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鄭媛
離開兆臣的書房後,留真的心情並未好過。
聽見兆臣對妻子的形容,她感覺到,他雖然未流露出情感,但對於他的新婚妻子,也並沒有討厭的意思。
倘若加上她在後園內見到的那一幕,那麼是不是代表著,她的希望再也不可能變成事實了?
不,他是貝勒爺,是和碩禮親王府的大阿哥,將來承襲爵位,就算不娶妾,也必定要娶側福晉!
她一定還有機會的!
幡然醒悟過來,留真整個人像是突然清醒一樣,鬥志反而變得更加旺盛。
「但是,他話說得真奇怪!」她喃喃道。
他對自己的妻子,所用的評語太特別,她不應該忽略這樣的徵兆。
皺著眉,她喃喃自語道:「從兆臣哥口中,自然問不出什麼話,但倘若從府裡其它人口中問話,也許能問出什麼!」
她忽然想起,兆臣新婚隔日,在廳外遇見德嫻的事。
當時德嫻口中,曾經喃喃念道:阿哥新婚之夜不回房,必定是因為本人與那幅畫像全然不相像的緣故……
她還記得這幾句話,也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錯。
那麼,這幾句究竟代表什麼意思?
她忽然停下腳步,在小徑上愣住,擰著眉頭,用力思索這些話的意思。
片刻後,她腦子裡靈光一閃,想到一個主意。
「從德嫻口中,也必定問不出什麼,那麼,我何不去問問府裡的下人呢?」想到這裡,她兩眼發亮。
接著她便重新拾起腳步,匆匆離開小徑,前往下人的居處。
聽說馥容腳上有傷,老祖宗與王爺遣人為她送來了許多珍貴藥品,又有丈夫為她推揉傷處,過不久馥容腳傷已經好了許多,幾日後兆臣已允許她下床。
「阿瑪。」這日,她特地為喜愛小酌的公公,做了些下酒菜送到書房。
「我的媳婦兒來了!唉呀,竟還給我帶了一壺好酒來!」見到馥容王爺甚是開懷,又見馥容手上端的幾樣小菜與一壺香味四溢的美酒,他老笑得更是開心。
「這是為報答阿瑪賞賜的珍貴『藥酒』,兒媳婦特地回贈的『美酒』。」馥容笑吟吟地道,將小菜與好酒放在書房的小几上。
王爺笑得開心。「腳傷好多了嗎?」
「是,馥容的腳傷已接近復原了,感謝阿瑪的關心。」
王爺點頭。「難得你有心啊!知道阿瑪平日就愛小酌,還特地送酒菜過來給你阿瑪解饞,這些酒菜都是你親手做的吧?」
「是,這些小菜是馥容做的,不過鄂圖姥姥也幫了馥容許多的忙。」
王爺微笑。「你不僅孝順而且手巧,難怪老祖宗誇獎!」他低頭聞香,嗅到酒香撲鼻,遂露出一臉喜色。「這下,不僅老祖宗,恐怕要連我的心,都教你這壺美酒給收買去了!」
馥容笑。「阿瑪飲酒是為怡情,淺酌即可,否則縱然是美酒也要掃興了。」
王爺挑眉。「你這是在勸我,淺酌為佳?」
馥容搖頭。「兒媳是在求阿瑪,少飲為妙。」
王爺愣了愣,接著呵呵大笑,倒也無話。
他自然明白,馥容是為他的身子著想,故勸他少飲為妙。
馥容笑了笑,回身收拾食盤,卻見到坐在一旁的桂鳳,不禁一愣。
此時桂鳳正用一種不以為然,又十分冷淡的眼神盯住她。
「喔,」王爺隨即解釋。「剛才你額娘正在給我講,府裡下人犯過之事,我說這事兒有什麼可講?她拿主意便成!可她卻偏偏要跟進書房,對我叨念——」
「咳咳!」桂鳳低下頭咳了兩聲,阻止丈夫在兒媳面前道自己的不是。
王爺回頭瞪了妻子一眼,表情頗為不悅。
馥容見婆婆的臉色也不好看,忽然明白,自己無意間闖進冰山火河裡了。
「那麼,阿瑪,馥容先下去了?」書房內氣氛不佳,她聰明地盡早求退。
王爺點頭,對著兒媳,他便露出笑容。「你送來的這壺美酒與小菜我就收下了,留待晚間再慢慢享用。」
「是。」馥容微微一笑,然後恭謹地低著頭,走到沉默的婆婆面前告假:「額娘,馥容先離開了。」
桂鳳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嗯。」冷哼一聲,態度十分冷漠。
馥容對兩位欠身行了一禮後,才離開王爺的書房。
白天,馥容又去見了老祖宗,親手給老祖宗泡茶、陪老祖宗閒話家常,待她回到渚水居,時候已經不早。
馥容本來預計今日便要回到廚房,開始料理家人們的膳食,但鄂圖姥姥堅持要她多休息一日,先四處走動、舒活筋骨,待明日再進廚房調理膳食。
馥容回到屋內天色已經不早,她趕緊吩咐稟貞侍候自己沐浴,免得撞上丈夫,上回那令人尷尬的情況又再次重演。
