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金萱
「媽，這裡是發生了什麼事？」
——無聲無息的偷跑過來一探究竟。
夏青夢渾身僵直，反射性的立刻回頭看向床上的李攸，只見他已迅速將一旁的被單拉到身上蓋住重點部位，然後緩慢地坐起身來，和站在房門口因發現他的存在，而將注意力從一地散亂的書籍，轉而瞪向他的兒子大眼瞪小眼。
「呃……」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夏青夢突然喪失了語言的能力，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才好。
現在要怎麼辦呀？
男人與男孩繼續劍拔弩張的瞪著對方，只是場地從房間移到了客廳而已。
夏青夢一開始是因為尷尬到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眼前的情況，所以乾脆當個縮頭烏龜選擇沉默，將問題丟給那對父子自行解決。
可是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呀？從第一個場景移到第二個場景至今，時間都已經超過十分鐘了，他們父子到底要瞪到什麼時候？要比耐力也不是這種比法吧？
她真的受不了了。
「呃，小尋……」她才一開口就被兒子打斷。
「媽，你不要說話。」
「可是……」
「你別說話。」這回打斷她的人卻變成李攸。
不要說話、別說話是嗎？好呀，她當然可以沉默是金，但是可不可以拜託他們父子開口說話，好驅除眼前這令她坐立不安的氣氛呀？
李攸，你一個三十幾歲的大男人，和一個九歲小孩子鬥什麼氣？她看著這個，在心裡說道。
還有，小尋，他可是你的親生父親耶，你怎麼可以沒大沒小的這樣瞪他呢？她看向那個，改訓兒子。
然後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煩躁的在心裡大叫——
你們這對父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父子相認不是應該要感人落淚嗎？哪有人像你們這樣活似仇人見面份外眼紅的，這到底是怎麼樣啦？
男人，不管大的還是小的都一樣莫名其妙。
「好了，我受夠了。」她倏然站起身來，雙手盤胸對著兩人宣佈，「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尋，你先說。」
「媽，你不要——」
「你再叫我不要說話，我就揍你！」她拿出母親的威嚴打斷兒子，威脅。
夏尋抿緊了嘴巴，卻露出一臉不馴的表情。
「你不想先說嗎？好，那你先說。」她將目光轉向李攸，總覺得這對父子似乎有事在瞞著她。
「你要我說什麼？」李攸一臉無辜的樣子。
「讓你們大眼瞪小眼的事。」
「我們有大眼瞪小眼嗎？兒子？」李攸對兒子道。
作戲對大人來說很容易，但對一個九歲的小孩可沒那麼簡單。
夏尋抿緊唇瓣，滿腹不滿的瞪著他，不發一語。
「小尋，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受不了再度出現的沉默，夏青夢生氣的責問兒子。「媽媽昨天不是跟你說過，要好好的和爸爸相處嗎？媽媽已經跟你解釋過了，爸爸並不是故意拋棄我們的，你不能再說討厭他的話，當然也不能像現在一樣露出討厭他，不想見到他的表情，你難道忘記媽媽說的話了嗎？」
夏尋依然不馴的抿著嘴巴，沉默不語。
「夏尋！」夏青夢生氣的大叫，見他仍是不言不語，火一大，便從茶几下方翻出一支『不求人』，準備打人。
「別這樣，不是他的錯，他只是誤會了而已。」李攸瞬間奪走她手上的不求人，緩頰的對她說。
「誤會什麼？」她問他。
「他以為我有了女朋友，不想和你結婚，結果現在卻又來招惹你。」李攸輕歎一聲，老實的將父子兩間的問題說出來。
「那才不是誤會，我看見你抱著那個阿姨還親她。」夏尋怒不可遏的衝口說出來。
夏青夢轉向李攸。
「我和那女人已經分手了，而且不是我親她，是她親我，突然的那一種，讓我根本來不及躲避或阻止。」他認真的對她解釋，臉上有些小困窘。
「你不用跟我解釋。」她秀眉輕蹙。
李攸只覺得一陣心慌。
「我說的全實話，沒有一句虛假，那個女人是朋友介紹的，因為這一年來我爸媽催婚催得急，身邊沒有女朋友的話，就會被逼著去吃相親飯，我才會試著和她交往的，但從沒想過要和她結婚，你一定要相信我。」他著急的看著夏青夢。
「你不需要跟我說這些，因為你有選擇和任何人結婚的權利。」她再度搖頭。
「不！」他扣住她的手，十分激動。
她是在生他的氣嗎？要不然為什麼會這樣說？如果他早知道他的存在的話，便不會浪費時間和精力去交那些擋箭牌女朋友了。她不能因此便將他定罪，將他判出局，從此對他不理不踩，他不許她這樣做。
