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金萱

    夏青夢突然感覺一陣失落，還有點生氣。他為什麼只給兒子他的手機號碼，卻沒想過要給她呢？因為不希望她打擾他，還是因為她不重要？

    離開這麼多天卻連通電話也沒打，也沒留任何聯絡方式給她，只給兒子而已，這算什麼？還說什麼心還愛著她，根本就是騙人的嘛！在她看來，他說要結婚也許是真的，但是動機絕對是為了兒子，而不是為了她，他真的很過分。

    「媽，我和住在二樓的張長明約好了今天要一起去學校，快遲到了，我邊走邊吃，走嘍，拜拜。」

    眼看母親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夏尋抓了兩片吐司，背起書包拔腿就往大門外沖，免得慘遭池魚之殃。

    「等一下，小尋。」

    哇，老媽竟然追來了！

    夏尋即使萬般不願，還是得強迫自己停下來，渾身僵的轉身面對母親。

    「地址和電話呢？」夏青夢朝兒子伸手要。

    她決定要去找李攸，把話說清楚，再也不要讓自己的一顆心，為了一份不確定的感情懸在那裡忐忑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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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攸。」

    聽到他電話裡的聲音，夏青夢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好冷，冷到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有種被凍到的感覺。

    她是不是打錯電話了？這個人真的是李攸嗎？

    不對，他都已經自報姓名說他是李攸了，她又怎麼可能會打錯電話呢？

    所以，真的是他？可是聲音怎麼會冷成這樣？

    「哪位？」

    哇，又被凍了一次。

    「你講話一定要這麼冷嗎？」她打了個寒顫，皺眉開口道。

    電話那頭有三秒鐘停頓的時間，接著才傳來他又驚又喜的叫問聲。

    「老婆？」如果他前兩句冰冷的程度等於南北極，那他這句老婆的熱度就等於赤道。「是你嗎？真的是你嗎，老婆？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很好，他竟然還敢問她這個問題？夏青夢不滿的怒氣一下子便升了上來。

    「我不是你老婆。」她冷聲說，換她用聲音凍死他。

    「你當然是，小尋的媽媽，我親愛的老婆，青夢寶貝。」沒理她的冰冷，他柔聲誘哄。

    「你的寶貝是你兒子，才不是我。」她說得很酸。

    「你們倆都是我獨一無二的寶貝。」他沒聽出她的異樣。

    「說的比唱的好聽，可惜我已經看穿你的計謀了，你可以省點力氣，不用再演戲了。」她忍不住哼了聲。

    「什麼計謀？」他問，聲音裡有著明顯的疑惑與不解。

    「為了讓兒子認祖歸宗，不得不娶兒子的媽媽。」她直截了當的拆穿他的計謀。「其實你用不著這麼犧牲，如果你想讓兒子入你李家的籍，我並不會阻止，只要兒子點頭同意就行了。」

    「你在說什麼啊，老婆？等一下，我的手機快沒電了，你人在那兒？家裡嗎？我打給你。」

    「我在你公司樓下。」她不由自主的脫口道。

    「什麼？」

    他難以置信的驚叫聲讓她頓時驚醒，急忙開口解釋，「我先說，我是有事要到出版社去，才會上來台北的，才不是特地上來找你，你可別誤會。」她不知道這樣做，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

    「你等我一下，我現在立刻下去，等我。」李攸迅速的說，丟下一桌子滿滿的工作，在陳秘書瞠目結舌的愕然注視下，飛也似的往樓下衝去。

    一樓大廳外，夏青夢站在光可鑒人的玻璃牆前，藉著玻璃牆面的反射，不由自主的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裙子，以及有點被風吹亂的長髮。

    心，跳得有點快，她在緊張什麼？或者是期待？

    真是的，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初戀少女，她的心在搞什麼鬼呀？快點冷靜下來，平穩下來。而且重點是，她是來找他攤牌的，不是來和他約會的，她可不能忘記這一點。

    對，沒錯。夏青夢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挺胸看向這棟大樓的出入口，剛好看見李攸從門內衝出來，腳步稍微停頓了一下，轉頭找到她所在的地方後，便以最快速度跑到她面前。

    「老婆。」他咧嘴叫，一把將她抱住，完全遮掩不住愉快的心情。

    夏青夢有點被他的熱情嚇到，呆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想到自己應該要推開他——即使不為兩人曖昧不明的關係，也該為了來自週遭那一張張愕然驚訝的臉。

