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回收前男友

第13頁 文 / 佟蜜

    「給我一個機會,我不在乎你有孩子,我也能愛你的孩子……」

    他神情淒涼,彷彿她的遲疑不決是在凌遲他。對他,除了同情和內疚,她沒有太多情緒,或許是因為她不記得過去的種種。

    可即使同樣不記得,言崇綱在第一眼就給她強烈感覺。

    「想想我的立場吧,今天換成你和你前男友感情很好,突然他失憶了,愛上前女友,把和你之間的感情當作沒有發生過,你有什麼感覺?」

    心碎、痛不欲生……直接的情緒反應掐住梁芝旗的喉嚨。她無法想像言崇綱與她形同陌路,不再陪伴她與孩子,嚴肅的黑眸不再對她透著柔情,和那些他不曾說出口的執著情意,她受不了失去他。

    思緒忽然清晰了——她已愛上言崇綱,不能失去他。

    她不愛連志維,但明白他的無奈與傷心,或許她能做點什麼,讓他好過一點。

    「讓我考慮——」梁芝旗驀然住口,發現他們走到校園裡的偏僻地方來了。她原本要前往學生餐廳,邊走邊談讓她走錯路,事件發生的大樓就在不遠處。

    她忽然冒冷汗,胃部絞緊。警方約談她時曾帶她回來這裡,面對那些長長的階梯,她雖然不復記憶,生理反應卻很強烈——她當場吐了。

    一對中年夫妻正好從大樓出口走出來,是小芬的雙親,大概是來憑弔女兒。她曾在警局裡遇見他們,小芬的母親瘋狂哭喊著追打她,小芬的父親含淚阻擋妻子,但眼神裡的怨毒,她永生難忘。

    她低聲道:「我們先離開這裡。」才說完,小芬的母親便抬起頭,看見他們。她扯了扯連志維,兩人轉身就走。

    「你們還有臉約會!」小芬母親尖銳的叫聲從後面追來。「你們這兩個兇手!害死我女兒,還有臉在一起!]

    梁芝旗加快腳步,但鞋尖踢到路面不平,她絆倒了,只看見連志維越過她繼續跑,瞬間跑得不見蹤影。她愕然不已。他竟然丟下她?

    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從後扔來,擦過她耳朵,帶來一陣劇痛。她起身,向前狂奔。

    「沒有天理啊!殺了人不用償命,沒有正義啊……」

    她不敢回頭,直衝進最近的建築物,跑上走廊,躲到無人的角落,終於不再聽到小芬母親淒厲的呼喊。

    梁芝旗顫抖著,第一個念頭是找言崇綱。她拿出手機撥號,才想起他有飯局,又慌忙按掉。

    她低下頭,一滴血滴在手機上,她摸摸耳朵,摸到斑斑血跡。

    她得靠自己。她仔細聆聽外頭,確認沒有聲音,又觀察四周,不見小芬雙親的蹤影,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離開。

    梁芝旗先去保健中心包紮傷口,幸好傷口不大。之後她直接回辦公室,也不敢去學生餐廳,下班後,她和同事一起離開,直到抵達家中才安心。

    她沒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說出來也沒用,這是她自己得面對的問題。

    考慮到她廚藝太差,怕孩子營養不良,今晚由言崇綱煮飯。留學生活讓他培養出不錯的手藝,兩個孩子吃得心滿意足,她卻吃得不多。

    他注意到了。「菜色不合你胃口嗎?」

    她搖頭。「很好吃,只是我沒什麼食慾。」

    飯後,言崇綱陪孩子下跳棋,她看電視,恍恍惚惚間,小芬母親猙獰的臉龐不斷在她眼前晃,回想起來仍教她膽戰心驚。

    警方懷疑她過失殺人,也許當時出了意外,她不是蓄意,但悲劇總是發生了,一旦警察釐清真相,她將會失去她的人生、她的親人,包括她哥哥和小孩,還有言崇綱——

    「這是你第三次把走過的棋子移回去了。」言崇綱看著兒子搬移棋子。

    「我走錯了啊!當然要移回去。」吉安嘟嘴。

    「起手無回大丈夫,意思就是棋子離手,就不能反悔。」

    「日文『大丈夫』的意思就是『沒關係』,所以我移棋子沒關係。」

    強詞奪理。不過只是下棋罷了,言崇綱懶得再費事糾正。

    倒是吉安看他不以為然,摸摸鼻子,自動將棋子放回原位。

    這舉動出乎他的意料。「怎麼又放回去?」

    「你說移動棋子不對,那我就不移了。反正我不移棋子也會贏你。」

    「這樣才對。」兒子不再一昧任性胡來,會在意他的看法了,言崇綱心中暗喜,瞧向梁芝旗,卻見她呆望著電視,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對答。

