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陶陶
鳳梨說老爺爺是北涼人的事未免太過湊巧,而且還只在嬰兒誕生時現身,一聽就很假,只有她這種笨蛋才會相信,所以要她把畫像畫一畫,叫人去貼,說到這兒,她突然想起新仇舊恨。
「我還沒問你幹嘛把我畫成一隻豬。」白蘋故意生氣地問。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畫畫很差,畫條豬已經不錯了,而且你綽號就是豬,簡單明瞭。」
「豬才不是我的綽號,只有你才會這樣叫。」她瞪她。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尤鳳儀不理她,直接往外走。
「你就不會畫蘋果,根本是藉口藉口。」白蘋繼續叨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你有時間跟我抱怨這個,不如動腦筋思考怎麼回去,難道你真要在這裡生孩子?」拋下最後一句,尤鳳儀離開房間。
白蘋煩躁地抱著頭,鳳梨幹嘛跟她講這些,這樣吹皺一池春水,她以後見到公孫朗不是很尷尬嗎?
可是這不可能啊……公孫朗怎麼可能會喜歡她,雖然玉飛雙在現代算是美女,但在這裡也只能算普通,再說了他是北涼種馬隊,人又長得帥,套句鳳梨說的,要什麼女人沒有,連公主都「肖想」跟他來一段……
就算鳳梨沒跟她提,她也不是笨蛋,剛剛公主還掛在他身上,她怎麼會不明白公主的心思。
不過據鳳梨所說,公主基本上是想跟公孫兄弟來一段,誰都可以,兩個一起當然更棒,北涼種馬隊果然是做口碑的,難怪這裡的女人哈得要死,公孫兄弟急於離開的原因大概就在這兒。
性跟權力果然是史上最大武器,兩兄弟配備齊全,難怪一路上想貼過來的女人不少,明明外表斯文謙和,溫文爾雅,怎麼會跟肌肉勃發充滿肉慾的種馬扯在一起,嚴重的違和感讓她精神錯亂……忽然間她想到在客棧遇到的那些妓女,莫非發現公孫朗是北涼人,所以才蜂擁而上?
問題是她要種馬幹嘛?她寧可要大富翁,不對,不對……白蘋混亂地搖頭,她什麼都不要,她只要回家……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根本就莫名其妙嘛。」越想越煩。唉……白蘋扭干布巾,在紅衣姑娘臉上輕擦。「你武功這麼差,幹嘛來行刺,結果變成這樣,人要懂得量力而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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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紅衣姑娘依舊未離險境,不過曾清醒過一次,雖然告訴她兄長應該已經回鄉,她卻不信,為了安撫她,尤鳳儀將剩下約十名左右的男寵全叫到房中,讓他們說明。
早在一個月前,她就已經將大半的男寵送回家中,還給他們一些銀兩當作補償,留下的都是無家可歸之人,他們之中沒有一個認識紅衣姑娘的,所以才推測她兄長應該已經回家。
問她兄長名字為何,她卻不肯明言,怕米蘭蘭加害,雖然找了男寵來說明,紅衣女子仍是半信半疑,懷疑她找人作戲,至此尤鳳儀決定放棄再取信於她,一切還是等她好了再說,這紅衣姑娘雖然煩人,可米蘭蘭名聲本就不好,她會懷疑米蘭蘭騙她也是情有可原。
至於赤鳳仍是不見蹤影,尤鳳儀堅信它根本在躲她,問了其他鳥兒,它們也全說不知道,這分明有鬼……她氣得說要把它們烤來吃,第二天花園裡靜得像墓園,一隻鳥兒都找不到,尤鳳儀氣得渾身發抖。好啊,現在可是集體叛變,把她這個主人晾在一邊,全落跑了。
基於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白蘋對好友的脾氣太瞭解了,為了避免被流彈波及,自然也躲得遠遠的,鳳梨生氣起來根本沒人性,她可不想當炮灰。
至於她和公孫朗……唉……相處起來總是有那麼點不自然,氣氛詭異,不過說不定這只是她單方面的錯覺,因為公孫朗對她與以往沒什麼不同,她實在看不出他哪裡喜歡她。
有一回她試探地說要幫他找最會生的女人,幫助北涼生產報國,他卻冷冷地道:「你以為這種方法北涼沒有想過嗎?」
「不行嗎?」她訝異地問。
「不行。」
「為什麼?」
他不答了,這傢伙,老在最重要關頭閉緊嘴巴,不過沒關係,他不說難道她就不能查嗎?
