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夏洛蔓
「不可能,阿牧才不會喜歡這種男人婆。」
這個白目女……
連一向好脾氣的俞箏也忍不住冒火了,怎麼有女人說話這麼欠扁的。
「婷婷——」谷正牧板起臉孔。
「對不起嘛……」繆婷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谷正牧生氣。「我收回來。」
「被罵了吧?老是這麼口無遮攔。」馮亞克皺起眉頭,口氣倒是軟軟的。
「你都不罵李浩念跟阿邦,只罵我……」繆婷婷委屈地說。
「因為我人緣比你好。」李浩念告訴她為什麼。
就在他們又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吵開了,俞箏悄悄地走進谷正牧房裡,從皮包裡拿出止痛藥,倒了杯水吞下。
「身體不舒服?」
「咦?」她轉過身,這才發現谷正牧跟過來了。「沒什麼,就一點點頭痛。」
「痛到要吃藥叫一點點?」他拿起她手上的藥,讀著藥盒上的藥效。「你都隨身帶著這個?」
「嗯……頭痛一定要吃藥才能舒緩。」望著他低斂的眉眼,她突然止不住內心直要翻騰而起的悲傷,悄悄地轉身背對他。
「經常頭痛?」
「很怪,工作的時候不會,反而是下班、放假的時候比較容易頭痛。」她低頭笑說:「我可能是工作狂。」
「你這不叫工作狂,是工作壓力太大,身體太緊繃,到了放假時所有病痛才找到空間釋放出來。」
谷正牧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壓她的頭皮,但這份體貼卻教她難受。
「婷婷就像個孩子,有口無心,別放在心上。」他從後面輕輕環住她。
「還好啦,反正你以前不也覺得我是男人婆。」她自我解嘲。
他過來只是想幫繆婷婷解釋,這不但沒讓她好過些,反而更悶。
「有嗎?我說過?」他裝傻。「忘了。」
「有——」她轉身白他一眼,佯怒地說:「而且好幾次,說我根本不像女人。」
「現在看起來像了。」他笑。
「來不及了……」她輕槌他,而後又無力地垂下手。「對不起,不能陪你去……」其實她只是心煩,並不是那麼在意繆婷婷的話。
「別說對不起……」他將她按向肩頭。「真不想對不起我的話就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
「我知道……」
分離在即,谷正牧不得下叮嚀,即使他明白只要稍稍觸碰這話題都要教人傷厭。
「有什麼事的話,找阿浩,雖然他看起來不怎麼可靠,不過,對朋友很真、很用心,就是不能被他拐走。」他開玩笑地說,逗她笑。
「你才艷福不淺咧,人家還特地大老遠地送你到法國。」她也吃醋地說。
「人家是誰啊?」
「就是讓我頭痛的繆婷婷。」她直率地抱怨。
「呵……」
「還笑,你這個花心蘿蔔。」她嘟起嘴,捏他肚子。
「喂……」他笑著閃開。「我什麼時候花心了?」
「因為你劈腿。」她栽了個莫須有的罪名給他,明知是繆婷婷巴著他,就像當初她怎麼趕都趕不走一樣。
「我劈誰的腿?」他愈笑愈開心。
「你舊情難忘,腳踏兩條船。」她知道自己心煩著,無理取鬧,並非真的在意老是纏著他的繆婷婷。但她沒有繆婷婷為愛走天涯的魄力,聽見繆婷婷也要跟去法國,她氣的是自己。
「你還看不出來婷婷真正喜歡的人是誰?」他掩不住得意。
「什麼意思?」
「婷婷從來都不是我的什麼前女友。」他說了件讓人跌破眼鏡的秘密。
「咦?可是他們都說……」
「他們幾個人最有本事的就是起哄,假的都給鬧成像真的。」
「那為什麼她一來就找你?」她愈問愈透露出其實心中一直藏著這個疙瘩。
「我只是她一個合理的藉口,好來見她喜歡的那個人。」他笑著摸摸她的頭。
「原來你吃醋吃這麼大,我都沒發現。」
「哎唷,你快說嘛……」她覺得自己像傻瓜,還暗暗地內傷好久。
「女人的心思就是彆扭,你看她最討厭的那個人就是了。」
「阿浩?」她驚呼。「不會吧?他們根本像仇人……」
咦……經他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有這種可能,每每李浩念說什麼、做什麼,繆婷婷總要湊上一腳,故意惹他生氣,莫非是為吸引他注意?
那麼從一開始莫名地仇視她,全是因為李浩念跟她好得像哥兒們?
