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淺草茉莉
她啞口,這才想起,這小子可是辯才無礙的才子,自個兒跟他辯什麼?這會聽他這番長篇大論,她頭痛得只想逃。
「……總之,畫眉是我媳婦,就該受到良好的照顧,妳們如此虧待她就是虧待我!」一個時辰後,他終於收口。
可房裡的幾個女人已頭痛欲裂,直想撞牆死了算了。
就連一旁的畫眉都快聽到睡著了。這傢伙平日不會這麼長篇說教的,今兒個鐵定是故意的,可他要整人怎麼連她也整進去了,一連打了幾個哈欠,又不能真趴下睡覺,痛苦死了。
「好了、好了,咱們知道了,不會再對她苛刻了,這總行了吧?」趙彩雲實在很想跪地拜託他別再講了快走了吧!
燕子飛抿笑道:「我還有話要說。」
馬上又有哀嚎傳出,「別說了吧,好好好,我會另外安排適合的房間給她,也謹遵婦德,不再對她動粗,總之你什麼話也別再講了。」再教他這麼說教下去,她們耳朵都要長繭了。
「不行,這話我一定要親自說清楚。」他臉一沉,正經無比。
幾個人教他的態度嚇得正襟危坐起來。
他瞥了眾女一圈,卻見那個最該注意他說什麼的人竟昏昏欲睡,兩眼無神的瞎晃腦袋。
他忍著沒有笑出來,只是輕拉了拉她的辮子。她過兩天就滿十五了,之後就要束髮插簪,他沒什麼機會再扯她的辮子,現下有機會就多扯兩下。
他這一扯,畫眉可清醒了,立刻跟著站好聽講。見她「精神」多了,他這才移了視線,先啾了趙相印一眼後才對著趙彩雲開口-「大娘,我在這跟妳把話說白了,畫眉當初是妳找回來的,既然是妳看上的人,就該多疼多扶持,但妳若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但畫眉的身份是早定下的,我也無後悔之理,更不會捨畫眉就他人,之後別再派相印到我房裡,我認為不妥,也會壞了她的名節。」他表明對趙相印沒有興趣。
趙相印聞言羞惱得直想死,趙彩雲更是尷尬,侄女投懷送抱還被嫌,這臉是丟到黃河裡去了。
「好,我知道了,不會再讓相印去丟!去找你了。」本要說丟臉的,瞧了趙相印想死的模樣,她這才改口。
再怎麼說還是自個兒侄女,總不好說得太難聽。
「還有,有事直接找我就可以,不要找畫眉。」他再說。
「子飛,你這意思是這丫頭咱們使喚不得了?想要跟她說話還得你同意?這太過分了吧?!」這點立刻先引起燕怡淑的不滿。
「她是我未來媳婦,本就該聽我的,有事找我也沒什麼不對,再說,畫眉可不是『丫鬟』,她是主子,不是讓人使喚來使喚去的。」他不高興的反駁道。
這話堵得燕怡淑無言,反正他就是專程來為畫眉出頭的,讓她們將來動不了她。可惡!
「還有一件事,畫眉的房間就安排在我隔壁側,今兒個晚就搬。」他要求的說。
「你隔壁側的房間爹說是給你將來移做新房用的,不是說是先不睡人的嗎?」燕怡淑訝異的問。
「反正以後也是畫眉要睡的,就先讓她睡無妨,爹要問起,我自會向他解釋。」
他都這麼說了,眾人還有什麼話好說,況且怕他一興起又來個長篇大道理,轟炸得她們想尋死,還是先閉嘴為妙。
但這趙相印可就恨極了,今日的羞辱她不會忘的,握著拳頭狠狠瞪著畫眉,畫眉不經意瞥見,心驚膽跳得連那一點點的睡意都嚇掉了。媽呀,她是很感激他為她出頭,可她更怕樹敵……
心神不寧的先隨著少爺回到他屋子,到了屋前,他不進去了,只吩咐了一聲,「整理整理。」人就消失了。
畫眉一臉奇怪,推開門。今兒個二度傻眼。
這房間像是被水戰過了,桌翻椅倒,桶破水流,屋裡無一處不濕,無處不毀。瞧這房裡的恐怖……
嚇嚇,她嚇傻了,方纔他說得算輕描淡寫的,她嚥了口口水,知道了,以後別惹他就是了!
