    她的記憶停留在他們離婚的那天,她只記得他和初戀情人復合,不要她了。

    「姊,他真的是姊夫。」許哲嗣也急得在一旁解釋,他將費凌宣的死,一直到他找人來催眠她,使她忘掉姊夫的事從頭仔細說了一遍。

    最後連費凌霜也開口,「沒錯,事情就像哲嗣說的那樣,」她指著來探望她的葉威說:「這個人就是你在台中工作時的老闆。」

    「沒錯,你當了我兩個多月的秘書。」葉威幫忙做證。

    然而看他們說得信誓旦旦,好像煞有其事的模樣,她自己卻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許晴歡還是半信半疑。

    因此,晚上根本不讓白皓維爬上她的床,更不准他碰她,即使是手都不行。

    她腦袋很混亂,只記得那天她跟凌宣離了婚,怎麼睡了一覺起來,世界就全變了樣——凌宣死了,她則被催眠忘記了他,並和哲嗣搬到台中住,然後凌宣又復活了,變成另一個人,接著她和他相戀,然後看了相簿又崩潰。

    這些都是他們說的,她完全不記得,事情離奇得像假的一樣,讓她很難完全相信。

    「晴歡,為什麼你不相信我真的是凌宣?」早上一起吃早餐時,白皓維幽怨的問。

    「這很簡單呀,你那張臉根本不是凌宣的臉。」一個陌生人突然告訴她,他就是她的丈夫費凌宣,別說是她,其他人也很難置信吧。

    「我跟你解釋過了,我的靈魂在手術時進到了白皓維的身體裡,所以就變成他了。」

    她看了看他,然後輕皺了下眉。「我不喜歡你那張臉。」

    「為什麼?」

    「難看。」

    「難看?!」她居然嫌他這張臉難看,是因為這樣才不認他的嗎?他快昏倒了。「可是你之前明明就說好看的呀。」

    「你瘦得像猴子一樣,哪裡好看了?」以前凌宣可是很壯的。

    他抓抓耳垂再摸摸鼻子,無奈的說:「那是因為以前的白皓維酗酒過度才會這麼瘦,但以後我會把自己養壯的,我保證。」

    許晴歡愣愣的注視著他半晌,再低頭看著盤子裡的早餐。不論是他的動作還是他的手藝,都跟以前的凌宣一樣。

    還有他跟她說話的語氣,也像以前的凌宣一樣,帶著一絲撒嬌和討好。

    還有他看她的眼神,深情又眷戀,就跟以前凌宣看她時一樣。

    凝睇著她,他溫柔的開口,「晴歡,也許你一時還無法接受這樣的我,但沒關係,我可以慢慢的等,只要你沒事了就好,忘掉那些痛苦的事也好,從今以後,你只要記得快樂的事。」說完,他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現在這樣的情況已經很好了,他該知足了,接下來他會用他的愛填滿她未來的每一天,不再有任何遺憾。

    他的笑……也跟凌宣一樣,溫暖得像三月的春陽。

    此刻,眼前這張略嫌陰柔的臉孔,忽然和凌宣那張俊朗的臉孔重疊在一起,她重重一震,怔忡的凝視他好久。

    「……你真的是凌宣?」

    「是,我是凌宣。」

    她撫向他的眼,「你的眼神跟凌宣一樣。」那樣深濃的愛,她只在凌宣的眼裡看過。

    「因為我就是他。」他緊緊覆住她撫在他眼上的手。

    見他眼裡浮上一層水霧,他的唇畔帶著好溫柔好深情的微笑,她忍不住想,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凌宣。

