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凌淑芬
霍德樂於從命。
回家稍事休息幾天,他殺到侍衛隊總部去找人,
那天,諾蘭和他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架。
其實論膊擊技巧,諾蘭還是高他一籌的。不過諾蘭也知道當時事急從權,多少有點理虧!如果換成自己,米亞落難了還有人敢把自己關起來不讓他去救人,他應該會讓對方分四個地方去找他的四隻手腳。
有鑒於此,他公平地挨妹婿幾拳。
那天晚上他回家吃飯,米亞一看到他滿頭滿臉的傷,就炸了!「妳的男人打我的男人!」她立刻在電話裡向樂雅控訴。
「妳的男人關我的男人!」樂雅馬上響應。
「挨打的是妳大哥耶!」親情攻勢。
「被關的是我丈夫耶!」愛情萬歲。
「妳這個沒心沒肺的壞妹妹!」
「我這個有情有義的好妻子!」
接下來幾天,這兩個女人見了面就要鬥上,大有「男人的陣仗就在我們這裡見真章吧」的意味。
「不關我的事啊不關我的事!」從頭到尾平藍最是優閒,只要涼涼地坐在旁邊吃甜點喝涼茶,看戲就好。
不過,最後她們的爭端和平解決,因為更難纏的對手出現了!
翡莉!
「我真不敢相信!」風情萬種、超級性感,連抬根手指都會迷倒一卡車男人的大美女,一踏進門就插著腰指責她們:「聽說在我去美國的期間,妳們幾個去參加綁架夏令營了?」
「呃……」正在鬥嘴的兩個女人同時停下來,望著那個挑眉質問的大美女。平藍悄不作聲地轉過身去,退出戰圈外。
「平藍!」第一炮就是她。翡莉的腳底板打著拍子,神色不善。「虧我們兩個還有革命情誼呢!這種重要的事也不找我一起去!」
三個女人互看一眼,想到諾蘭、西海抓狂之後壞人就死了三分之二,不敢想像如果連費森也抓狂……
「咳,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平藍合十作揖。
「哼!」翡莉腰肢款擺地走進來,坐在每個人的對面瞪著她們。「難怪費森突然丟下一句『我回國處理一點小事』就消失了,原來就是為了這檔事!他竟然敢瞞著我,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他!給我從實招來,一點細節都不准漏掉。」
米亞和樂雅不由自主地雙手互握,目光盈盈。
停戰吧?
好!
然後樂雅立刻出賣她。
「妳問她,她被打得慘兮兮的,比我們精采多了。」她指著米亞。
米亞張口結舌。妳這個邪惡的壞公主!難怪配那個大魔頭!翡莉的雷射眼立刻投過來。
「咳,也沒有多慘,我就被打了一拳,之後……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半昏迷狀態,所以嚴格說來,我也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謙虛地道。
翡莉輪流看著她們,最後歎了口氣,按著額角搖搖頭。
「太弱了,太弱了!提醒我教妳們一些女性自保之道——LV皮箱永遠有其存在的必要。」
平藍遙想當年那一箱子的兵器和那支火箭筒。
「是。」她再度合十,虛心領受了。
翡莉傾身,把米亞的臉扳向右邊,再扳向左邊,用不同的角度檢視她殘餘的一點傷痕。
「過來,妳這小丫頭!」她給了米亞一個重重的擁抱。
米亞整顆心和眼眶一起發熱。
啊,她多愛這群女人!
