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有容
「你家飯店是鬧鬼,還是活著走進來都會橫著出去?否則我為什麼不敢來?」
這韓楚琳對她說話干哈都話中帶刺?無妨,她的話越酸,表示她和安亮曄沒什麼,一切只是她的癡心妄想。
「你——」
「韓小姐,你看我不順眼我可以理解,如果你早點把要告訴我的話說完,我就可以快點離開,免得礙著了你的眼。」向日葵開門見山的說。
她也不多說廢話,「你應該知道安亮曄和他爺爺的感情有多好,他祖父所說的話,對他有多大的影響力吧?」
「你究竟想說什麼?」
「安亮曄的爺爺過世後有兩件事他很在意,第一是安向兩家指腹為婚的事;第二則是重劃區的建案,那是安爺爺一手推動的,卻因土地收購不順而一再延官,讓老人家到死都還念茲在茲。」
韓楚琳和安亮曄的交情果真是不同凡響,竟知道安家那麼多事,反倒是自己什麼都不清楚,重劃區的事她倒是第一次聽說,只是……她告訴她這些做什麼?「韓小姐果真是安亮曄的紅粉知己,知道的真多。」
她一笑,「是啊,較之於你這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我的確知道不少,不過也不能怪你被蒙在鼓裡,畢竟你知道得少,事情才好進行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和安亮曄從中學以來,一向是公認的一對。」但男主角可從沒承認過,她自動忽略這一點。「本來,我也滿心期待,我們的感情能開心結果,可後來他選擇結束,因為他的婚事讓他家裡決定好了。」
這女人是在指責她是第三者嗎?向日葵有些困難的開口,「我和安亮曄交往,並不是因為指腹為婚。」她想堅定的土口訴她,他們是相知相戀,不是因為他爺爺的關係。
可她這樣想的時候,為什麼心裡卻是這樣不確定?「是他主動提出解除婚約,然後在情人節前夕他提出追求我的請求。」
韓楚琳忍住妒意,抓到把柄再揮出致命一擊。「呵呵……那真有趣,他在情人節前夕提出和你交往,卻在情人節當天與我共度?」她笑了。「你很喜歡安亮曄對不對?如果不是,你不會相信這麼荒謬的理由。」
她繼續說道:「聽說你一開始對指腹為婚這件事也十分排斥,安亮曄自然也知道,他當然得另想個方式讓你接受。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愛上他,這樁婚約自然水到渠成,他便能完成老人家的心願。」
向日葵努力壓抑內心的不安和動搖,哼道:「這也只是你的個人猜測,我不予置評。」
「那麼……他跟我說過,他不愛你。」
她刷地臉色慘白。「這……」
韓楚琳得意一笑,「他愛不愛你,你自己最清楚了,不是?從他提出交往到現在才多久,你會不會覺得發展得太快、太順了,反倒有點假?你想想,堂堂一個鵬瀚大總裁,怎麼會被個長相平凡的花店老闆迷得團團轉?你不覺得這比灰姑娘的故事更童話,到了神話的地步?!」
「夠了!」
向日葵起身打算離開。她不想再聽她說下去!
跟安亮曄的交往,她不是沒有疑惑懷疑,隨著感情增溫她雖然開心。可心底的不安卻隨之更濃更厚,韓楚琳的這番話簡直像把刀,把她心中那團疑雲刨了出來。
「我話還沒說完呢。其實,安爺爺雖希望你們有結果,可他老人家也不會拿自己孫子的幸福開玩笑。他告訴過安亮曄,如果真的不喜歡、無法相處,他也不勉強孫子非娶你不可。」
向日葵想起自己一開始想悔婚而打扮得俗艷和他約會的事,那時他的確打算拿出一億取消婚約,這女人說的沒錯,他不是一定得娶她。可為什麼又有後來提出交往一事?
她沉沉的道:「把原因說出來吧!」
「因為你很巧的又牽扯上安爺爺的另一個遺願。」「什麼意思?」
「你關係著,那重劃區的建案能不能順利進行。」
「……」
……那塊土地不大,只有二十來坪,可卻是最關鍵的一塊地。安亮曄對於重劃區的建案一直無法順利執行,正是因為收購土地不順利。那筆土地原本是江詠楓的,幾經變更,過程我就不多說了,總之那筆土地目前是登記在你名下。所以說,你既是安爺爺為安亮曄定下的另一半,又是這塊土地的擁有者,你覺得安亮曄能不追你嗎?