    半晌後,她徐徐開口,「我可能還要一陣子才能適應你的臉,你可以等嗎?」

    「可以,我可以等,如果你看不習慣這張臉,我可以去整得像以前一樣。」見她終於願意接受他了,他動容的拚命點頭。

    「不用。」她捨不得他去受這種苦。「我會習慣的。」

    只要他仍是深愛著她的那個凌宣,不管他變成怎樣,她都可以接受。

    他終於等到了!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臉,覆上她的唇。

    她微吃一驚,閉上眼,不由得更加確定眼前這人就是費凌宣。

    因為,這樣熾烈又溫柔的吻,只有凌宣才有。

    她抬起雙手,緊緊環抱住他,她相信這次,他們一定可以白首到老。

    番外篇重生

    他被隔壁病房傳來的一陣暴怒聲和一陣匡當物品碎裂聲給吵醒。

    微微皺了下眉峰,他結結巴巴的問一旁的看護。

    「隔隔壁發發生什麼麼事?」

    「我去看看。」看護起身出去,半晌回來後說:「是隔壁剛住進來的病人在鬧情緒,他失明了,這兩年又因為酗酒過度,導致肝硬化,昨天陷入昏迷,被人送進醫院。」

    「他他失失明?」

    「對,聽說好像是出車禍造成的,他以前是個畫家,因為失明,就自暴自棄的拚命喝酒,結果把身體都給喝壞了。」醫院裡的看護大部份都互相認識,她剛去打聽了下,就知道對方是什麼來歷。

    他沉默了下。「麻煩你你你推我過過去看看他。」

    「白先生,你要去看他呀,可是聽說他脾氣很暴躁,之前他住在七樓,就是因為脾氣太壞了,連續罵跑了好幾個看護,又被隔壁幾間病房的人抗議,所以才會轉到十樓來。」

    「沒沒沒關關係,我我想想去跟他他聊聊。」

    見他堅持,看護只好將他扶到輪椅上,推他過去。

    隔壁病人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響,怒喝道:「我不是叫你滾出去,你又進來做什麼?」

    「我我是是住在你你你隔壁的的病病人,我我叫費費凌宣,因為得了運運動動神經元病病變,就就快死死了。」他開口說每一句話,都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說得完整。

    聽見他結結巴巴的話,男人忽然靜默了下來,須臾才說:「你來幹什麼?是要我可憐你嗎?」

    「我我是想跟跟你你說,人只只要活活著,就就就還有希希望,你不不不要自自己放棄自己。」即使是他,都還在希望奇跡出現。

    「我雙眼都瞎了,還有什麼希望?我再也不能拿畫筆,再也不能畫畫了。」說著,他捂著雙眼低泣。

    繪畫是他生命的全部,不能再畫畫,他的人生也沒有意義了。

    「你你你的眼眼睛,完完全都沒沒辦法治了了嗎?」

    「醫生說可以移植眼角膜,但我在美國做過一次移植手術,結果因為體質不適而失敗了。」加上眼角膜並不是那麼容易得到,一年裡排隊等著移植的人很多,那次還是動用了關係才讓他獲得先移植的機會,結果在他渴望的期待下,最後竟是以手術失敗收場。

    「那等等等我死後,我把把眼眼角膜捐捐捐給你。」死前能多幫助一個人也是好的。

    聞言,男人停止了啜泣,訝然的抬起臉。

    「為什麼?我並不認識你。」

    「反反反正正我再再活也也不不久了,能幫幫到你何何何樂而而不為為,希希望你能重重新新振振作。」

    這是費凌宣和白皓維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不久之後,費凌宣便因為並發肺炎過世。

    而他的眼角膜也立刻摘除移植到白皓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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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好像有什麼人硬生生要將他的靈魂從身體裡給拉出來,那種撕裂般的痛,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要四分五裂了。

    他張嘴想喊痛,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隨著最後一陣劇烈的疼痛過後,他感覺到自己彷彿被扯離了身體,因為他凌空飛了起來。

    不久,眼前一陣刺目的光閃過,他瞇著眼,發現到底下躺了一個人,他覺得那個人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正當他努力的想是什麼時候見過他時,他聽到一陣尖銳的嗚叫聲響起,接著他發現站在底下的一群醫生和護士亂成一片。

    發生什麼事了?

    抬頭,他猛然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他跟他一樣,都是凌空飄浮著。

    「啊,我想起你是誰了,你是那個畫家!但是你怎麼會在這裡?快回去,他們在救你。」

    白皓維看看他,再看看底下忙著急救的醫生和護士,然後搖了搖頭。

    「我不想回去了,我活得好累。」他被這具因酗酒過度而衰弱的身體折磨得好苦,他不想再受那樣的痛苦,像現在這樣多好,不再有任何疼痛了。

    「不行,你一定要回去,你還有救,不能這樣就放棄了,我是因為沒救了才不得不離開,你還有機會活下去啊!」費凌宣急著想勸他回去。

    「那我把這個機會讓給你吧。」他忽然推了他一把。

    「啊!」費凌宣猛然往下墜落,接著,他被一道強大的力量給捲入黑暗裡,劇痛排山倒海向他襲來,讓他霎時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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