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黃千千
何宜琇變成了職業婦女，從星期一到星期五忙得團團轉，只有星期六日可以稍喘口氣，但是又得帶小齊出門玩樂，否則把小齊關在家裡，那是會引來小齊抗議的。
這一天的中午，三五個女人照樣聚集在訪客室裡，邊吃中飯邊閒聊。
「琇琇姐，你是不是在談戀愛呀？不然怎麼越來越漂亮。」小妹陳雅君一臉的八卦。
「沒有啦，我只是想改變一下髮型。」何宜琇含糊帶過，雙頰已經不爭氣的泛出蘋果紅。
「上次不是有去婚姻介紹所相親嗎？結果怎麼樣了？」小妹不死心再問。
「哇。」新來的會計發出了長長的一聲。「相親？真的嗎？好酷哦。」
「沒有啦，都沒有適合的，我就沒有再去了。」何宜琇連忙搖頭。其實那個丁先生曾打電話約她，無奈那時她被蔣辰瀚逼得緊，只能拒絕丁先生的邀約。
「現在不僅琇琇姐變漂亮了，連總經理都會笑了。」業務部的助理，也說著新奇的發現。
這是同仁們最近議論紛紛的話題。
老一點的員工都知道，自從總經理夫人過世之後，大家都沒有再見過總經理的笑臉，除非拿到超級大的案子，才可以在總經理臉上看到疑似愉悅的笑意。
但最近總經理總是春風滿面，讓同仁們不得不好奇。
「琇琇姐，最近總經理心情很好哦，都沒有聽見他在罵你。」小妹問著。
「是呀。」何宜琇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含糊帶過。
「總經理很會罵人嗎？」新來的會計才來一個多月，還沒見識過總經理罵人的樣子。
「會哦，以前他最愛罵琇琇姐了，琇琇姐最可憐了。」業務助理說著。
何宜琇只是笑。反正她被罵的事，早就淪為同仁茶餘飯後的話題了。
「不會吧，總經理長得這麼帥，罵人的時候也一定帥到爆。」會計小姐雙眼閃著迷濛的火花。
「對呀，以前總經理老是繃著一張臉，現在他每次經過櫃檯時，都會衝著我一笑，哇……」小妹將雙手捧在心窩處。「我真的會覺得害羞。」
「琇琇姐，那總經理大人是不是走出情傷了？還是他談戀愛了？」業務助理繼續探問。
「你們呀，總經理冷著臉，你們也哇哇叫：總經理對你們笑，你們也有話要說。」何宜琇吃著便當，想著蔣辰瀚，嘴角又不由自主的揚起。
跟他登記結婚，果然是正確的選擇。他對她很好，也很照顧她，她喜歡跟他一起上下班的生活，只是，看著女同事愛慕他，她心頭卻是空空的。
難道就這樣過一輩子嗎？
原來人心都是貪的，她竟有了渴望與期盼；能在他心裡烙下一點痕跡，能夠跟他有肢體上的碰觸，就算只是一點點也好，她需要的是他對她的愛意，屬於男女情愛的這部分。
只是，這個看似微薄的願望，卻巨大到無法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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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宜琇髮型一變，沒想到天氣仍處在冷颼颼的低溫當中，屬於春天的桃花卻已經在她身上綻放。
她為人善良，性情溫和，本來就是人見人愛，只是之前的打扮保守，像是未老先衰的歐巴桑，所以才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如今，她不僅髮型改變，連穿衣也悄悄在改變。
她不再只是穿著簡單的襯衫或者毛衣，她衣服的樣式變多了。針織衫、一字領、長版襯衫、帽T背心等等；也不再是深色的標準式樣長褲，七分褲、直筒褲、寬版長褲，甚至偶爾她也會穿上裙子。
於是乎，桃花多年不開，如今在這十二月的冷天中，卻是朵朵綻放。
「琇琇。」
何宜琇從電腦前抬頭，看著站在她桌前的男人，那是業務部主任楊凱中。
「凱中。」她站了起來。「有事嗎？」
「這份交際費你幫我看一下，昨天請客戶吃飯的，不過有一點超出預算，你幫我跟總經理說一聲。」
楊凱中是標準的業務人員，有著落落大方的風采、伶俐的口才、幽默的談吐，風流韻事不斷，是能夠讓公司裡小女生迷戀的殺手型帥哥。
何宜琇看了一下報支憑證。「只要魏副總簽過了，總經理那就不會有問題。」
楊凱中眼尾微勾。「我就是怕總經理那有問題，所以先來跟你說一聲，實在是客戶那邊臨時又多了人，費用才會爆增。」
「好，沒問題。」何宜琇笑著答應。
楊凱中跨進了一步，站到了她身前。「琇琇，我老是麻煩你，所以不知道你今晚有沒有空，我想要請你吃晚餐。」
「不用啦，你太客氣了，況且我晚上有事。」
