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連清
「說。」他的手握得更緊。
她閉了閉眼,心中藩籬被端木似莫名地打破,再加上她得跟他一起出海,其實未來前途難料,而講出秘密來除了引他發笑外,也無法再傷害她什麼了吧?
好,說吧,就說吧,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喜歡過一個男人,他是一個飽讀詩書的聰明書生,相處後他說喜歡我,願意與我結為連理,更答應只會娶我一人為妻,絕不花心。只是,他雖然信誓旦旦地許下承諾,最後還是偷偷背著我偷情,又去和另一名姑娘交往。在我知道事實後,立刻割捨他,走人離開,並且再也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了。就這麼簡單的一則小故事,如何,我是不是大驚小怪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我卻要求書生一生一世只許愛我一人。」她想在他臉上找到偷笑的表情。
「那個男人背叛你,好大膽,該死!」端木似咬牙迸話。
她眼花了嗎?端木似眼中閃燃著怒焰?他覺得她有道理,也認為書生有錯嗎?
「他叫什麼名字?還活著嗎?」他再問。男子三妻四妾的確是稀鬆平常之事,不過那男人讓她受到傷害就該死!他不會管其它人的想法,唯獨不想讓練蘺難受。
「他活著啊。怎麼,他很倒霉對不對?莫名其妙地被我給怨恨了,被不合理地要求只能娶妻一人,還不准花心風流,書生很可憐吧?你會不會想為他掬一把同情淚呢?」她不敢相信端木似的不平,一定是柔軟散在作怪,她不僅全身酸軟無力,連腦子也昏了,才會誤會他與她站在同一陣線。
她得撐著呀,她得把他看得透徹才行。端木似應該跟全天下的男人一樣,都認為三妻四妾理所當然吧?更何況,他還是位王爺呢!
端木似問道:「那個書生現在落腳何處?本王傳他過來問問。一個朝三暮四的瞎眼書生也敢花心風流,我倒要看看他憑哪一套本事,也要教訓他,還你一個公道。」
「要他還我公道?你真的認為他有錯?」
「讓你不悅,他就該死!」
他義憤填膺的模樣令她震驚,一時間無法相信他竟偏心她至此,忍不住繼續追問他。「可是男人本來就可以擁有三妻四妾,書生朝三暮四哪裡有錯?你不認為是我大驚小怪了,是我這妖女違悖常理規範嗎?再說,高高在上的端木王爺您該是妻妾滿室了吧?你該感同身受,認為是我的要求太過分呀!」
「我尚未娶妻納妾。」
「呃?」她傻住,思緒又飄飄渺渺了。
他再道:「況且,別人不老實與我何干?你怎麼可以毫無道理地把我和他視為同一等人?你侮辱我。」怒火翻騰,臉上卻無絲毫表情。
她氣力又漸漸散去,喃喃說道:「但平郡王爺的身份遠比書生尊貴……理所當然會流連花叢……逢場作戲……」小小書生就不甘於一夫一妻了,高高在上的王爺又豈會專情?她祈望得到的專一、專寵、獨愛,不可能在平郡王身上得到的。
「你又拿我跟個不知名的賤民做比較,你就如此輕視我?」她真是有違於世俗規範的女子。朝陽王朝對女子的要求規範雖不嚴謹,但可沒聽說過女子膽敢要求男子只能娶妻一人的,但她倒是一直強悍地要與男子平起平坐。
「我……不是輕視……我是認為你……你高貴、強大、眾人畏懼……誰、誰能羈絆住你……」她的心猛跳,跳得狂烈。她是成功地聽到了他對愛情的想法,可思緒裡卻也對端木似有著滿滿的好感,甚至無法再把對曾文封的厭惡理由套到端木似身上。
「是沒有人敢羈絆住我——」端木似話才出口,卻立刻吞了回去。誰能羈絆住她?眼前這位美麗又超脫世俗的女子就能做到。
她是一個讓他方寸大亂的女子,一見著她就會失去控制地只想親近她,就宛若此時……他的臉靠近她的嬌顏。
她瞠目,看著他的俊容漸漸靠近自己,她卻無意閃避。
旋即,一股熱氣襲上她的櫻唇,端木似開始吻她,在唇與唇相觸的一剎,她一點兒都沒有推開他的慾望。
他的唇開始糾纏住她的,與她的唇舌翻滾纏綿,練蘺細喘著,身子更加虛軟無力,依偎在他的胸膛。他摟抱著她,唇片移滑至她的粉頰、耳畔,含著她的耳垂,接著再移至她雪白的頸項處。
「不……」強烈的騷動讓她驚心,她竟然接受端木似到這般境界。「唔……」
他灼熱的氣息又往上移回至她唇上,含掉她的退怯,以最溫柔的姿態誘引著她。這女子讓他魂縈夢繫,他的心甘願為她變柔軟,他只想吻她,就只要吻她,而且未來若只能吻她一人,似乎也不錯。
她的唇仍然被端木似狠狠地霸住,而這份狂狷強勢卻不再讓她討厭,相反地,她甚至迷醉在他的深吻之下,幾乎要忘了曾文封這個男人。
她不是想比較這兩個男人的不同嗎?