公主幾乎每天來府中轉圈,日日歌舞昇華,可憐的公孫斂好比男公關,天天應酬陪笑臉,身形日益憔悴,透過公孫斂的口她才知道公孫朗有多老奸巨猾,把這種艱難的任務丟給弟弟,自己樂得逍遙。
於是她一邊由公孫斂與公主這邊挖北涼的民情內幕,一邊答應公孫斂她會把公孫朗推出去跟公主交際應酬。
這天她跟公孫朗父子騎著曳鳥到山上採藥,紅衣姑娘昨晚又吐血了,她一晚沒睡,就怕她嚥氣,今天一早公孫朗說要來採藥,她在房裡坐不住,所以也跟了出來。
「公孫朗,你憑良心跟我說,紅姑娘到底有沒有救?」紅衣姑娘、紅衣姑娘的叫實在太費事,所以乾脆叫她紅姑娘。
「沒救。」
「你別這麼說嘛!」她眼眶紅了。「我明明出手沒那麼重啊……」
「你很奇怪,每次就愛問這問題,說了救不了你又要哭,那乾脆別問。」公孫右忍不住抱怨。
「你幹嘛老是吐我的槽,我不想當殺人兇手嘛。」她吸吸鼻子。
公孫朗掃她一眼。「是她自己偷襲在先,又沒人怪你。」
「對啊!在北涼如果有人挑釁打鬥,那死了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公孫右說道。
「我又不是北涼人,我受的教育是要尊重每一個生命你懂不懂?」
「那人家來殺你,你也不躲?」公孫右不屑地說。
「當然要躲,可是不需要把人殺死。」她難過地說。「她才幾歲啊,再說她又不是十惡不赦之徒,她是來找她哥哥的。」
如果現在死的是殺人魔王,她還不會這麼難過,偏偏是個才十幾歲的姑娘,她的生命就這樣毀在她手上,她怎麼能不傷心。
「你意見很多。」公孫右跳上曳鳥。「好吧!我去幫你找藥草。」
「我們現在不就在找藥草?」他是想去玩吧!這幾天他騎著曳鳥到處晃,快樂得不得了,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有得玩就高興了。
「你們在這裡找,我去那邊。」他指著前面另一座山。
「小心點。」公孫朗囑咐一聲。「山裡怪獸可不少。」
「我知道,這幾天我已經摸熟了。」公孫右吆喝一聲,曳鳥拔地而起,衝入雲霄。
白蘋聽見他興奮大笑的聲音,剎那間消失在雲端。「他這麼小,你放心他胡走亂闖?」
「他只是小,並不弱。」公孫朗悠哉地在林間走著。
「噢……」覷他一眼,白蘋以隨口聊天的口吻說道:「那個……」
他彎身摘下暗綠的藥草,丟進腰間的袋子。
「那個啊……」她學他摘下藥車,丟到袋子裡。「既然你說連最會生的女人都無法提高北涼出生率,那為什麼你要跟我試……」說這種話題好尷尬。
他走到別處去,白蘋小心跨過籐蔓,聽說這裡還有食人樹,她可不想成為食物。
「提議的是你可不是我。」他跨過一截腐木。
「我知道,我是說……之前我提議別的女人你又不肯。」其實她是想問他是不是喜歡她,但羞於啟齒。
他翻開石頭,採下藥草,白蘋也有樣學樣,兩人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他卻只顧找藥草,完全沒答話的意思。
「你有沒有聽我講話?」
「沒有。」
她火了。「你幹嘛這樣,很討厭。」
他勾起嘴角。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喔。」她警告。「人家跟你講話,你愛理不理的,很沒禮貌。」
「你何須問我,這幾日你不是跟三弟走得近,問他不就得了。」他沒理睬她,繼續往林子深處走去。
他是在嫉妒嗎?白蘋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
「我們也沒聊很多啦!你知道他都在陪公主,昨天他說他快不行了,說你不能老是讓他去應付公主……我覺得公主其實人滿好的,你們為什麼都不想跟她打交道?」她故意問。
「你應該打聽過了吧。」
「我是有聽說公主想跟你們……那個,我只是訝異你們北涼人這麼有原則,畢競公主長得又不醜,當然我也有問過公孫斂,可是他一直跟我苦笑,難道你們有什麼難言之隱?」
據她所知,公孫斂沒有妻小也沒有喜歡的人,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這麼為難,難道他真的那麼討厭公主?
她認識的男生只要不是很討厭對方,再加上這女生長得漂亮還頻頻示好,幾乎都會秉著不吃白不吃的心態。
「不是什麼難言之隱,只是這件事已經很少人再提了。」他抬頭望著參天大樹。「四翼國的女人好強,而北涼男人從以前到現在都是戰士,千年來皆是如此,彼此性格都很強硬,都要對方屈居在自己之下,所以即使一開始關係好,到最後都很惡劣,北涼強大的是武力,是開天闢地、實實在在的力量,而四翼國強大的是巫術,是看不見的力量,當兩方交惡的時候麻煩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