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啞情一線牽

第16頁 文 / 古靈

    大鬍子男人應聲過來,兩人就開始忙了起來。

    而另一邊,又想逃命的灰髮中年人驚恐失措地瞪住擋在他前頭的翩翩公子,嘴巴張張闔闔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來。

    「笑……笑……笑……」

    「一答就中,真聰明!」翩翩公子笑吟吟的用折扇指了他一下。「你一定見過我是吧?」

    「那那那……她……她……」灰髮中年人更是結巴。

    「她是我妹妹,你說她是誰呢?」

    「啞……啞……啞……」

    「又答對了,嘖,不獎賞一下也不行,咯,你就自行了斷吧!」灰髮中年人渾身一震,呆立片刻後絕望地長歎,連抵抗的念頭都不敢有,便揮掌自碎天靈了。

    堂堂武林九大綠林幫派之一的千仞堂,覆滅於此年此月此日。

    翩翩公子滿意的點點頭,這才走向慕容問天,爾雅一揖。「在下獨孤笑愚,那個大鬍子是我三弟傅青陽,正在為病人診治的是我二弟君蘭舟,還有那位剛剛不小心開口說話的啞巴是我妹妹,請問閣下是?」

    慕容問天沒有回答他,反而呆住了。「硯心是你妹妹?」她不是獨生女嗎?

    聽他直接叫默硯心的名字,獨孤笑愚當即明白妹妹跟這位肯定很熟,於是解釋道:「我們是燒香磕頭的異姓兄妹。」

    「原來如此。」慕容問天恍然大悟。

    「那麼請教閣下是?」獨孤笑愚再一次有禮的請教。

    「慕容問天。」慕容問天趕緊抱拳回禮,再一瞥身邊的妻子,「拙荊。」往後看。「令弟正在診治的是我兒子慕容羽段,也是硯心的夫婿。」

    夫婿?!喀嗟一聲,獨孤笑愚的扇子跟下巴一起掉到地上去了,那副向來瀟灑又慵懶的笑容也扯歪了;君蘭舟正待下針的手僵在半空中,下不來了;傅青陽兩顆美麗的眸子猛然暴凸,差一點點就滾出來了。「你你你……你說什麼?」

    他們怎麼了?

    慕容問天困惑地暗忖。「難道你們都不知道嗎?去年端午前,硯心就和羽段成親了,他們還有個兒子呢!」

    成親?

    兒子?

    兒子?!

    他們竟然連兒子都有了?!

    獨孤笑愚的神情先是一片茫然,從而轉錯愕,再從錯愕轉吃驚,又從吃驚轉不悅,最後從不悅轉震怒,不,是狂怒。

    「可惡,小硯,妳成親竟敢不通知為兄我,我殺了妳!」

    換他殺很大了!

    第五章

    君蘭舟沒有食言,慕容羽段在半個時辰後就清醒過來了。不再是空洞的眼神,表情也不再茫然,雖然仍有些許怠倦之色,但他的精神很好,卻不被允許下床。

    「沒問題了?」獨孤笑愚問。

    「沒問題了。」君蘭舟回道。

    「很好。」

    一聽君蘭舟說沒問題了,獨孤笑愚馬上拖了一把凳子到床邊,打算要跟那個靠在床頭休息,一副「我很無辜」的樣子的傢伙,好好來上一段「良性溝通」,等溝通完畢之後,再來決定要不要承認這傢伙是他的妹夫。

    不料,他的嘴巴才打開一半,就有人來插隊了。右手梳子、左手玉釵,默硯心悄然來到床前,默默的把梳子和玉釵放到慕容羽段手上,默默的背對著他在床沿坐下。慕容羽段莞爾一笑,隨即開始為她一繒繒地解開糾結多時的髮絲,再一繒繒地梳順好不容易才拆開的長髮,動作十分溫柔細心而有耐性,由於默硯心的雲發十分長而濃密,整整一個時辰之後,他才把那頭半個月未曾梳理過的秀髮梳整好,而後熟練的為她挽上髮髻、橫上玉釵。

    「好了。」

    默硯心默默的取回髮梳,默默的將髮梳放回梳妝抬,再默默的離房而去。

    「蘭舟。」

    「大哥?」

    「我是不是趕路太累,眼睛有點花了,竟然看見小硯她……臉紅了?」

    「你眼睛沒花,大哥,我也瞧見了,除非我也眼花了。」

    「……青陽。」

    「大哥?」

    「外頭瞧瞧去,天是不是下紅雨了?」聞言,傅青陽真的跑出去看,再回來「報告」。「大哥,外頭真的在下大雨,但不是紅色的。」

    聽到這裡,慕容羽段不覺再次莞爾,他發現妻子的磕頭兄弟們都很有趣,就跟妻子一樣,雖然妻子並不幽默,但是她很可愛。

    「不是紅色的?」

    「不是。」

    「嗯嗯,這就怪了……」獨孤笑愚一本正經地撫著下巴沉吟,表示他是真的很納悶。

    「還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呀,大哥。」傅青陽咕噥。

    「什麼事?」

    「咱們什麼時候見過小硯挽髻了?」

    「……沒見過。」獨孤笑愚瞇著眼瞥向慕容羽段,雖仍是一臉笑吟吟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是小硯要你幫她挽髻的?」

