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金萱

    壓根兒就沒想到經過這麼多年後，還會從兒子的口中聽見「艾采兒」這個名字，姜氏夫妻當場露出了瞠目結舌與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

    他們以為兒子早忘了那個女人，怎麼現在那個女人的名字又突然從他口中冒出來？他們是不是聽錯了？

    「你剛才說什麼？」夫妻倆對看一眼，李雅雲懷疑的瞇眼問兒子。

    「這輩子我只愛一個女人，只會娶她當老婆，她就是我兒子的母親艾采兒。」姜堪直視著母親，以沉穩而堅定的語氣再次強調。

    「我不准！」李雅雲遏制不住的尖聲叫了出來。「那個女人根本就不配！」

    「我也不准。」姜國鑫大聲聲援妻子。「那個女人難登大雅之堂，她配不上我們姜家，我絕對不會同意。」

    「是嗎？那很簡單，只要我離開這個家就行了。」姜堪冷冷一笑。

    「你說什麼？」李雅雲愕然問道。

    「你說離開這個家是什麼意思？」姜國鑫也緊盯著兒子。

    「如果你們像以前一樣沒辦法接受並善待采兒，為免采兒受委屈，我會帶他們母子到別處生活。」

    「到別處生活？」姜國鑫怒不可抑的盯著他，「你以為這樣做，你還能保有現在的工作，和我買給你住的房子嗎？」

    「我不在乎。」姜堪目不轉睛的看著父親，毫不猶豫的回答。

    「不准胡說八道，姜堪！」李雅雲立刻出聲斥責。「你是爸媽唯一的孩子，爸媽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以後全是你的，你說什麼離開！說什麼不在乎！你要離開去哪裡？」

    「去過我想要的生活，和我所愛的人共度一生。」

    「你以為沒有了錢，你能過什麼樣的生活？窮途潦倒、三餐不濟的生活嗎？」姜國鑫嘲諷道。

    「原來在爸的眼中，我是這麼的沒用嗎？」姜堪自嘲一笑。

    「你爸不是這個意思，姜堪。」李雅雲為丈夫緩頰。

    「是不是都沒關係，未來的我是不是會窮途潦倒或三餐不濟，時間自然會證明。」

    「很好，意思就是你已經決定為了一個女人拋棄父母、工作，拋棄一切了是不是？」姜國鑫冷聲質問兒子。

    「如果爸媽願意答應我會善待采兒，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疼愛，我便不需要拋棄任何東西。」

    「你作夢！魚與熊掌你只能選擇一樣，如果你已經決定要選那個女人，那就——」

    「老伴！」李雅雲大聲喝止丈夫，免得他因為一時意氣而說出後悔莫及的話。「現在我們都太激動了，不夠冷靜，無法處理或決定任何事。所以，所有討論到此為止，等我們都冷靜下來再繼續。」

    姜國鑫緊抿著嘴，撇開頭去。

    「姜堪，你送麗玉回去。」李雅雲對兒子吩咐。

    「不用了，伯母，我家的司機還在樓下等我，我不想……」林麗玉心碎的看向姜堪，淚流不止的低聲哽咽道：「對不起伯父、伯母，我想走了，對不起。」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跑開。

    姜堪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沉下臉，眉頭皺緊。

    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真的曾酒後亂性對她做過那種事，而且還該死的令她懷了身孕嗎？

    不，他這輩子沒做過什麼壞事，老天應該不會這樣責罰他才對。可是如果她說的是事實，她的肚子裡真的懷了他的孩子，那又該怎麼辦呢？

    其實這件事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因為他愛的人始終都只有采兒一個人，這輩子唯一想娶、想共度一生的人也只有她而已，這樣的心意到死都不會改變。

    問題在於，這件事若被采兒知道的話，她能不受到傷害，能像他這麼堅定，不讓同情心氾濫，進而將他拒於門外嗎？

    可惡，這件事他一定要好好的妥善處理才行，絕對不能讓它影響他們夫妻間的感情，破壞他長久以來想和老婆、兒子共組一個美滿幸福家庭的願望。

    該死的應酬，該死的林麗玉，該死的喝醉酒。

    可惡！

    ☆☆☆☆☆☆☆☆☆☆☆☆☆☆☆☆☆☆☆☆☆☆

    「媽。」

    「怎麼了？你們倆沒吃飽嗎？」

    晚餐後，看見兩個兒子一起出現在廚房門口，站在水槽前洗著碗盤的艾采兒開玩笑的問。

    「不是。」姜仲宇翻白眼道。

    「媽，你和老爸真的和好了嗎？」姜伯宇表情認真的看著她，開門見山的直接問。

    艾采兒嘴角微揚，就知道兒子一定會問這件事，只不過他們倆能從早上一直撐到現在，直撐到藍斯不在場的時候才開口問她，她已經覺得很神奇了。

    「爸爸跟你說的？」她問大兒子。

    姜伯宇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緊盯著她，迫不及待的再次問道：「是真的嗎，媽？老爸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她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對兒子點點頭。