米亞承認自己很緊張。
通往監獄會客室的走廊有點陰暗,暗的不是燈光,而是那種壓抑的拘禁氛圍。
諾蘭走在她旁邊,前面是一個獄警,後面有兩名等著在她之後繼續偵訊索達的刑警。
她可以選擇不出現在這裡,但是她願意。
「索達要求見米亞。」
這是三天前她在阿比塞爾書房外聽見的一句話。
書房裡另一個人,是諾蘭。
「他沒有任何理由見米亞。」他低沉嗓音中明顯的拒絕,讓米亞心頭溜過一陣暖甜。
她不是故意偷聽的。晚飯後,阿比塞爾找諾蘭進書房談話,她本來要回自己房間去,但是途中遇見管家,正好有朋友來找菲雨夫人,管家要去招呼客人,於是拜託她幫忙送茶進去,她答應了。才剛來到書房外,微敞的門口就飄出他們父子倆的對話。她心頭一緊,忍不住停下來凝聽。
「我知道最近對索達與其黨羽的調查很有斬獲,不過,你當初之所以想在他們交貨的中途才動手,不就是為了抓到那些將武器走私進勒裡西斯邊界的捐客嗎?如今事出突然,不得不提前動手,那些人一定又會躲進地下裡——我們都知道不必指望霍德幫忙,所以,索達變成我們唯一的線索。」阿比塞爾不疾不徐的嗓音傳來。
「但是這依然和他要求見米亞的事無關。」諾蘭堅冷的語意不容置疑。
「索達同意,只要我們讓他見米亞一面,他願意配合。」阿比塞爾優閒地道。
「只見米亞一面他就同意配合辦案?即使我都沒有那麼好騙。」諾蘭寒颼颼地道。
他一力的迥護讓米亞心暖。
「如果索達同意先給我們一點情報交換,你就同意讓米亞見他?」她幾乎可以看見阿比塞爾挑起和兒子一模一樣的眉。
諾蘭停頓了一下。
「索達的黨羽已經供出不少信息,無論他本人合不合作,我們只需要時間將所有線索整理出頭緒,那些地下捐客一樣躲不過。」
「你和我一樣清楚,這些人最擅長失蹤。時間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一旦給他們充裕的時間,他們躲到其它國家去,線索就從此斷了。」阿比塞爾沉穩地道:「而且,我們提前動手,某方面來說讓索達更容易脫身。截至目前為止,他的罪名只有綁架、非法持有槍械、拒捕。
「人質既然安全獲釋,最重刑度是二十五年。而且嚴格說來,人質甚至不是他親自綁架的,遇到個忠心一點的手下幫他扛下來,他頂多算非法拘禁,十二年。就算拚一個『不得假釋』,十二年出來之後他又是一條活龍,絕對和非法走私槍械、危害國土安全的罪行不能比,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
這次諾蘭的停頓更長。米亞幾乎可以看見他被父親逼進牆角的惱怒。
「索達是對米亞施過暴的男人,如果今天加那還活著的話,您會讓樂雅去和他對質嗎?」諾蘭忽爾道。
「不如我們讓米亞自己決定如何?」唔,這小子,這招倒不錯!阿比塞爾的語氣帶著笑意。
「我不認為……」
「我答應。」米亞舉步踏了進去。兩個男人同時轉頭,諾蘭的表情是微訝,阿比塞爾的表情是老神在在。
做兒子的不愧是瞭解自己的老狐狸爹爹,立刻明白,這茶平時都是管家在送的,他們談話時也向來會關上門,哪裡這麼巧正好今天就是米亞送茶而父親把門開著?
阿比塞爾迎上兒子譴責的目光,甚至有些無辜的揚了下眉。
但是他看向米亞的目光是另一回事。他的眼睛裡充滿審量,彷彿想知道米亞的底限在哪裡。
她的底限很寬。
「我想去。讓我去。」米亞昂然道。
諾蘭瞇眼看著父親,然後轉頭安撫她。
「妳不必這麼做。我們已經從他的黨羽口中問出那群非法捐客的背景、可能的運貨路線和時間地點。索達再能補充的,頂多就是那些人的名字。即使他不開口,我們查出來他們的身份也是遲早的事,妳完全可以不必再見到他。」
「我知道,可是伯父說得對,我們現在要爭取的是時間。」她明白諾蘭想保護她的心,一如她想幫助他那樣的強烈。「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我和樂雅的情況不一樣,面對索達不會為我帶來任何陰影,我可以的。讓我幫助你。」
她不要只是一個被動的接受保護的嬌嬌女,她從來不是這種人。她可以面對自己的過去,這不算什麼!
她甚至傲然的回視阿比塞爾,把她的意念完整地傳達給他。「我不知道為什麼索達要見我,我這裡已經沒有任何他需要的東西。可是,他既然敢提出來,我就敢見他。」
阿比塞爾讚賞的點了點頭。
「謝謝妳。」
於是,她就在這裡了。
諾蘭走在她身畔,一隻黝黑的大手穩定地扶著她的手肘,穿著一身雪白制服的他,猶如這淒冷監獄的一道明光。
來到走廊底部那道緊閉的灰色鐵門前,所有人停了下來,諾蘭對其他人點個頭。「請給我們幾分鐘。」
「是。」幾名警察走進旁邊的等候室裡。諾蘭回頭看著她,英朗的眼神溫柔。
他伸手替她把滑落的鬢髮撥回耳後,長指便停留在她嬌嫩的臉頰不去。
結果,他一直想抽空帶她溜去註冊的,還是沒能如願,看來躲不掉一場複雜的婚宴了。
「索達要求單獨見妳。」他沉沉地道。
「我沒事,不要為我擔心。」
諾蘭又深深注視她好一會兒。最後,她被攬進那個寬闊的懷抱,纏綿地親吻。
「門只會掩上,若情況不對,只要提高聲音,我就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