    「吉安,我有個盒子放在毛阿姨那裡,你和妹妹去拿。」

    等兩個孩子聽話下樓去,他靠近梁芝旗。「你怎麼了?整晚心不在焉。」

    她驚醒。「有嗎?我在看電視。」

    「有,你的人坐在這裡,但心不在。你在煩惱什麼?」

    「也沒什麼……」梁芝旗歎口氣,說出下午的事,但略過連志維來找她的部分。

    言崇綱默默聽著,聽她被小芬母親追逐,還被扔石頭,他心驚又氣憤,那對夫妻無權這麼對她。

    她說原本要連絡他,手機都撥號了卻按掉,他很錯愕。「為什麼按掉?」

    「你們系主任請吃飯,我不想打擾你。」

    「那算什麼打擾?你當然比一頓飯重要,比任何事都重要!幸好你平安,但你事後也應該立刻通知我。」幸好她機警,倘若她被那對夫妻逮到,倘若她受傷,甚至……他不願往下想。

    「這是我的問題,我想自己處理……」

    「你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下次遇到他們,第一件事就是快離開,第二件事是連絡我,知道嗎?」言崇綱口氣嚴厲,不是氣她,是怪自己做得還不夠多、不夠好,還不夠讓她全心信任,放心依賴。

    梁芝旗點點頭,眼眸微濕。他用她不喜歡的命令語氣,還有點凶,卻讓她好安心。

    「讓我看傷口。」他撩開她耳際的髮絲,耳垂的撕裂傷看得他皺眉。「這太過分了,萬一砸中你的頭,你可能有生命危險。」

    「我不怪她,她認定是我害死小芬,當然很恨我。」她咬唇。「也許真的是我——」

    「沒有確切證據證明是你做的,你不要硬把罪名往身上攬。」言崇綱嚴肅地打斷她,不讓她往壞處想。「她失去女兒,卻找不到兇手,當然會把和這件事有關的人都當成嫌犯,因為她需要發洩情緒,但你沒必要讓她打罵。在你被判有罪之前,你都是清白的。」

    他又看了她的傷口一眼,心頭一緊。她還要為這件事受多少傷?「今天我要是在你身邊,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她眼眸朦朧地望著言崇綱。如果他在,他會保護她,絕不會丟下她逃走。他不須說出口,她知道他會這麼做。

    他從沒對她說過「愛」這個字,因為他對她的愛融合在行動和言語裡,她的心看得很清晰。她心對她低語,她比較愛他……不,愛情不是比較,只是愛與不愛,她想,她愛的是他,不是連志維。

    她投入他懷抱,緊抱住他溫暖胸膛,一下午的擔驚受怕,像尋著安心的處所,眼淚才願意淌。從前的她,愛他的姿態好像手裡拉著風箏,隨時能放掉,直到今天他才感覺到自己在她心裡有份量,不是可有可無。

    愛一個人,並不要什麼回報,只是盼望她心裡真正有他。

    言崇綱剖白的言語讓她感動,但是……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他緊抱她不放,害她只能對著他衣領說話。

    「不行,因為……」他很困窘。「我從沒對人說過這種話,我好像臉紅了,你別看。」

    「那我更要看。」她掙扎,推不開他,乾脆偷襲,呵他癢。

    「很可惜,我不怕癢。」他低笑。「芝旗,你是不是……有一點愛上我了?」他屏息,期待她的答案。

    「如果我說是,就可以看你臉紅的樣子嗎?」梁芝旗微微笑,承認了。

    言崇綱心臟一停,然後狂跳。「不行。你想要什麼別的都行……」他狂喜,想吻她,又不想被她看見感動得一塌糊塗的表情,掙扎好久,最後終於放棄了,不管她會不會看見他捧住她臉蛋,尋覓她的唇——

    一陣興奮的腳步聲奔上樓梯,兩人立刻各自轉頭,熱吻還沒開始就分開。

    吉安舉著包裝漂亮的盒子衝進客廳,眼睛閃亮,大叫:「這是什麼?」

    「給你的,拆吧!」言崇綱連歎息都沒力了,低聲對梁芝旗道:「有這小子在,我們永遠生不出第三個孩子。」

    她嗔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吉安拆了禮物,一見是他想要的機器人,歡呼得又叫又跳,撲進言崇綱懷裡,大囔:「爸爸我愛你!」

    兒子直率的熱情讓他驚訝,暗暗高興,可又不知道怎麼反應,還是板起臉對他訓話。「這是給你的獎勵,我不是不買給你,是你的態度不對,想要東西不可以耍賴皮,要好好溝通。凡事都有規矩,只要你守規矩——」

    他沒說下去,因為兒子在臉頰上給他「啾」的一記響吻,比較文雅的女兒有樣學樣,也在他另一邊臉上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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