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地字七號房

第27頁 文 / 綠痕

    「正是。」他優雅地擱下手中的茶碗,「我去探探她的情況,順道激勵她一下。」都讓她忙了三日了,也該是去探探她的心意了。

    「還激勵?」他瘋啦?地字七號房裡,趁著雪勢已停,丹心正忙碌地指揮著幾名大漢,將一座重新訂製的煉丹爐給抬進主屋旁的書齋裡,並派出大批人馬攀上主屋的房頂,想辦法把那座前些天夜裡飛上去的煉丹爐給弄下來。

    都因這號專門找碴的房客,她在這間客棧裡服務那麼多年了,還是頭一回在客棧裡見著如此壯盛燦爛的七彩煙花,以及煉丹爐一飛沖天的奇景。而在次日,當東翁獲報七號房裡的慘況後,想當然耳,東翁又全把這些家事給怪在她這個小管家身上,卻絲毫不去阻止軒轅如相想繼續煉丹的恐怖行為。

    「軒轅大師,您能不能體恤一下凡人的疾苦?」早知道就叫那位盛公子把他們家的大師再多拐一陣子先別回棧,或是從此都不要回來了。

    軒轅如相四下看了看,「哪位凡人?」

    「在這。」別再給她找麻煩了呀。

    「呃……」她也不過就是一時心急過頭,前些天在熱爐之時不小心加了太多柴火進去,造成爐溫急遽上升過度,所以才炸飛了一座煉丹爐,也順道炸毀了她家的煉丹小屋而已。

    站在書齋外頭的盛守業,歎為觀止地瞧著遠處房頂上那座焦黑的煉丹爐,以及地上只剩下廢墟的煉丹房遺址。「煉丹居然煉到炸了屋子?」他驚奇地咋咋舌,「妳是學藝不精嗎?」還是單純的血統不良?應該是前者。

    軒轅如相撇過臉,極度不願在這情況下又再見到他。「誰允許你進來的?」特意來這幸災樂禍嗎?

    「幾日沒見妳了,我想陪陪妳。」他朝她拋著媚眼,裝熟似地硬是擠進書齋裡。

    「少在這礙著我,要陪就滾回去陪你的寶貝開陽大人。」自從回來客棧後,他哪日不是窩在五號房裡扮演他的完美義兄?

    盛守業微側著首,敏銳地察覺到,打從她一見他出現在門口起,她便堅持以背影對著他。

    「有沒有愛上我一些了?」他走至她的身後,心花怒放地問。

    「金剛印愈打愈上癮是不?」不都叫他滾出去了,還賴在這生根?

    他仍是不屈不撓,「那怎不回頭瞧瞧我?」

    悶頭裁切著煉丹材料的軒轅如相,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不情不願地問向正抱了一大捆柴火進來的丹心。

    「丹心,藺言在不在?」

    「藺姑娘出城去採藥了。」丹心走至她面前,側首瞧著她,「軒轅大師,您有哪兒不舒服嗎?」

    「我的眼睛似乎患有很嚴重的毛病。」她緊握雙拳,也很不敢相信在時隔數日後她方纔所見著的。「您的眼怎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軒轅如相仍是硬著頭皮一手指向盛守業。

    「因這傢伙在我眼底看起來,居然仍是貌勝潘安可比天仙。」可惡,那顆春藥的後遺症也未免太過頭了。

    「……」問題根本就不出在她的眼睛上吧?

    「俗話說,相由心生。」猜個正著的盛守業,掬起她一手,在上頭落下了幾個細吻,「這位大師,這代表您的心底有我。」

    軒轅如相不客氣地以一拳揍歪他的臉,「這麼肉麻的話你居然可以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我還可以更火辣些。」被打得很習慣的他,不死心地再湊到她的身邊。

    「免。」她再奉送他兩腳,險些把他給踹出門外去。

    飽受他倆言語與肢體摧殘的丹心,面色青慘地打斷他倆自認為很正常的相處模式。

    「兩位客倌,能否先讓我走避一會兒?」她到底是該吐出來還是撿起一地的雞皮疙瘩?

