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文瀅
「皇姐多日不見,氣色好些了呢。」
「聽說四哥給你寫信了,快給我瞧瞧。」素景有些急,半刻也耽擱不得。
「皇姐別急,小十二信都沒拆,就是要給你第一個看呢。」難得看到皇姐急躁的模樣,不過這也是當然,從沒和四哥分離這樣久,不免也有些慌。
素景展信,細細讀著這半年來承熅第一回寫給他們的信,無不是交代宮中的他們得謹言慎行,並且提及文、武雙判在沙場上的英武的事跡,對於六神的鼎力相助,隨熅非常放心。
兩人讀後,皆放下心中大石,也沒有了過往的沉重。
素景按著心口。「四哥總算讓我定下心了。」
「四哥目前雖然有六神相助,可皇姐不知是否有聽說過,最近八哥也跟六神裡的人走得特別近。」明知道這時不該讓她擔憂,但老十二還是煞風景地說了出口。
「誰?」衛泱怎麼沒和她說過。
「滕罡,八哥是找了藉口接近六神的,恐怕也是怕六神傾向四哥。」老十二眉頭一皺,又續道:「這件事,我們是否跟四哥說?六神到底是怎樣的心思,四哥人在北境,我們又不懂,難道不該防著嗎?」
素景沒有對老十二說前些日子到大佛寺替承熅燒香祈禱他平安無慮,倘若這事讓父皇知道,會惹出怎樣的風波,皆無人清楚。
不過素景倒是明白,就是因為四哥離宮遠去,其他皇兄才會將矛頭指向自己,四哥在沙場,便是最合理的殺人之處,若是一併將她給除盡,勢必會讓龍體病弱的父皇無法承受。
「四哥除了私下捎這封信,並報給朝廷北境告捷的事之外,除此之外就別無其他了?」
「四哥和朝廷要了糧草,就靜待父皇的發落。」至於這糧草要了多少,又可得多少,就足以考驗父皇對於四哥是否真有上心。
北境此役朝廷都在看,看這文弱的定賢王是否真能順利拿下真正的勝戰,收復天朝這些年失去的國土。
再者,文武百官司更想看六神是否真能成為一頭被馴服的猛虎,甘願入天朝的麾下,並且立下漢馬功勞。
「糧草嗎?」素景看著老十二,興起其他的念頭。
「皇姐有何想法?」對於這個皇姐,老十二清楚她的堅韌。若非如此,天朝是仰賴不了她供養的氣息。
「十二弟,晚些替我傳個口信給衛泱,我有要事相詢。」
「找衛泱,做什麼?」
「還沒做出個決定,和你說了不就只是窮擔心嗎?四哥的事暫且放心,但八哥躲在一旁蠢蠢欲動,讓人不得不留心,事情抵定後,再同你說個梗概。」
老十二拿她沒轍,便趕緊退下,替素景捎口信,可他人走後沒多少,鮮少上霞玉宮的八爺鳳王爺,卻難得在今日出現。
素景急急相迎,模樣沒有任何不同,一切皆與平常無異。「難得見八哥到素景這兒來。」
老八皮笑內不笑,模樣是一派鎮定,俊儒的氣息嬌貴不已。「聽到四哥告捷的消息,特別來和皇妹說話。別說皇兄待你有些冷,你也明白皇家不比普通民間,可沒法親親絡絡的,凡事都得斟酌幾分。」
「素景明白。」說到底,他們除了血親之外,哪還有什麼感情可言呢?
「當初若二哥不願去,四哥召集還無法大出鋒頭呢。」老八話鋒一轉,看著素景又道:「皇妹最近可有聽見宮裡的耳語?」
素景眉眼一抽,這才清楚八哥的心思。「素景最多只在霞玉宮內,哪能聽聞什麼風聲。」
「四哥因北境一役成名,朝中的臣工因此分成兩派,一派認為廢二哥無利於社稷,應當早早復立;後者替四哥說話。你道父皇會有怎樣的看法?」
「素景從不過問宮中之事,自然無從得知父皇所思所想。」
「皇妹,到現在你還認為八哥處心積慮就是不讓四哥好過?」她越是防備,老八的身段就越軟。
「八哥言過其實了,素景真的不曾想過。」即便有,也是放在心底。素景豈敢輕易表現出來。
「不管你有沒有,八哥要對你說,我是站在四哥那邊的。」老八一頓,接著再道:「北境的軍隊打了四、五年的仗,年年糧草都是天朝百姓接濟,當初調了二哥去,擺明就是為了平息東宮的事,把人安在那兒等風頭過了再談,結果沒想到四哥去了後,不僅成了英雄還替朝廷爭了光,你說父皇不高興嗎?」
「八哥說得極是。」
老八話鋒一轉,皺起眉來。「不過,銷早前才收到四哥要糧草的事,宮裡的人人為了這仗而開心,可午後就傳出朝廷把準備要給四哥的糧草給扣下了。」
「什麼意思?」沒有糧草,這仗還能打嗎?