    「起初,不是,」慕容羽段老實地道。「是我買了一支玉釵要送給硯心,但她不挽髻就用不上,所以我就主動替她挽髻好橫釵,她似乎很……呃,開心,之後,每日清晨總是我為她挽髻橫釵,一年下來也已習慣了。」

    開心?他那個一年四季如冬的冰山妹妹也會開心?不過,她臉紅了,那不叫開心又該叫什麼?喝醉了?

    獨孤笑愚垂眸思索片晌後,悄然對君蘭舟點了點頭,後者立刻自懷中取出一支玉瓶,倒出三粒火紅色的藥丸遞給慕容羽段。

    「吃。」

    慕容羽段原以為那是為了復原腦子而必須服用的藥丸,卻見獨孤笑愚和君蘭舟在他服下藥丸後也爬上床來,一前一後盤膝坐下,雙掌抵住他前後胸。

    「闔眼,靜心,記住我的口訣……」

    半個時辰後,獨孤笑愚和君蘭舟方才收掌下床,但見慕容羽段原先的怠倦已然消匿無蹤,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平凡的五官隱隱流轉著一股不尋常的湛然光采,彷彿整個人脫胎換骨了似的。

    「這……這……」驚異於自己身上的丕變,慕容羽段說不出話來了。

    「六十年功力,這是硯心的嫁妝之一,至於另一項嫁妝,待會兒我會叫青陽回家去拿來。不過……」獨孤笑愚招手示意慕容羽段到外室去坐。

    「你可以下床了,在把另一項嫁妝交給你之前,我得先和你談談。」

    「是,大哥。」慕容羽段謹肅地應道。他們才剛坐定,默硯心就捧著一隻托盤回來了,在八仙桌上放下一壺茶和幾樣精緻的小點心,而後,獨孤笑愚訝異地看著她拿著女紅籃坐到窗前,安安靜靜地做女紅,他真的不太認識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了。

    如此柔婉、溫順,這根本不是她嘛!

    唯一沒變的只有她那張淡漠的臉,依舊沒什麼表情,總是掛著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清,看樣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會變了。

    「老實說,起初,我們以為小硯只是來找你們要回默家的傳家之寶夜鳳鐲,並設法報答當年慕容家對默家的援手之恩的,想說她自己來就行了,可沒料到她竟然把自己給報下去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妹妹一去兮不復還!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她自己來了,不,根本就不應該讓她來的,嗚嗚嗚,後悔莫及啊!

    「真是可惡,一走一年多沒捎來半點音信,一來封信就只有四個字:『二哥,幫我!』,」獨孤笑愚忿忿道,「她從不向人求助的,我一看差點沒嚇死,慌慌張張拖著蘭舟就趕來了,沒想到她竟已成了親,還有了孩子……」頓住。

    「慕容家的長孫不是早已去世了嗎?」他不甘心地指控。

    「所以,現在慕容家的長孫是我。」慕容羽段平靜地解釋。獨孤笑愚呆了呆,「說得也是,我怎地沒想到這一點?」歎氣。「不過,我還是想不通,依小硯的性子,她應該是不想嫁人的……」

    「這個……」慕容羽段瞥一下默硯心。「其實在她出現在我們面前之先,她已經在暗中觀察我們好一陣子了,之後她才出面表明是來完婚的,當時家父也一再詢問於她,因為我們也不想勉強她,畢竟,我們的生活十分困苦,家父跟我都不想委屈她,是她堅持要嫁,我們才成親的。」

    「所以,是她慎重考慮過後才決定的囉?」獨孤笑愚蹙眉深思片刻。「老實告訴我,羽段,你覺得我妹妹如何?」

    「她很可愛。」慕容羽段毫不猶豫地回道。

    可愛?

    他那個冷漠的啞巴妹妹會跟可愛扯上關係?

    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還是他用錯詞了?獨孤笑愚困惑地揉揉額頭。「這個……你能不能解釋一下呢?」

    「嗯……」慕容羽段略一沉吟。「我想,我最好從新婚那一夜說起吧,那夜,我擔心她肚子餓,要她吃點東西,誰知她一開始吃就吃個不停,怎麼說都停不下來,當時我以為她是害怕新婚夜,正想告訴她我暫時不會碰她,沒想到她……」他停住,突然起身,輕步走妻子。「硯心?」

    一如他所料,默硯心毫無反應,自顧自埋頭做女紅。

    「大哥,請注意她的眼神。」說著,慕容羽段抬腕撫上她的手臂。「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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