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文 / 席絹
酒精,又助長了這一切!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所有計劃的前提,都是在最大的限度內瞭解你要對付的人。可是,他發現自己瞭解的還是太少了,難怪近兩個月以來總是一事無成。太過慘重的挫敗感,在今晚爭先恐後的喧囂起來,擾得他頭痛不已。
光是一個孫湉湉,他就覺得無從分析起,靠近不了她是個無法克服的問題。而另一個相對簡單些的張華琳,卻也不像尋常富家夫人那樣潑蠻,
行事張揚卻還是有著氣度與自矜,面對著自己失敗的婚姻,以及丈夫外頭的女人,坦然,而又高傲,不讓人看見她有絲毫狼狽。
遠在天邊的孫湉湉,如今單獨一個人站在他眼前,連他自己想來都難以置信。如果說這是今生唯一的一次單獨見面的機會,他也毫不懷疑。
「你的意思是,華琳今晚意外見到了她先生的女性密友,而且還爭相競拍了一件玉器,然後失敗了?」
「是。在喊出的價碼已經超過玉器本身的價值十六倍以上之後,華琳放棄了。」向南的心思並沒有放在張華琳身上,幸好一心二用對他而言並不困難。他專注的目標是她,從她的外表到她的性格臆想,只消分出兩分心思應付所有與張華琳有關的話題便綽綽有餘。
「那麼,她現在人在房裡是嗎?」
「是的。她喝醉了,她的助理在房間裡照顧她。如果妳想拜訪她的話,明天下午會是比較恰當的時間。」向南看出了孫湉湉可能的念頭,直接幫她打消掉。如果沒有打消孫湉湉拜訪張華琳的念頭的話,那麼接下來被打發的人就是他了,這可不是他希望見到的。
孫湉湉頓了頓,點頭。認為這場短暫的談話應該結束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所以?」向南聽得出她告別的意味。這位冷淡的小姐,隨便打發人時都不會有一點不好意思的嗎?
「所以,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晚安。」雖然向南渾身散發著「還有話要說」的氣息,但孫湉湉並不認為兩人的交情有好到可以隨意談天說地的程度。
向南沒有順著她的話說晚安,他不認為今晚到此為止,那麼她當然還不能走。「我以為,我們至少是朋友了。」他笑笑,向她走近。如果彬彬
有禮對她沒有用,那就按照他的方式來。
孫湉湉的背後是落地窗,沒有多少退後的空間;而她也沒有退,只是直視著他的眼,靜靜的,沒有絲毫慌亂,也沒有畏怯。
「湉湉,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向南似笑非笑的逼近她,向來陽光開朗的俊顏上像蒙上烏雲一般,陰沉得迫人。「當妳不再像個訓練有素的完美閨秀時,會是怎樣的表情?我很想撕開看看呢。」
「我卻是不好奇的。」孫湉湉慢慢開口說道,一字一字的咬音清楚,望著他的目光沒有任何震動,也不因為他沒有徵求她同意就擅自叫她名字
而出言抗議,眼下,那些都不重要。「對於你的各方面。」
她對他沒興趣,向南早就知道了,可是真聽她親口說出來,又是另外一種感受。他以為他並不在乎的,畢竟當初接近她也不過是因為她是王子齊的未婚妻,想逗逗她、玩笑似的想給王子齊製造一些麻煩罷了……
好吧,他承認那是美男計,非常失敗的一招,在於從前太過無往不利的情史給了他自大的心態;而他又太看不起這些關在家裡沒見過世面的千金小姐,覺得沒半點挑戰性,所以一開始就意興闌珊地,以為隨便逗弄一下,就算得不到芳心,也可以動搖她的意志。
這不是很嚴密的計策,也並不勢在必得,只是玩玩而已。可是,當她真的將他視作路人甲時,擺不平的卻是自己的心了。
要講出什麼樣的話,才可以成功看到她變臉?他不確定,不過他卻知道全天下的女人都會為那老掉牙的三個字為之動容……
「我愛妳,湉湉。」他緊緊看著她,微笑地道。
一個女人,面對可能是生平第一次被告白,該是怎樣的表情?
