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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席絹

    孫宜平這一聲低叫,不只吸引了孫月的注意,更把坐在一旁正在刺繡的孫湉湉也吸引得抬頭望過去。

    「怎麼了?」孫月問。

    「是向南!小月,不是同名同姓,真的是向南呢!他竟然是馬術教練之一!」孫宜平少見的揚高聲音道。

    「向南?」孫月一時沒想起此人是誰,直到三秒之後才微微驚訝道:「妳說的向南,不會是妳高中時的那個武術師兄、以及我大學時的那個傳

    說中的全才校友吧?」

    那個向南,在孫月進入M國知名大學就讀學士班時,他已經是早早修完博士班學分即將畢業離校的人。加上身處不同科系,即使同是R國學子,也不會特地去相識。所以孫月雖在校園內見過這個神奇男子幾次,但也是只知道其人,不識其名。還是後來有一次孫宜平跑到M國探望在音樂學院就讀的小姐,順便去大學找她時,見到了向南,對孫月提起,這才有了印象,對這個人小小瞭解了一番;不過,基本上,孫月仍然不算認識向南這個人。

    「嗯,就是他!沒想到他人在國內,更沒想過他會跑到王氏當馬術老師,真不可思議。」

    「確實不可思議。確定真的是他?」

    「我已經查到他的數據,確定這人就是我高中時候的武術指導兼師兄,以及跟妳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那個向南。看,學歷都列在這裡了。」

    孫宜平滑開椅子,將屏幕讓給孫月看。

    「可惜沒有照片,不然就更能確認了。」

    孫湉湉走過來,雙手搭在孫月肩上,彎下身一同看著。好奇道:「為什麼一個世界知名大學的考古學博士,會到王氏族學當馬術教練?」

    「我記得他家境好像不太好……」孫宜平努力回想道:「那時候向南在武術館當教練,好像是為了存錢出國讀碩士。聽說武術館只是他打工的地方之一,還有幾份家教兼著,很拚命在賺錢。」

    「讀到這麼高的學歷,絕對不是為了回國當個馬術教練的。這種人很明白自己要什麼,也一直非常努力,那麼,他就不可能混得太慘。」孫月

    雙手環胸,這是她在思考時的習慣,手指還無意識的在手臂上彈琴似的點啊點的。

    孫宜平難得的眼睛發亮看向孫湉湉。孫湉湉微微一笑,非常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好吧,就選馬術課。嗯,再加上茶道吧。」

    「好的,馬上辦!」就在孫湉湉說完之後,孫宜平已經完成所有指令。

    向南,這是一個令孫宜平覺得親切的名字,看得出來孫月對他也有些許的好奇,即使並不算認識他。既然她們兩人都想趁機看看這個故人,那麼難得有這個機會,就促成吧。孫湉湉本身倒是沒有什麼看法,目光從螢幕移開之後,也就忘了。

    由著兩人繼續意猶未盡的聊著閒話,她靜靜走回窗邊,在貴妃椅上坐下,將繡架拉回身前,再度沉靜下心神,專心刺繡。

    每天黃昏,當陽光不那麼炙熱時,孫湉湉會拎著一柄小陽傘出門散步。

    她所居住的這個地段,有著規畫良好的人行道和單車道,為了不讓太多車輛開進來,這裡只規畫了單線車道,安全的將行人保護在車道之外,

    一點也不用擔心會發生車禍意外。而且每一輛車在進出皇城區時,都會被電子掃瞄記錄下來,對這裡的居住安全做了最高的保證。

    在確認附近環境非常安全,幾乎不可能發生車禍、綁架等意外之後,孫月兩人也就沒有那麼堅持當她在附近散步時一定要跟隨;當然,這個前提是當兩人都同時走不開時。

    今天正是這樣的情形。孫月得去首都的外環商業區辦事,而孫宜平今天要完善新居的保全系統,光測試就得花去她大半天的時間,除非等她工作全部做完,不然十頭牛也沒辦法將她拉出來。所以,今天是孫湉湉來首都之後,第一次自個兒出門散步。

    才走出大門,就看到隔壁不遠的一座小宅院門戶洞開,一輛大貨車正在車道那邊卸貨,搬下來的是各式各樣的傢俱,有三五個搬家工人正快手快腳的動作。這邊是寧靜的住宅區,向來不允許吵雜,而貨車這類的車種更不可能輕易放行進來,除非是為了大型傢俱的運送,然而即便如此,也有一定時間限制,不得停留太久,必須盡快離開。

