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古靈
直到一陣喧擾聲傳來,她才愕然轉頭張望……
「我沒有偷!」
「對,你沒有偷,你只是故意把人家的桶子翻倒,再借口替人家撿珠子,順便也撿到你的桶子裡去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小姐,那麼重的桶子有可能隨便碰一下就翻倒嗎?更何況,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誰會信你不是故意的!」
「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總之,今天……」
康橋自然也瞥過眼去了,不過也只是一眼而已,他就無趣的拉回視線來繼續玩他的鋼珠!這種事在柏青哥店裡並不少見,他早就看膩了。可是,鄺求安是第一次見到。
「康橋?」
「別管,」康橋漫不經心地道。「有些人不想工作,成天沉浸在柏青哥店裡賺生活費,要是運氣不好輸光了,生活費沒著落,也只好使出無賴的手段硬拗來幾顆鋼珠想翻本,那種人不值得你為她擔心。」
「可是……」鄺求安不安地覦著一個少女被幾個大漢團團圍住。「那只是個小女生……」
康橋瞥她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起身去跟那些大漢說話,片刻後,他回來。
「那個『小女生』可是比你還老練喔,他們早就去查過了,『小女生』家裡很有錢,她念的還是貴族學校呢,可是她不愛唸書,更不愛被人管,就蹺家出來混,缺錢就援交,沒生意就到這裡來『賺』,油條得很!」
鄺求安張口結舌,想不到那個看上去不過才剛上高中的「小女生」已經這麼墮落了。
「但……但她家人……」
「她家人把她找回去過好幾回了,但每次不到幾天她又逃出來,後來他們也懶得再管她,就隨她去囉!」見她仍是一臉左右為難,不知道該不該丟下那個「小女生」不管,康橋只好一把將她拉起來,往相反的方向走。「好了,別玩了吧,我帶你去吃……」
腳步忽又定住,掏出手機來,他講了幾句話,轉個身子又朝另一個方向去。
「老爸要我過去他那裡一趟,那裡……呃,不太適合你去,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這裡?」繼續玩鋼珠嗎?
「頂樓有幾間辦公室和休息室,你就隨便找一間進去等我。」
「他們會讓我進去嗎?」
康橋把鄺求安帶到員工專用電梯前,「放心,頂樓幾乎都沒人在,就算有人,雖然你不認識我老爸的手下,但你是我老婆,他們早就認得你了。」對守在電梯前的魁梧大漢交代兩句後,他就匆匆離去了。
直至康橋的背影在視界裡消失,鄺求安才進入電梯裡,按下「7」的按鈕……
「對不起!對不起!」鄺求安面紅耳赤的退出門外,慌慌張張的拉上門,尷尬的想直接從七樓跳下去算了。騙人,康橋說七樓幾乎都沒人在,偏偏就有人在這裡「辦事」!
而且她明明有敲門的說,但是裡面沒有任何回應,她才會開門的,誰知道頭一眼入目的就是限制級畫面,光溜溜的白肉魚,還是三P的呢!
大半天過後,她臉上的熱潮方才稍稍褪去,然後她決定要更「謹慎」一點。
如果又是剛剛那種場面的話,敲門是沒用的,所以她得貼在門上「偷聽」,雖然好像有點下流,但那也是不得已的。
想知道裡面「安不安全」,這是唯一的辦法。
於是她走到隔壁門,把耳朵貼上去,不到三秒鐘,她又把耳朵拔開了,臉上再度熱辣辣的暈紅了起來。
果然又是……
第三扇門,沒聲音,但門是鎖著的。
第四扇門,有聲音,談話聲。第五扇門,也有聲音,電視聲。第六扇門,鎖著。第七扇門,又有對話聲了,而且她立刻聽出其中之一是誰,康橋他大姊那副沙啞得近乎男人的聲音,聽過一次之後,走到哪裡都會認得了,至於另一個,多半是康橋他二姊。
要進去跟她們聊聊嗎?
可是一個多月來,她只和她們「聊」過一次,內容也只有兩句話,一句是她說的,「我們聊聊好嗎?」另一句是她們的回話,「我們不想跟你說話,請你別再找我們做這種假惺惺的無聊對話了!」之後,她就連主動和她們打招呼都不敢了。
現在,她們也不可能和她聊吧?
算了,還是另找一間空房吧!