孫湉湉沒有閃躲,與他對望,眼中閃動著探究的光芒,不喜不怒不羞不躲,如果她有那麼一點點好奇心,也只是出自於想知道他突然對她告白是想得到什麼。
向南笑。「我是第一個對妳這麼說的男人,對吧?」他伸手想碰觸她肩上的秀髮,但她退了一步躲開。
「我知道妳認為我只是在開玩笑,可是,若並不是玩笑呢?妳會不會考慮給我機會?」很想碰觸她,就算是一繒秀髮也好。可是她的肢體語言寫著拒絕,他也不是強求的人……
至少沒有強求到像個登徒子。
「不會。」孫湉湉冷靜的回答他。很短的時間內認清了情勢,如果她堅決將緘默保持到底的話,這個男人也將會糾纏她到底。她發現,他似乎
也喝了不少酒,正在縱容自己的任性,她必須冷靜應對,安靜是沒有用的。
「為什麼?因為我不是貴族?還是因為我沒有錢?或者是因為我不是王家未來的家主?那如果我有呢?如果我是呢?我向南也依然是向南,但妳卻可能就會允許我碰妳,妳就會把我當成丈夫候選人,妳長在頭頂上的眼睛就可以看到我的存在了,是嗎?」
「原來你只是想發牢騷。」孫湉湉疑惑地問:「可你怎麼會認為我會是恰當的聽眾?」
「為什麼妳不恰當?我剛才說我愛妳,妳打算堅決忽視到底嗎?不要逃避現實!」他的口氣不正經,但眼神卻很駭人。
「現實是,如果你愛我,那又與我何干呢?」
向南愣住了。如果剛才失控的言論,都可以稱之為發酒瘋或藉酒裝瘋的話,那麼,她冰冷的回答就是最神速的解酒劑,直接讓他透心涼。當他下意識的想指責她的冷酷時,卻發現這樣的回答,其實是似曾相識的……在若干年前,有一個女孩……
或者更多的女孩,曾經對他告白過「我愛你」,對於那些在無數次拒絕之後,仍然窮追不捨的人,他不耐煩到極點時,響應的話,不就是這樣類似的字句嗎?
對啊,自己是怎麼了?真的是醉了,才會在她面前執意發酒瘋,還恨恨的為著她不肯在「我愛妳」這件事上禮尚往來的給予回報而發火,完全忘了這種單方面的告白與她何干;更忘了,他隨口說出的「我愛妳」只是逗她玩的玩笑而已……對吧?有什麼好在乎的呢?又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回應呢?
自己是怎麼了,弄了個玩笑沒整到人,竟覺得自己是個可憐的受害者?
一定是太醉了……
他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妳真冷淡,湉湉……當然,我知道妳不會允許我這麼叫妳,可是妳管不了我,就像我管不了妳永遠不會當我是朋友……」他擺了擺手,退了兩步,像是言盡於此,可在轉身前卻又開口對她道:「妳拒絕我,可,妳又怎麼知道我不會成為妳最忠誠的朋友、最值得依靠的朋友、或者最有用處的朋友?也許我甚至是個貴族呢!」這個男人磁磁唸唸的重點,始終都在「貴族」兩字。很怨念、很鄙視、很痛恨……但就是無法不去說出這兩個字。
「你不會是我的朋友,原因之一是性別,原因之二是性情。」這些都與身份無關。
「哼!」他冷哼,像是對她說的理由一個字也不信。
「我沒有男性的貴族朋友。」她很誠實的說道。
向南被這個有力的證據砸得連呼吸都顯得困難,所有火爆張揚的氣場當下一斂,整個人像是縮小了,再無絲毫霸氣可四處散發。
「王子齊不算嗎?」色厲內荏氣虛。
「他是我未婚夫。」如果他不是,那麼她一生也不會有跟他打交道的一天。
沉默就此在兩人週遭蔓延,主要是向南終於停止攻擊……或者說是喪失戰鬥力更恰當。
然後,向南終於歎口氣。「好吧,到此為止。」
「所以,再見?」孫湉湉並沒有放鬆對他的警戒。
「嗯,再見。」他一笑,對她揮揮手,轉身欲走。就在她壓抑在胸臆的那口氣還沒有來得及吐出來時,他倏然回身,像一陣疾風似的衝到她面前,在她唇角竊了一記吻,然後更快的飆走。孫湉湉臉色發黑的瞪著向南消失在轉角處,覺得原本還算快樂的一天竟以這樣的方式做結尾,實在糟糕透頂!
由於向南突然快速的動作,讓躲在轉角暗處的人一時之間無所遁形,向南在幾乎撞到那人時,下意識的將人給擒住,因為他眼角餘光瞥到了類似相機的東西。
「哎哎,你這人幹什麼!怎麼隨隨便便抓人!快點放開!」那人痛得哇哇叫,用力想要掙脫。
向南沒理會那人的叫吼,直接從他身上搜出相機與手機,確定這人身上再沒有任何與攝影相關的機器對象可以被搜出來之後,將人丟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