「幾位臣工和父皇諫言,說這些年來,北境的軍隊要糧草一向要得比別的軍營還多,儘管勝利難得,但腹地收回有限,還是不宜妄加糧草,說要再緩些時日。」
「四哥在沙場為天朝的百姓拚生死,贏了為什麼還不給?」素景真是不懂父皇在想什麼,四哥畢竟也是他的血親骨肉,再怎麼不上心,也不該偏心成這般。
「問題是出在要了這口糧之外,四哥還要天朝再加三千精兵給他,好一口氣擊退蠻人。」
「如果可以乘勝追擊,為何不給?天朝這幾年被蠻人欺得有多慘,國土都收不回了。」
「你不懂嗎,父皇是怕四哥擁兵自重。」承熅得六神鼎力相助,立下的戰績太過輝煌,打了四、五年都擊退不了的敵手,六神短短半年便大挫蠻人的元氣。
「四哥是皇子啊!」倘若是臣子也罷,難道連血親骨肉也要防嗎?父皇對四哥也太過苛刻了。
「你知道為何父皇對四哥特別冷淡。」這個醜事,他們都心知肚明。
承熅十歲因謹言慎行被封為定賢王,聖上的疼愛自是不在話下,但皇妃卻在死前說出自己普和手足有染,令承熅的身世成了個謎,而這謎團隨著寵妃的死而入皇陵,得知此事的人鮮少,因此創是否為真正皇子的身份便是個懸案。
這始終是聖上心頭的疙瘩,像久病入膏肓的爛瘡。
心性本就是猜忌妒嫉的帝王,豈能容下眼裡的這粒沙?
「這事究竟是真是假,已無從判別。再者,四哥貴為皇子是鐵一般的事實。」素景僅當它是個傳言,眾人不過是霧裡看花,既然如此,她就只信自己所信的事,其餘的她一概不管。
「但父皇卻不這麼認為,難道你要睜眼說瞎話?」老八這人,是死的也要說成活的。「要糧、出兵,朝廷不幹不脆的,這是事實。」
「八哥,你幫幫四哥。」
「今日我來,就是要找你商量這事兒。」老八展開笑顏,切入正題。「要我助四哥不成問題,可前提是,你得與我齊心協力。」
「我該如何做?」
「朝中八哥有熟稔的臣工,上疏替四哥要糧要兵不成問題,四哥與誰走得近,就請小十二和那些臣工說去,由於二哥在朝廷的勢力日漸削弱,現在說話是雷聲大雨點小,不過裝模作樣而已。」老八按著素景的手背,坦言道:「即便如此,要父皇給糧草給得乾脆,還要有你才行。」
素景秀眉輕蹙,似乎瞭解八哥即將說出口的話。
「八哥要你替四哥押這批糧草到北境。」
「我去?」
「這是條件,你若肯,八哥就替四哥說話。」
「素景要用何名目?父皇是不會答應我離宮的。」這些年來,她鮮少離宮,最遠不過是秋獵,和偶爾去大佛寺和菩薩頂禮,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你放心,八哥會有辦法,若你肯押這批糧草,就不成問題。」老八當然看到她眼中的擔憂。「我希望你能助四哥一臂之力,若讓其他人辦,八哥不放心。幾個武官司都是二哥的人,若我們不看守,這批糧草到時真能到達北境嗎?」
素景有些遲疑,顯然已被老八說服。
「八哥有想過這批糧草要自己親押,可卻無法放心的離開朝中,老三、老五都是二哥的人,十二弟還小,擔不起這重責大任,你也明白老七身子骨比女人還弱,你若去,是安定軍心,這名目是多麼光明正大。」
仔細想想,素景認為這不失為好時機,她早就想見四哥一面了。「若八哥可以說服父皇,素景當然是義無反顧。」
「待糧草先行後再出精兵,前後差不到兩天的時辰,四哥率的兵應當是可以等的。」老八說得分明,企圖抹去素景的疑慮。「這糧草要行得快,即便四哥的兵再強、再彪悍,沒有東西吃,餓肚子能打怎樣的仗?」
「那就請八哥這回多費心,素景能幫上忙的地方,儘管說便是。」
「既然你答應了,八哥就趕緊和臣工們商量商量。」老八起身,像是急驚風似的,就怕晚了她會後悔。
這皇妹的性子在他眼裡看來太溫弱,嬌貴得不能吃苦,可卻獨得父皇的全然喜愛,老八心裡哪吞得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