第五章
梳著雙實簪,彎彎的蛾眉,鵝蛋般的臉型,潤色紅唇,笑起來服服帖帖地令人相當舒服。短窄貼身的碎花懦衫,加上飄逸的百褶湖色長裙,此少女身材顯得曼妙動人。
十八歲的畫眉青春洋溢,顧盼間美不勝收。
燕子飛目光斯文的審視著正端了盅燕窩在他面前請他享用的女人。
這女人是越大越美麗了,漂亮得跟瓷娃娃似的,可惜有個缺點,性子急了點……
「少爺,你快喝了吧,啟軍少爺還等著咱們,你這麼拖拖拉拉的,他可要等得不耐煩了。」
「等得不耐煩的是妳吧?」他斜睨她一眼,沒什麼精神。懶洋洋的接過燕窩,不疾不徐的舀了一匙入口含著。
她瞧了有氣。「對,是我不耐煩,我怕待會太陽要是下山了就沒市集好逛了。」她頓足的說。
她就是打著他與啟軍少爺見面時,她跟著去,然後丟下少爺自個兒去晃晃,市集裡賣的東西琳琅滿目,有趣得很,但只要天快黑了,攤販們就會集體收攤,所以她趕著要出門,偏偏老爺又要人端來燕窩,說是今年繡莊送進宮的繡品,大受太后讚賞,特賜下燕窩、人參等一干珍貴補品,老爺自個兒捨不得喝,要人端來給這小子嘗,可他卻慢吞吞的,有一口沒一口的喝,這要喝到天黑嗎?
「急著走是為了要去逛市集啊?」燕子飛心情驀然輕快起來,沒那麼沒勁了。
「是啦、是啦,人家好不容易有機會出趟門,你不要耽誤我的時間啦!」她身為一個「深居簡出」的待嫁女人,出門的機會少得可憐,都是得憑著「良人」的良機才能順道出去呼吸幾口不一樣的空氣。
「早說妳要做什麼嘛,這樣我也不會磨時間了。」他笑說。
「奇了,磨時間?與人有約的是你耶,要是遲了,失禮的也是你,你怎麼不急啊?」她奇怪的問。
他摸了摸挺拔的鼻樑,有點心虛。他是在她說了要一起去後才顯得意興闌珊的。
「誰說不急,這不好了!」他端起燕窩,不再慢條斯理,一口喝盡。
「走吧!」抽過她別在前襟的絲絹,往嘴一抹,又塞回原處,動作利落自然,彷彿這絲絹是他的,放置的地方也是-他的。
畫眉抿了抿嘴,摸摸剛被撫碰過的前襟,她這發育完好的方圓之地,早就成了他的私有物,要枕、要睡,早由他了,保也保不住,也惱過千百回了,不過,沒用,況且這會她的一顆心早飛出門,沒有空再惱這事。
他人高馬大,明明她還大他一歲呢,怎麼從小她的身高就沒能勾上他的耳下過,這一年更是退到他的肩膀下了,在他面前成了矮冬瓜。
沒辦法,腿比少爺短那麼多,要跟上他的腳步自然得用跑的,但她不抱怨,少爺走越快越好。
燕子飛的腳步突然一頓,回身,她差點撞上他,他眼捷手快的扶住她,手往下再順牽握住她的手。「這樣就不用跑了。」他笑著道。
「嗯……」瞧著被他暖暖牽握住的手,畫眉心跳了一下,想著當他碰到她的前襟時,她都沒有臉紅,可現下只是被牽手,她頰上就彩雲密佈了。
一步步的跟在他身側,這感覺沒有不適,沒有不自然,但她就是奇怪的想笑,想……他再握得更緊一點……
燕子飛側臉瞧著她紅霞滿天的樣子。
她不僅模樣變得比小時更美,連性子也有些轉變,不再像初識時那般倔強、自卑,夢想著要獨自生活,現在的她開朗、活潑、大方,也喜歡裝死、耍賴……
這些都是她,都是他喜愛的個性,也是他刻意養成的妻子模樣。
十三歲那年,第一次枕上她的胸後,他就認定她他非娶不可。
並非因為他碰了不該碰的地方,起了負責之心,而是因為碰了那才發覺原來枕在她的心口是那麼讓他陶然依戀的事。
他很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了,所以想娶她,想照顧她,因此他對她用上心,寵的就她一人,想牽的就只有這一雙手。
「待會上街後,妳不用跟著我上酒樓,這銀兩妳拿著,直接去逛逛,買些喜歡的東西,晚些我上市集找妳,與妳一塊回家。」他塞了一袋沉重的錢囊給她。
「可是我人都來了,沒上去跟啟軍少爺打聲招呼好像不太禮貌吧?」她跟啟軍少爺又不是不認識,他每次過府必定先來向她打聲招呼的,自個兒與少爺出門竟貪玩沒去見他,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呢!
「無所謂,他不會介意的。」燕子飛淡淡的說。
「喔。」她點了點頭。「可是我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了耶!」她想想後又說。
「妳會想他?」
「會啊。」她理所當然的回應。啟軍少爺可是他與自個兒共同的好朋友,隔一陣子沒見到面,會想起他也是正常的。
「是嗎?」他那已脫了稚氣的俊逸臉龐不由得陰晴不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