但、安亮曄不愛你,又非得要你不可,這樣的愛情真的是你要的嗎?而你,能忍受一個不愛你,卻非娶你不可的男人嗎?
向日葵躺在床上,她身旁放著韓楚琳口中「關鍵性」的土地所有權狀。原來,她真的擁有這樣一塊地呢!真可笑,她一直到今天回家一趟,問了老媽之後才知道的。老媽說,原本這塊土地只是江家防著財務出問題後,被法院查封的權宜之計,後來大姊姊的遺書中提到要將這塊地要送給她,因為那裡有她小時候很快樂、無憂無慮的回憶,她想把它送給最適合的人。
韓楚琳沒有騙她。
而她心中的不安不是杞人憂天,不是想太多,安亮曄和她之間是真的有問題。
以前她就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安亮曄這麼聽他爺爺的話,非履行婚約不可,為什麼中間有滿長一段時間,沒和向家聯繫?本來答應退婚,又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一變的改而追求她?現在她終於有了解答,因為那塊土地。
娶了她,算是一次把他爺爺的兩個遺願都完成了,這交易怎麼想都划算。她曾天真的以為,只要安亮曄是真的喜歡她,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也可以無所謂,她會當作是她跑得太快,她會等他,一回頭發現他就追在後頭,她也不寂寞。搞半天,不是她跑得太快,而是他從來沒有追上來。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她在這場愛情裡唱獨腳戲。
怪不得他連他喜歡她哪裡、為什麼喜歡都說不清楚。
是因為太傷心了嗎?還是太憤怒,抑或是哀莫大於心死?向日葵發現自己除了心沉得像壓了顆大石外,她哭不出來,更提不起勁打電話去質問安亮曄,遑論罵他一頓。
由床上坐了起來,她看向窗外。天黑了,她不由得驚覺,自己竟躺了這麼久,她從家裡回到租賃的公寓時是下午一點多,現在都入夜了。打開手機看時間,六點三十八分。下了床,她推開紗門走出去,晚風微涼,卻拂不去她滿心的煩躁。
安亮曄應該還在公司吧?八成又是冷著一張臉在看卷宗,還是有什麼會議仍在進行,工作狂又強迫部屬得跟上他的腳步?抑或,和她一樣正看著外頭的夜景……
那天,她也是站在這裡,他在樓下扔石子引她注意,她往樓下探去看到他,對上他難得的笑臉。她一直沒告訴他,他有張很適合笑的臉龐。即使如今知道很多難過、難堪的事,她想,她還是會選擇相信那時的笑容,那個因為看到她,才有的發自內心的笑……
她自問著,對安亮曄感到憤怒、失望、生氣嗎?
當然!
那為什麼不去找他發洩、怒罵他一頓,野蠻的掌他幾巴掌也好啊!如果她想,她當然能,而且理由正當,可是,罵完他、打完他之後呢?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有可惡的地方,可她不會全盤否定他對她的好,就算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雜質」太多,然而在這段感情裡,她其實開心的時候比較多,不是嗎?
愛情沒有美好的結局,不表示過程會不美;到終點會讓人哭的愛情,也不意味中途沒有愉悅的笑容。
如果早預知了沒有完美的,那她為什麼不在未結束前製造很多、很多以後回憶起來還是很美好、還是會微笑的回憶呢?那男人有目的的對她做了這麼多事,那麼,她是不是也該「以牙還牙」?
一思及此,向日葵笑了,在笑容中閃著淚光,深深歎息……
安亮曄一早約八點十分左右進公司,辦公室的門才一推開,他就有些訝異的看到向日葵已經在裡頭了,正蹲在一盆頗有禪風味道的花藝作品前。
「你今天這麼早!」
「要完成嘔心瀝血的曠世之作,當然得早起。」她又剪了幾片修長飄逸的國蘭葉插上,各個角度看了看,滿意了才說:「喂,怎麼樣?這盆花有水平吧?你給幾分?」
「七十。」
她瞪了他一眼。「吝嗇鬼!七十?!感覺像徘徊在及格邊緣。」
一大早就看到她,讓他心情大好。他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一個美女如果叫『罔市』,你會不會覺得可惜?」
啊,她懂了!「主題是加分題嗎?」
「是個別計分。我給分數比例花材三十,花藝四十,主題名三十。」
向日葵偷笑。呵呵,也就是她花材和花藝他都給滿分。哼,算他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