    聞言，姜伯宇立刻笑逐顏開，展露出他的高興，姜仲宇卻皺起了眉頭，露出懷疑與些許不可置信的表情。

    「媽，你是在開玩笑的吧？」

    「不是。」

    「可是老爸有別的女朋友，而且都不關心你也不愛你，你幹麼要跟他和好？」姜仲宇語帶些許反對的問媽媽。

    「仲宇！」姜伯宇輕斥弟弟，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說，難道他不希望爸媽和好嗎？

    「幹麼，我說的又沒錯，老爸根本就不愛老媽，如果他愛老媽的話，為什麼會一直交女朋友，而且還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姜仲宇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

    「可是老爸房間裡一直都掛著和媽媽的結婚照，沒有拿下來，皮包裡也有，我覺得老爸其實是愛老媽的。」姜伯宇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才不相信呢。」

    「我相信。」

    「我不信。」

    「我相信！」

    「我不信！」

    「我——」

    「好了，兩個都停下來。」看兩個小傢伙各持己見到橫眉豎目，活像下一秒就會打起來一樣，艾采兒不得不出聲制止他們。

    她將洗好的碗盤從瀝干區移到烘碗機裡，按下三十分鐘的烘乾時間，再用抹布迅速地將流理台擦了一遍，把抹布洗淨晾好後，這才轉身面對偷偷地在那邊踢來踢去的兩個兒子。

    「你們在幹什麼？」

    一聽見她的聲音，兩個人立刻停止一切調皮搗蛋的動作，立正站好扮乖，還不約而同的回答，「沒有呀。」

    艾采兒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已經可以想像以後一家四口團圓的住在一起之後，她肯定會被這兩個頑皮蛋搞得早生華髮。

    「媽，你和老爸真的和好了？那以後我們是不是可以住在一起了？你們會再結婚嗎？什麼時候要結婚？」姜伯宇繼續之前的話題，他有一大堆問題想問。

    「媽，如果你真的要和老爸再結婚的話，那我們以後要住哪裡？住台北還是住新竹？」姜仲宇也有一堆問題要問。

    他最關心的是住哪裡的問題，因為他一點也不想轉學到台北去，總覺得台北的學校有好多功課要做，光用想的就覺得好累。

    「到客廳再說，還有，一個一個問。」艾采兒揉揉兒子的頭髮，一手一個，走向客廳。

    等母子三人來到客廳，她訝異沒在客廳和緊鄰客廳的琴房看見他們家的食客藍斯。

    「藍斯叔叔回房間休息了嗎？」她問兒子。

    「他出去了。」姜仲宇回答。

    「出去了？」她有些訝異。這還是藍斯跑來投靠她之後，第一次走出她家。呃，就她所知啦，她不在家的時候，他有沒有出過門她就不知道了。

    話說回來，他去了哪裡？回家了嗎？問題是他並不是個會一聲不吭，連句謝謝都不說就離開的人呀。

    「他有說要去哪裡嗎？」她再問兒子。

    「他說要去散步。」

    艾采兒只覺得無言以對。她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甩開那個不需要她擔心的傢伙，坐下來準備接受兒子的問題轟炸。

    「好了，誰先來？」

    「我！」兩個都爭相舉手，大聲回答。

    「猜拳。一個人一次只能問一個問題，用輪流的方式，所以不必擔心會問不到。」她訂下規則，見兒子們早已自己決定以三戰兩勝的方式在那邊猜起拳頭來了。

    結果由姜伯宇勝出。

    「媽，你和老爸會結婚嗎？」

    「會。」她回答。

    「換我。」姜仲宇緊接著開口。「媽，那我們以後要住哪裡？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嗎？」

    「他問了兩個問題！」姜伯宇迅速抗議，提出檢舉。

    「住在哪裡的事還沒決定。」她先回答老二的問題，再安撫老大。「媽媽只回答他一個問題而已。」

    「喔。」這樣他就沒話說了，該他問了。「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

    「不知道，決定日期後再跟你們說。」

    「媽，我們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嗎？我不想轉學到台北。」姜仲宇真的很擔心這個問題。

    「這件事我會和爸爸討論。伯宇，你呢？你是不是也想繼續待在原本的學校讀書，不想轉學？」她問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