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千尋
「我應該把這個話當成恭維,還是認定自己會有生命危險?」他也不怕,故意再靠近她兩寸。
他的舉動害得她心臟狂跳,心律不整。「如果你認為自己有生命危險,會怎麼做?」
「轉身逃掉吧,但如果有機會贏的話,也許會奮手一搏。」
「我又打不贏你,轉身逃跑的話,你肯定要坐上飛機跑回英國,然後再隔一個九年……不要!我想,你還是把我的話當成恭維好了。」她咯咯笑起。
「好建議。」他一彈指,點點她的額頭。
談話間,他們走到老闆的辦公室前。「要和我一起進去嗎?」丫頭問。
「都可以。」
「我想,你還是和我一起進去比較好,你在外面可能會被性騷擾。」她看了看自己的同事們一眼,踮起腳尖,貼在他的耳邊說。
「我有辦法讓自己安全。」他也學她的動作,貼在她耳邊說話。
「什麼辦法?」
「這個辦法。」說完,Edward俯下身在她頰邊貼上親吻。「親愛的,我在這裡等你,你快點進去吧。」
這、這……是演哪出啊?
不過,不管是哪出,他的吻把她從頭頂電到腳底,害她全身酥麻,輕飄飄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正在往天上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飄進老闆的辦公室,不知道是如何把稿子交給老闆的,也不知道老闆罵她的時候,她的笑有多讓人討厭……她只知道走出老闆辦公室,看見一群女人圍著Edward時,怒火中燒!
她不是人家未成品的老婆,女朋友也是裝的,實在沒道理那麼生氣,可是……厚,那個A啊,手不要亂搭在人家肩膀上,那個B,靠那麼近沒意思啦,那個C小姐,客氣一點,倒貼也不要貼得那麼明顯嘛,就算英國專出紳士,不會把女人往外推,也不要丟了台灣女性同胞的臉呀。
就在她準備舞動強健有力的手臂突破重圍,讓那群女人好看時,他發現她了,溫柔一笑,走到她身邊,又貼上一個新吻。
這個吻讓她再度暈眩,二度嗑藥,又開始輕飄飄、又開始飛上天,然後不知道怎麼的,他們回到了她的住處。
在丫頭低頭開門時,他想起來應該打個電話聯絡失蹤的未婚妻。
眼神凝重,但他還是盡力讓語調輕鬆。「好吧,就七天,七天之後,我在機場等你。」
掛掉電話,他對丫頭說:「現在,我有七天了,好好帶我參觀這個美麗的福爾摩沙吧。」
「七天嗎?耶!太棒了,我有三十天,先睡一覺,然後開始我們的計劃。」話說完,她把行李往地上一拋,整個人往床上飛躍。
他以為丫頭會在床上多翻兩圈才入睡,沒想到她眼睛閉上那刻,就已經睡到不省人事,他想,她一定很累。
Edward低頭看她,她臉上帶著孩子般的稚氣天真,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抱進懷裡疼惜,她是他見過最可愛的女生。
脫掉西裝外套,環視四周。她的套房真的很小,一個小到不能轉身的廚房,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浴室,一個不大的房間裡只擺得下一張雙人床和書櫃、衣櫃……怪物!房間那麼小,幹麼擺雙人床?
不過也好,至少他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鬆開領帶,他在丫頭身邊躺下。
Edward也以為自己要多翻幾圈才睡得著,沒想到在她身邊,才幾個眨眼,他跟著入睡。
後來他總算明白,為什麼一個小小的丫頭,需要大大的雙人床了!因為她的睡癖,不是普通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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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子夜無法理解杜岢易在做什麼?