「我們現在就去結婚。」他衝口道。
「什麼？！」她呆住。
「我們立刻結婚。」他目不轉晴看著她，語氣比方才更堅定。
「你……瘋了？」她只能吐出這幾個字。
「我沒有。」
他的神智清明，腦袋清楚，完全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他想和她結婚，想要永久而且合法的擁有她，讓她沒辦法將他推開，與他形同陌路。這種渴望來得那麼必須而迫切，讓他有些驚嚇，卻意外的沒有絲毫抗拒或不願意的感覺，反倒只有堅定與誓在必得的決心。
他並不是很確定這些情感到底算什麼，是愛嗎？但是卻非常確定而且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不想失去她，絕對不要，也不准。
「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搖頭，無法置信。
「我當然知道。我要和你結婚，和你組織一個完整的家庭。」
「你根本就不認識我。」
「我知道你所有的基本資料，知道你是我兒子的母親，知道我們在某方面很合——剛才已經證明過了，而且你仍然愛我，這就夠了。」李攸大言不慚，直勾勾的瞅著她。
夏青夢被他那句「你仍然愛我」嚇得目瞪口呆，臉色一下白，一下子紅的。
「你……不要亂說話，誰……誰愛你了？」她結結巴巴的。
「不愛我，你剛才會和我做愛嗎？不愛我，你剛才會那麼熱情，差點把我搾乾嗎？」他突然靠向她，以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說。
轟！她整個臉瞬間爆紅，若非手仍被他抓握著，她早跳離他一公尺以外。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明明是他先吻她，他先把她壓倒的，竟然說得好像自己是被她強了去一樣，他的臉皮怎會這麼厚呀？
不過話說回來，他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對別人總是冷淡嚴肅，唯獨對她不正經又厚臉皮。
「你臉紅的樣子很好看，不過全身紅，躺在我身下的時候更美。」李攸又靠向她耳朵低聲說。
「你、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她紅著臉掙開他的鉗制，與他拉開距離。
「我說的都是實話。」一頓，他一本正經的凝視著她，一副命令的口氣，「嫁給我。」
夏青夢瞪著他搖頭。
「為什麼搖頭？」他皺起眉頭。
「你根本就不……不喜歡我。」她本來想說愛的，但是對於一個忘了他們的過往，剛認識她兩天的男人，她提到愛不是自取其辱嗎？
「不喜歡你，不會跟你發生剛才的事。」
「那也許只是男性本能而已。」
「我沒那種隨便和認識不到兩天的女人上床做愛的本能。」
她驚愕的倏然瞠大雙眼，慌亂轉頭看向兒子的所在方向，他怎能在兒子面前講出『上床做愛』這樣的字眼呢？但讓她接著驀然一呆的是，兒子竟然不見了？
「他跑出去了。」他攸為她解釋。
「什麼時候？」她回頭看他，茫然的問。
「剛剛你叫我不要再胡說八道，我要你嫁給我的時候。」他說著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我想，兒子對他老爸我的誤會應該已經冰釋了才對。」
夏青夢一呆，眨了眨眼後恍然大悟，所以，他剛才是故意這樣說的，並濁真的想和她結婚，只是為了作戲給兒子看？
她真笨，竟還信以為真。
原來這就是他今天會突然又跑來找她的原因，想利用她來冰釋兒子對他的誤會。
不過那真的是誤會嗎？小尋剛才說他見他抱著一個女人還親她，小尋是不會說謊的，所以，其實他真的有一個交往中的女朋友對不對？而這樣的他，剛才竟然還和她發生關係。他什麼時候變成這麼一個濫情又隨便的男人了？
她突然覺得生氣又心寒。
「既然你和小尋之間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你可以走了。」她冷然的轉過身子。
「幹嘛突然翻臉？」李攸一把抓住她，緊緊擰起眉頭。
「我沒有翻臉。」
「你的臉冷得都快結霜了，還說沒翻臉？」
她倏然緊抿了下唇瓣，再度對他下達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你現在還敢說你沒翻臉嗎？為什麼好端端的突然要趕我走？」她不為所動，雙手盤胸擺出一副決定要與她耗下去的模樣，好整以暇的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