淨身畢,時候已經晚了,如今她腳上的傷已經大致復原,她知道今晚丈夫一回房,便會上炕與自己一起共眠,於是洗過身子後,她便吩咐稟貞說自己要歇息了,交代稟貞將房裡的燭火都滅了,只留前堂一盞油燈。
上了炕,被子還沒呼暖,她便聽見堂前有開門的聲音,知道是丈夫回屋了。
她故意面朝炕床裡側的邊邊窩著,外頭還騰了一大片床位給她的丈夫。
她想,他進房後見她睡了,應該會在炕床另一頭躺下,這樣今夜兩人便可以相安無事。
閉著眼,她假裝入睡。
靜謐中,她聽見他拒絕婢女寬衣,只吩咐抬來熱水,便自行在後堂沐浴,沐浴後來到炕前,上炕。
馥容一直沒睡。
大概因為太久未同床的緣故,她忽然有些緊張,心情一直緊繃著。
直到他上了炕,安靜地躺在她身邊,她才舒口氣,慢慢放下懸著的一顆心。
外頭雪融了,今日夜裡有些冷,睡前馥容已吩咐稟貞在房裡燒兩盆火,現在炭盆慢慢起了作用,她的身子還有半張臉全裹在被子裡,外頭雖然酷寒,可因為安了心,困意便慢慢襲捲了她……
夜半,她不知已睡去多久,醒來時暖意在被子裡斡著,一股熱源自她的身後源源不斷地傳來,讓她感到格外舒服,情不自禁地往暖源的方向蹭過去……
可是,不對啊。
現在是中夜,屋裡的炭火應該滅了,怎麼還能覺得暖呼呼地,活像一隻火盆就煨在自個後背上一樣?
睜開眼,她越想越不對勁……
忽然間,身後那只「火盆」不僅貼著她後背,還「緊箍著」她的胸腹!
這下子,原本還睡意甚濃的馥容,完全清醒了!
她立刻便明白,是誰在夜裡潛進了她的被窩裡!
可是這會兒,她卻連一動也不敢動,只能僵著身子窩在炕上。
因為兩人現在這樣的姿勢,實在太過於敏感而且曖昧了!
倘若他忽然醒了,發現他們的肢體如此交纏著,那麼到時她要如何自處?該如何解釋?
可是,也不能就這樣任由他抱著,因為他總有醒來的那一刻……
想到這裡,馥容身上發熱,既焦慮又擔心。
她心事重重地想了又想,等了又等,終於等到他如鐵桿一般壯碩的臂膀略微鬆開一丁點——趁此時,她趕緊以肩頭輕輕頂開他的環抱,試著從兩人身體交纏的縫隙間悄悄鑽出去……
他忽然申吟一聲。
以為他就要醒了,馥容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不僅如此,她還用力閉起雙眼裝睡,以防他忽然醒過來,至少可以來個裝死不認帳。
可不料……
他他他——
他卻突然翻身,不但死死壓住她,讓她再也尋不著空子溜下炕,兩條鐵臂還淨往她懷裡探……
這刻,她床上這男人,這雙跟她作對的大掌……
就這麼順勢抱住了她。
當下,馥容嗚咽一聲,已經來不及摀住自己的嘴。
第2章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兩人交纏的姿勢已經不僅僅曖昧。
甚至……
他、他他……
他那雙大掌,竟然還動了兩下。
馥容嚶嚀一聲,悲慘地發出第二下申吟。
可那雙掌的主人卻沒任何知覺,還不斷作孽……
她決定,再也不能坐以待斃。
「你,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了!」貼著兆臣的耳朵,她喊。
終於,他睜眼……
總算稍微清醒了。
「嗯?」睡意甚濃地低哼一聲,他定眼看懷中獵物。
「你快放手!」她難堪地對他低喊。
「放手?」他低喃,睡意似乎仍濃。
「對,你快點放開我。」她力圖鎮定。
吁口氣,他凝眼看她,見她眸色堅定,這才慢慢鬆手,卻欲縱故擒,戀著掌上馨軟,似有些不情不願。
馥容瞠著眸子……
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了!
她紅著臉兒等待著,可他卻一直不肯乾脆地放手,她只好使勁拉開他的手自行掙脫!費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她才掙脫那雙魔掌,可不掙脫還好,這一掙脫反而把她嚇傻……
當她回頭瞪一眼那雙襲擊她的「兇手」,這才發現,他他他——
他竟然裸著身子,與她裡在同條被子裡!
這會兒她不僅嚇傻,還嚇得差點吞了舌頭,連嗚咽都發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