她離開他家,他沒留她也沒說任何話,只是一路跟在她身後;她搭計程車,他搶快兩步,從另一邊車門上車;她餓了,隨便買個麵包充飢,他跟著買了一模一樣的菠蘿麵包,跟她一起站在路邊啃;她打電話,他站在她的正後面竊聽,聽得光明正大;她停下腳步,憤然看他,他就給她一個無辜笑臉。
最過份的是,她無力拒絕他,因為,她的裝飾性包包裡只有手機和為數不多的英鎊,而他的皮夾裡,錢多到快要溢出來——他是替她付錢的大爺。
一個小時之後,她站在醫院外面,他跟得緊緊,跟得沒人性。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騷擾。」她終於受不了,轉身迎向他。
「我知道。」他的表情很……謙卑。
「知道你還跟!」姚子夜雙手擦腰,動作像茶壺,態度像潑婦,幸好這裡是台灣不是英國,不然她馬上會被狗仔盯上,嚴重破壞她過去幾年努力建立的女強人形象。
「如果不跟,你又會丟掉,我不確定九年之後,我們還會不會在機場碰到。」
他回答得很白癡,不,這樣形容不正確,應該說,自從他們在機場碰到之後,他所有的舉動都很白癡。
「我以為,我們之間要說的話通通說完了。」她的口氣不友善。
「並沒有。」他說的部份是沒說的千分之一。
「好,你想講什麼?給你三分鐘,請盡情發揮,我洗耳恭聽。」姚子夜高舉左手腕,眼睛盯著表面的指針一格一格滑過。
她給機會了,可是杜岢易看著她、望著她,嘴唇開開闔闔的,半句話都發不出聲。
時間經過一分鐘之後,她不耐煩催促,「快啊,是你要說話的,現在又沒有人堵著你的嘴。」
他還是看著她的眉眼唇鼻,天才腦袋全數當機。
姚子夜瞪他,把手腕再向上抬十五度,冷聲道:「五、四、三、二、一,你的時間用完了,對不起,就算你有再多話,我都不想聽了。」
轉開身,她走進自動玻璃門,這扇門後頭有她的金主,她可以毫無牽掛地甩掉杜岢易,但他不遲疑地跟著她的步伐往前行。
她第二度受不了,回身問:「杜岢易,你有沒有過去九年的就醫紀錄?」
「有。」他誠實回答。
「裡面有沒有記錄你發生重大車禍,智商降到正常值以下?」
「沒有。」他一樣對她誠實。
「既然沒有,可不可以請你解釋,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他沒回話,不介意她的諷刺,只要能待在她身邊,什麼事都可以容忍。
「你為什麼要來醫院?」
「關你什麼事?」她沒好氣說。
「你的丈夫生病了,你要帶他回台灣求醫?」他開始猜測所有可能性。
「英國的醫學技術不會比台灣差。」她嗤笑。
「你要採訪某個知名的醫學會議?」
「Pretty是時尚雜誌不是醫學雜誌。」她真想剖開他的腦於,看看他還能再怎麼個腦殘法。
「你在台灣有重要的朋友住院,要來探訪?」他怎麼猜就是不肯猜她生病。
「你生病的話,打電話給我,看我會不會千里迢迢從英國坐飛機來探訪。」
「所以說,我還是你台灣『重要的朋友』?」抓住她的話尾,他喜孜孜反問。
一不小心,她落入他的圈套。搞什麼,在玩大智若愚的遊戲嗎?不說了,她的口才一向沒有他好。
姚子夜丟下他,繼續往前,直走到一問辦公室前面才停下腳步,敲敲門。
門很快就打開。
「你做事不能事先預告的嗎?要見面就見面,沒想過我有可能在手術房裡幫人開刀嗎?」說話的是個白袍醫生,讓人無法相信的是,他是那個讓人很討厭的資優生。
「是你!」杜岢易喊。
「是你!」資優生喊。
「你變成大醫生了?」杜岢易問。
「你變成大老闆了?」資優生不確定地看著他身上價值不菲的襯衫西服。
姚子夜用手肘推開杜岢易,直接朝資優生的辦公室裡走去。
他們很熟了,過去幾年,他是她在台灣唯一聯絡的朋友,去年,他被派到英國學習新的心臟手術方法,他幾乎每天都到她家報到。
想不到吧,同學了三年,相看兩相厭,沒想到居然在畢業後變成知心朋友,說到底,還是拜杜岢易之賜。
「不必管他,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她對資優生說。
「什麼事,不會是跟阿笨有關的吧?」他笑問,問話的時候,還掃了杜岢易一眼。
「這是第一件,那傢伙越來越難纏,我身邊所有的人都被他弄得雞飛狗跳。」
「你有沒有問錯人?我是心臟外科的醫生,你不能把我當心理醫生。」
「好歹你是我唯一當醫生的朋友,不問你問誰?」最重要的是,阿笨喜歡他。
「阿笨的問題,會不會跟Edward有關,他沒辦法適應Edward的新身份?」
「不是吧,他只是很努力、很盡心地想……」
「想怎樣?」接話的不是資優生,而是硬生生插進來的第三人。
姚子夜沒注意到這個,直覺回答,「想把我弄瘋,他大概還滿欣賞我當瘋子的模樣。」
「阿笨是誰?我去把他抓出來、痛揍一頓,有的人就是需要用暴力來對付才會乖……」杜岢易說得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