但在感覺到端木似與她同一陣線時,心立刻偏向了他,甚至不去理會他是真心吐實又或者是她的幻聽,直接就跌進了他的魅力裡。
端木似加重汲取她口中甜蜜的力道,四唇熱切親密地相纏著。
她的胸脯隨著激烈的情緒而劇烈起伏,呼息混亂,在恍恍惚惚之間,她又看到他溫柔的眼神,也聽到他痛罵書生的喃語,更加感動了,雖然她偶爾也會氣惱自己是否太容易感動、太輕信男人了,尤其他可是平郡王爺端木似呀!
好不容易拉開了點空隙,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問著答案。「我要求感情忠實,我要一夫一妻,我只想愛一個男人,我只要一個男人與我白頭偕老,這樣過分了嗎?」
「不過分,你練蘺夠格。」端木似回應她後,唇舌又一次與她的芳軟小舌糾纏得更徹底。
半晌後,她歎息地喃語著。「說得好輕鬆……」
「若是你屬意我為夫婿,我倒是願意只娶你一人。」端木似飛來一句承諾。
「啥?」她宛遭雷擊,身子無法動彈。她有沒有聽錯?端木似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你若屬意我為夫婿,我願意娶你練蘺一人為妻。」端木似深邃的眼眸凝睇她,再說一次。
練蘺傻傻地瞅著他,腦袋裡除了混亂還是混亂,她急著想分析剛才聽到的話是真實的還是她幻聽?她努力地想釐清,可是她愈去思考,腦子卻愈是脹痛,而且眼皮還愈來愈沉重,驀地,一片黑暗席捲了她,接下來,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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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曙光慢慢地透進房子,灑進了舒適雅致的寢房中,一條花色雪白淡雅的錦被,蓋在婀娜美妙的嬌軀上。
睡在床鋪上頭的正是練蘺。
她身子動了下,眼睫毛也微微顫動,慢慢地,她睜開雙眼,戚覺到自己此刻正睡在一張床鋪上。
她昏睡過去了?她睡了多久?下一瞬間,端木似的話又劈進她腦中——
若是你屬意我為夫婿,我倒是願意只娶你一人……我願意娶你練蘺一人為妻……
「平郡王爺說他願意娶我一人為妻,而後我就……就沒了意識……然後現在睡在王爺的床上……床上?!」唬!練蘺神情驟變地坐起身,轉首看著大床的另一邊,並用手心探探被褥上有沒有別人睡過的餘熱與氣息。幸好沒有,她鬆了一口氣。「還以為端木似會直接爬上床與我共枕,乘機對我……還好沒有、沒有啊……」她閉上眼,心思百轉千回,慢慢地又回憶起昏睡前與他的對話,就是那駭人但又甜膩的說辭震懾住了她。端木似竟說只會娶她一人?備受震撼的她本想質問個清楚的,不料在關鍵時刻,卻體力支撐不住地昏睡了過去。
但,她發現自己已偏心地想去相信他的話。
哪怕理智不斷提醒她這可能只是端木似丟下的魔咒、只是動聽的催魂曲,可是她的心就是控制不住地不斷偏向端木似,想去相信一個矢言要折磨她、刁難她、傷害她的王爺與曾文封是不同的。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她罵著自己,制止芳心再向端木似傾靠而去。「我竟這樣輕易地相信端木似,實在太不小心了!沒道理高貴尊傲的王爺、不懂歉意為何物的王爺,在聽聞此事後會立刻為我打抱不平,且表明願意娶我一人為妻,我該去思考這可能是他所布下的陷阱,他是有企圖地想對我好才對呀,畢竟端木似非常人啊……」她揉著頭,對自己這麼容易就受到引誘感到生氣又懊惱。「曾文封的前車之鑒不能忘,我不是約束著自己要事事觀察,要懂得旁敲側擊嗎?對了,柔軟散!一定是柔軟散的藥效讓我幻聽幻想了,才會在聽見端木似的甜言蜜語後就立刻上鉤,一定是柔軟散在作祟!」她一直找著自己會臣服動心的原因,也揉著額角逼自己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