「我看你最近都很準時就下班了，你到底在忙什麼？」楊凱中一副想和她閒聊的模樣。
「我家裡有點事。」她簡單帶過。
「那中午好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楊凱中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我請你去吃義大利面，你該不會覺得東西很便宜就不讓我請吧？」
她淺笑。「不會，怎麼會。」他都這麼說了，她如何拒絕得了。這個楊凱中真的很懂得掌握女人的心思。
「那就這麼說定了。」楊凱中笑著離開何宜琇辦公桌前。
大帥哥的笑容真不是蓋的，有著濃濃的勾引味道，何宜琇的魂也因此稍稍被勾動了。沒辦法，帥哥人人愛看呀，就像她也很愛偷偷看蔣辰瀚。
「琇琇姐，楊主任來跟你說什麼？」小妹立刻八卦的走了過來。「看你臉都紅了。」
「沒什麼啦，他覺得老是麻煩我不好意思，所以中午要請我吃義大利面。」何宜琇實話實說，因為要是不說的話，萬一被同事撞見就更不好了。
「談戀愛哦，原來楊主任要追求你哦。」小妹眼尾飄呀飄的，故意說得曖昧。
「雅君，沒有的事，楊主任只是客氣。」
「那為什麼楊主任也常常來叫我做事，他怎麼不請我吃義大利面呀？」小妹故意損著。
「那中午你一起來，我請你吃。」何宜琇笑說著。
「我才不要咧，我不想去當電燈泡。」
何宜琇一抬眼，看見蔣辰瀚站在辦公室門口；小妹也察覺了異樣，立刻噤了聲，然後快速退回到櫃檯裡。
蔣辰瀚來到何宜琇身前。「中午有飯局？」他本來有事想要找她，沒想到正好看見楊凱中在跟她說話，於是隱身在牆邊。
「嗯。楊主任中午要請我吃義大利面。」她實話實說，相信總經理應該也聽見了。
「那用餐愉快。」話是這麼說，可他的臉色卻是怪異的嚴肅。接著，他就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怎麼了？有人惹到他嗎？」何宜琇自言自語的問著。
走回辦公室的蔣辰瀚，悶悶地在辦公椅坐下。
這個何宜琇還真笨到無藥可救，難道看不出來楊凱中對她追求的姿態？還一口就答應別人的午餐約會！
不過，話說回來，他能夠限制她交男朋友嗎？
他掏出皮夾子，從皮夾裡拿出剛換發沒多久的身份證，原本空白的配偶欄上，多了何宜琇這個名字。
兩人算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室友。只是，看著她有了追求者，他心頭卻有著沈甸甸的煩悶。
如果她交了男朋友，那他該怎麼辦？小齊又該怎麼辦？他在沒和她發生關係之下，能耽誤她的青春嗎？
時間果真是治療傷痛最佳的利器，他想起芬芳的時間已越來越少，在意琇琇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芬芳沒有看錯人，琇琇真的是個善良真誠的好女孩，沒有對他的冷落有任何抱怨。除了他給她固定的家用買菜錢，她從來沒有要求過任何禮物或者金錢。
每次，看著她和小齊摟摟抱抱的互動，對他卻還是總經理長總經理短的隔出距離，他心裡就有股不是滋味。
大姊說，他是在跟小齊吃醋，小齊可以跟琇琇摟摟抱抱，他卻不行。這是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幹什麼跟自己的兒子吃什麼莫名其妙的醋！
於是，到了中午，他只能看著她興高采烈的和楊凱中一起外出用餐，而他卻吃著不太好吃的排骨便當，這讓他越想越嘔。
然而，他食不知味，屁股像黏在座位上，哪裡都去不了，明明開著電腦，視線卻三不五時往門口飄，直到一點的上班時間，還是不見她的蹤影。
太過分了！他站了起來，在小小的辦公室內踱起方步。
直到一點二十分，他才聽見門口傳來了她的說笑聲。
「凱中，謝謝你。」
「合你的口味嗎？」楊凱中體貼的問。
「嗯，很好吃。」她還是保持標準笑臉。
「那下一次再一起去。」
這時，蔣辰瀚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許久不見的鬼臉又在他臉上張揚。
「何宜琇，上班了還在聊天？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惡質的口氣就像回到了從前。
「總經理，對不起。」何宜琇快快認錯。「剛剛餐廳裡人很多。」
「總經理。」楊凱中點頭示意。總經理不是在罵他，不過他也是聊天者之一，害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