「阿浩不知道嗎?」她愈想愈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原來最遲鈍的是他。」
「婷婷不讓我說,不然她要殺了我,雖然我很酷,但其實很怕死。」
「哈哈——」她大笑,心中的困惑豁然開朗。「你好壞喔,居然可以忍那麼久不說,還像個沒事人隔岸觀火,最壞心的就是你。」
「看他們鬥嘴真的很有趣。」見她終於舒開眉心,他才寬了心。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不知道你會吃醋啊,還以為你很放心我。」
「吃醋、吃醋、吃醋,我這麼愛你怎麼可能不吃醋,根本就是愛欺負我。」她追打他,他跑給她追。
最後,他將她壓倒在床上。
「等我一下……」他輕啄她的唇。
「等你做什麼?」她含羞地問。
「我去鎖門,免得他們又來打擾我們。」他起身將門鎖上。
「這樣好嗎?大家還在討論去法國的事……」她微撐起身。
「你想討論?」他壞心地問。
「不想……我又不能去……」愈聽愈難受。
「那就對了,你不能去,那還關我什麼事?」
「原來你這麼重色輕友。」她噗哧一笑。
「那要看什麼色了。」他再次將她壓回床上。「如果對象是你,那就沒什麼能比你更重要的。」
「原來你還深藏不露,滿嘴甜言蜜語……」她撫摸他的臉,想將他的眼、他的眉、他的一切一切深深地刻進心底。
「只要你喜歡聽,我會用一輩子來練習。」他溫柔地將她納入懷裡。
俞箏緩緩閉上眼,足夠了……這一句,便足夠撫平她心中所有的不安與悲傷,她會等,靜靜地等待他回來。
她告訴自己,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相愛,短短的三年,根本不算什麼。
可是,如果可以,她一點也不想忍耐相思,只想成天膩在情人身旁,做個胸無大志的小女人。
如果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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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箏向同事借來大型休旅車,載谷正牧一行人去機場,機場人很多,她緊緊地抱著谷正牧的手臂,就怕聽見登機廣播。
臨到最後一刻,她還是軟弱了,所有的心理準備和自我催眠都不管用,她只想鑽進他的行李箱,叫他帶她走。
「傻瓜,又不是不回來,一年有兩次長假……」他幾乎是走到哪裡都得拖著這只「無尾熊」。
「不准說,再說我要哭嘍……」她扁著嘴,忍著眼淚。「沒良心的男人,跟女朋友分開都不難過的。」
「呵……」他可能真的沒什麼良心,瞧她的臉皺得像小籠包,他卻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個時候再說什麼只是徒增感傷,他不要她陷在悲傷的情緒裡,要開開心心的,換個心情,從這一刻開始期待重逢的日子到來。
「你根本不愛我……」她抗議,抗議他不但不傷心,居然還笑得那麼開心。
「愛……最愛你……」這個女人談起戀愛,忽而小女人、忽而嬌蠻霸道,盧得要命,昨晚不知說了幾遍愛她,早上離開床鋪前纏綿得難分難捨,現在她不但患了失憶症還亂栽贓。
「你會不會被金髮美女拐走?」她瞅著他瞧。
「我對黑髮美女比較感興趣。」他揉揉她的發。
「法國也有黑髮的華人……」
「我會警告她們,我已經名草有主,必要時拿出你的照片佐證。」
「這樣還差不多……」她休戰片刻,腦中飛快轉著,還有什麼要叮嚀。
「你們不覺得很肉麻嗎?我看八點檔都沒你們煽情……」跟屁蟲繆婷婷就站在他們旁邊,這麼大一盞電燈泡也沒辦法停止他們的濃情密意,害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對!」俞箏想起什麼,轉向繆婷婷。「到了法國,只准你纏阿浩,不准打我們家阿牧的念頭。」
「為什麼是我?」李浩念聽見嚇得倒退三步。
「因為現在只有你沒有固定女朋友。」俞箏偷偷給了谷正牧一個鬼靈精怪的暗示。
「我想固定的話,也隨時能固定啊……」李浩念一臉驚恐表情。他還瞄了繆婷婷一眼,居然沒抗議?
「你要是能固定,早就固定了。」谷正牧極力配合俞箏演出。
「厚——婦唱夫隨,原來我們男人的友情這麼禁不起女人的挑撥,隨時可以出賣的啊!」
李浩念這麼一說,立刻引起陳孟邦的女朋友和馮亞克的未婚妻及繆婷婷三個女人圍剿。
經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爭相撻伐李浩念,減輕了不少離別愁緒,俞箏和谷正牧樂得離開戰局,躲到一旁看戲去。
「你變壞了。」谷正牧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