    「你先放開我。」她微微掙扎，一點也不習慣成為別人注目的焦點。

    李攸順應她的要求稍稍鬆了手，卻突然低下頭來迅速吻了她一下，這才滿意的抬起頭來，鬆手放開她。

    「怎麼來了？」他微笑的凝望著她，柔聲問。

    面對他一臉疲憊的神情，和幾乎瘦了一圈的臉頰，夏青夢瞬間忘了來此的目的，更忘了週遭對他們投以注視的目光。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瘦了一圈？」她驚嚇的身手輕碰他的臉。

    「我很好。」他抬手覆上她的，將她的手拉到唇邊輕吻了一下。

    「哪裡好了？」她眉頭緊蹙，掙開他的手，改覆到他的額頭上。「你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李攸失笑的將她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

    「那是身體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

    「你別騙我。」她不信。「沒有的話，你的氣色會這麼疲憊？你會在這麼短的幾天瘦了這麼多？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有沒有到醫院去給醫生看？醫生說了什麼？」夏青夢憂心忡忡的緊盯著他。

    「我真的沒事，會瘦是因為這幾天工作比較忙，睡眠又有點不足的關係。你沒看到我臉上的黑眼圈嗎？」他安撫的說，嘴角卻因她顯著的關心而輕揚著。

    從星期一早上十點到公司後，他便為了自己翹班一個星期的事苦吞因果，忙得不可開交。

    除了有一堆公事等著他裁決，一堆會議等著他開之外，還有一堆董事和股東藉機找他麻煩，說什麼公司的股價跌和淨利不增反減都是他的錯，要他負起全責，自動減薪50%。

    真是一群又要馬兒肥、又要馬兒不吃草的混蛋傢伙！

    他們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世道，他還能幫公司賺錢，沒讓公司由盈轉虧，就該好好地感謝他了，竟敢跟他來這套？

    很好，既然要他負起全責，那他就如他們所願，直接辭職以示負責。

    所以過去幾天，為了處理完手邊的工作，以及交接的工作，他簡直就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忙翻了，一天工作二十個小時都不止。

    其實他原本可以不用這麼累的，只是那群後悔莫及的混蛋董事不要在白天跑來打擾他工作，浪費他的時間就行了。

    「真的嗎？」夏青夢緊蹙眉頭，還是不放心。

    「真的。」他保證的對她點頭。

    「你平常工作都這麼忙嗎？還是因為上個星期你沒到公司上班的關係？」她無法不問，如果答案是後者的話，她想自己也該負點責任。

    「都不是。」

    「都不是？」她一愣，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因為多了離職交接的工作，所以才會這麼忙。」他告訴她。

    「離職交接？」她一陣錯愕。「你要離職？」

    他點頭。

    「為什麼？因為上星期沒來上班，公司上面的人怪罪下來，要你離職嗎？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做？你可以投書勞工局抗議他們的惡意裁退員工，我來幫你寫投書狀！」她義憤填膺，怒不可遏，語氣激動不已。

    「謝謝你這麼替我抱不平，我很高興。」李攸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了她一下，又對她微微一笑。「不過我不是被裁退，而是主動請辭的。公司為了留我，甚至還提出了加薪，和提高公司配股的額度給我。」光想到他在說No時，那些董事們臉上震驚的表情，他就覺得好笑。

    夏青夢眨了眨眼，努力遏制臉紅的衝動，他怎麼又吻她？

    周圍停下腳步，站在一定距離外注視著他們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人好像愈來愈多，讓她想裝作不知道都沒辦法。

    「走。」她倏然決定拉他走。

    「去哪？」他沒有抵抗，只是好奇的問。

    「既然你都決定要辭職了，幹麼還這麼賣命的工作？你現在所需要的就是回家休息和睡覺。」

    「家裡的鑰匙和車鑰匙都還在公司裡。」

    她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回去拿，你會不會又被工作拖住？」她皺著眉頭，遲疑的問他。

    「有可能。」

    「那就算了，先找間飯店或旅館睡好了，一切等你睡飽了之後再說。」她立刻再度拉他往前走到路邊去攔計程車。

    帶著溫柔的眼神凝望著她，李攸的嘴角始終揚笑，沒有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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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了鑰匙，進了房間，夏青夢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窗戶前將窗簾拉上，以遮蔽窗外明亮的日光，讓房間裡的光線變暗，更適合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