    看了兩眼,不以為意,抬頭看著還掛在西方天空的太陽,乖乖的撐起小陽傘,做好防曬保護之後,才開始今天的黃昏散步行程。

    她走的是背對小宅院的方向,所以沒有發現那些搬家的人手裡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頓住了手上的工作,半瞇著眼,盯著她的背影直看,像是在確認些什麼,然後,微撇著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從訂婚到結婚這一年的期間,是感情的培養期。為了日後的家庭生活能夠和諧圓滿,王家的男士有責任在這一年裡無論多麼忙,都必須盡量抽出時間給未婚妻,將未婚妻放在工作行程表的「重要」字段裡,隨時注意,加以重視。

    所以,即使王子齊目前的心願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J國坐鎮掌控,仍然得一個月回國一次到兩次,只為了盡他身為未婚夫的義務。

    如今已是訂婚狀態的他,不能再像之前單身那樣,想要在J國待個三年兩年不回國都無所謂。這是家規,他必須遵守。雖然說他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事業版圖沒有那麼容易就被人動搖拔起,更別說他帶去的下屬全是親信精英,就算他短時間不在,也不可能發生什麼太大的意外;但王子齊天生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對於眼下正在開拓的事業玩得正上手,當然是全力以赴的專注,不希望被任何外務干擾,除非等到他膩了,覺得沒挑戰性了,才會甩給下屬去接手,自己再找個有挑戰性的目標去開拓。

    J國是個民族性很強、很排外的國家,他們的國民排斥所有外來產品,拒絕被外國人賺走金錢,偏又希望全世界都用他們的產品,於是在國

    際商界大玩低價傾銷搶奪市場佔有率,派出的商業問謀數量排名世界前三,無所不用其極的盜取別人智慧成果為己用。這個國家的國際商業官司之多,堪稱世界之冠。

    四年前有J國商業帝王之稱的茶賢文尚,狂妄的在遠東區商盟大會上發言道:「J國產品可以營銷全世界;全世界的產品無法在J國成功銷

    售。」

    那時,才剛正式進入商場的菜鳥新秀王子齊,在總部實習一年之後,必須離開總公司出門歷練六年。他可以選擇振興家族事業裡發展得不好的產業、考進國際大企業任職,或者出國開發市場。他選擇出國開發市場,指定國家:J國。這三年來,開發J國的辛苦程度難以想像,花了百倍的力氣,回報甚微,至今只能說小有所成,但比起其它國際大企業不斷在這個國家鎩羽而歸、舉白旗認賠殺出而言,已然強太多。但這樣還不夠!遠遠不夠!一切,才剛開始呢。

    他已經開始與J國首富正式對上,從十戰十敗,到現在十戰七敗,這一點點改變已經讓首富開始覺得王子齊這只不自量力的小蝦米頗為棘手,

    不宜小觀。從開始的漫不經心,讓幕僚去戲耍這只初生之犢,就像他一貫玩弄的手段,給點像是有機可趁的細縫,引君入甕,使其不斷的投錢進來,然後,收網,玩死他!可是相同的手段不見得永遠有用,至少,現在用在王子齊身上沒有用。

    一時的輕敵,後患源源不絕而來。這一年半來,竟被王子齊攻下些微市場,市場雖小,小到像是森林裡的一棵樹,不足為懼,但終究是站穩腳跟了。首富茶賢文尚雖然自大自負,但從來不是個笨蛋,於是開始正視王子齊,不願意他有更多的發展,決定以最快的速度掐斷他的生路,一舉將他打殘。

    可以說這場商戰進行到正精采的階段,能有這樣激烈而殘酷的磨練機會,對王子齊來說非常難得。如果可以,他真想未來兩年半都待在J國不必回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雖然孫湉湉這三個字目前放在行程表上的重點區,可是他每天想起茶賢文尚那個老頭子的次數恐怕比十年內想起孫湉湉的次數還多。

    即使如此,他還是得回來跟孫湉湉約會。不過,沒關係,他可以在約會的同時繼續想著茶賢文尚,想著如何挖那隻老狐狸的牆角、如何挖坑給他跳,還有想著……要鬥到什麼地步,茶賢文尚才會動用他傳說中的厲害軍師出來跟他對陣……

    想到此,王子齊臉上浮現期待的笑意……

    「先生,請問要直接回家,還是先去拜訪孫小姐?」一旁的助理開口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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