正待離開,裡面傳出的下一句話,卻又硬生生地捉住了她的腳步,才剛拔開的耳朵再次貼回門板上去了。
「讓他死!」
「你瘋了,那樣大家都會懷疑到征夫身上的!」
「不會,只要那個雜種是跟大哥一樣的死法,沒有人會懷疑姊夫的。」
「沒有人懷疑?你以為父親為什麼會改變主意要讓那個雜種繼任組長?」
「你……你的意思是說……」
「嗯,父親多半已經得知大哥的死是征夫安排的了,只是父親找不到證據,無法當面挑明了質問。」
「那……那也不能怪我們呀,如果不是大哥逼我們,我們也不會……」
「你以為父親會相信我們嗎?」
「我……我……」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父親是哪種人,他是標準的舊式大男人,在他眼中只有兒子,沒有女兒,就算你向父親投訴事實,說從我們十三歲開始,大哥就在猥褻我們,直到我們結了婚生了孩子,他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只因為他不能人道,又怕別人知道,就把變態的憤怒發洩在我們!他的親妹妹!身上,最後,他還想讓別人強暴我們,因為他恨我們能夠正常的結婚、擁有孩子,而他不能……」
「別再說了!」
「好,我不說了,但你要瞭解,大哥是兩面人,在父親面前,他是最完美的兒子,就算我們向父親說出事實,結果就會像大哥所說的,父親不但不會相信我們,還會懲罰我們說謊污蔑大哥……」
「現在可不只是說謊污蔑大哥而已……」
「對,我們還主導大哥的死亡,這麼大的罪責,誰知道會不會連累到我們的孩子,所以,雖然我們請求征夫設計害死大哥,那實在是被逼到迫不得已的,但是跟父親說是絕對沒用的,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可是真要把組長的位置讓給那個雜種嗎?」
「大概吧,因為我們不能動他。」
「可惡!」
「事到如今,除了對征夫感到滿懷歉意之外,其實我並不希罕征夫能不能繼任組長,他……呃,算了,別再說這些令人心煩的事了。說到征夫,他們跟我們約好在這裡碰面,再一起去參加聚會的,怎麼人還沒到呢?」
「時間還沒到嘛,他們男人就是這樣,工作最重要,不過,應該快到了吧!」
「說得也是,那我們……」
大姊夫、二姊夫也快到了?
捂著嘴,鄺求安發出一聲無聲的驚喘,慌慌張張回頭就跑,也不敢逗留在七樓了,直接搭電梯回到一樓,想離開又怕康橋回來找不著她,只好再到剛剛玩鋼珠的地方等候。原來康橋他大哥的死,主導者是他大姊、二姊,而不是大姊夫、二姊夫!她一邊機械性地撥動按鈕,一邊回想幾分鐘前在七樓聽到的秘密,雖然她也很擔心會不會被她們發現她偷聽到她們的秘密了,但是那件秘密實在太駭人了,不斷自動回到她腦海裡,壓過了恐懼的心情,盤據住她整個思緒。
現在她該怎麼辦,告訴康橋嗎?
不,不行,以康橋的個性,他一定會馬上跑去跟他父親把事情攤開來講,倘若他父親果真如他大姊、二姊所說的,頑固的只信任自己的大兒子是個完美的典範,那麼他們父子倆必定會吵起來……
不,絕對不行!
他父親的年紀那麼大了,要是一激怒,不小心怒出個什麼得進醫院裡去光顧一下的毛病的話,誰來負責?
可是,這個問題也不能不處理呀!
只有把這個問題解決掉,康橋的父親才不會繼續執著於非得替兒子報仇不可,因為那是他兒子自己的錯,這麼一來,康橋的大姊夫就能夠繼任組長,而康橋也能夠得到自由了。
所以,她究竟該如何才好呢?
到日本後,幾乎每一天,康橋都會帶著鄺求安到處趴趴走,但一星期之中總有一天,他會要她自己待在家裡,說他有事得單獨去辦,她隨口問是什麼事,他沒有回答,她也就不再追問。這天,他又要單獨出門了,鄺求安不但不覺得好奇,還急著要把他趕,不,送出門。
終於等到他要自己一個人出去辦事的時候了!
而後,康橋一出門,她立刻請管家替她傳話給康橋的父親,說她有事得和他單獨談話,她並沒有等待很久,管家就來請她去老人家冥思專用的靜堂了。
老人家似乎不太喜歡說話,見了她也不詢問,只是看著她,她只好自己開口。
「父親,我……」跪伏著身軀,腦袋低垂,她的聲音很明顯地在顫抖,這不能怪她,面對日本第二大幫會的組長,她要說的話又百分之百會讓老人家生氣,結果如何難以預料,她怎能不害怕?「我知……知道……」猛一咬牙,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