    「妳請。」盛守業還滿感激她的上道的。可也有不懂得上道的。

    過完年後,一直在外頭趕場子喝春酒的斬擎天,好不容易才能返家休息,一回到客棧裡,先是回家去看過開陽,接著便開始挨家挨戶地拜訪曾經托他辦事的眾房客。

    「算命的,上回你要我幫你找!」

    手中拿著一迭特殊黃符的斬擎天,在走至書齋前驚悚地止住了話尾,接著他再害怕地拉大了嗓門。

    「丹心,快,快去找個收妖的,這房裡有妖怪!」

    軒轅如相二話不說地抄起書齋外頭的花盆往他頭上砸過去。

    半晌,終於認出這等熟悉獸性的斬擎天,頭上頂著一朵小花,訥訥地問著掩面長歎的丹心。

    「她是那個算命的?」天啊,多麼雄壯威武的女人,當場就把老頭似的開陽給比了下去。

    丹心無言地點點頭,而後在他面前搖晃著手指,確定他的腦袋沒被砸壞。

    「站在她身邊我很眼熟的雙面人呢?」那個既生得像是他家大舅子,又像是他噩夢的傢伙,不會真是從頭到尾都蒙騙著開陽,並在暗地裡恐嚇過他定要給他義妹幸福的惡魔吧?

    「他乃本棧新聘的馴獸師。」只是出趟遠門後,軒轅大師回來即不再拆房毀屋了,她實在很想向那位姓盛的仁兄討教討教,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奧義或訣竅。

    「我家大舅子偏好這一款的?」都不覺得眼光有點問題嗎?

    「你這個半斤八兩沒資格批評他的喜好。」他不也娶了個老頭似的開陽大人?

    斬擎天頭皮發麻地問:「妳不阻止他把魔掌伸向那個算命的嗎?」

    「你早晚會習慣這對凹凸二人組的。」確定他沒事後,丹心稟持著少許的善心推著他往外逃難,「走吧,別在這壞了盛公子的好事,不然當心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只要那位陰險的盛公子開口說個幾句,說不定明兒個開陽大人就會休夫了。

    心火滿腹的軒轅如相,在丹心放生般地救走斬擎天後,先是一腳把她的噩夢源頭給狠狠踹出門外,再使勁地甩上書齋大門。

    盛守業小心地打開大門再次走進裡頭,而後靜靜地倚在門邊看著她的背影,當沉默的軒轅如相以裁刀切著那顆紫綠珍珠,不小心傷了指尖時,他走上前拉過她的手指,低首吮去指上冒出來的血珠。

    軒轅如相飛快地抽回手,卻阻止不了腦海裡排山倒海而來的回憶,她仍燙熱的指尖依然還記得,曾經在某個夜裡,他也曾這般親吻過,或者該說,她的全身上下,四處都有著與他相關的記憶。每日晨光微亮的時分裡,盛守業會耐心無比的為她梳理好這一頭她束手無策的長髮,而在那個夜裡,他也曾將十指探入她濃密的發裡,再低首沙啞地呼喚著她;她的背部,更是牢牢地記住了他熟悉的體溫;她的腳踝,還殘留著他曾親吻過的記憶,她的……

    怯!

    她的身子又不是用來記著他的紀念品。

    「你能不能別再那樣瞧著我?」軒轅如相別過臉,不想再撞上他那看得過分專注的目光。

    「不能。」盛守業徐徐往前跨了一大步,「妳在躲我?」

    「我沒有。」

    他再步步進逼,「那妳為何那麼緊張?」

    「你看錯了。」

    「再往後退妳就要撞上牆了。」難不成……她這顆腦袋總算有點開竅了?

    「滾出去——」

    在她開口驅趕他時,盛守業以一掌捉住她的兩手按壓在牆上,熱情如火地吻上她的唇,即使吃痛地被她踹了兩腳,但這一回,他再不似以往淺嘗即止,而是使勁地摟過她的腰後,縱容起自己等待已久的想望,將已喘不過氣來的她吻得幾近窒息。唯一能動的雙腳,不過多久即遭到壓制,軒轅如相忽地大大一顫,清楚地感覺到,他正以舌尖一一畫過她的貝齒,再以舌捲過她的吻得更深,這時他亦探出一掌,靈巧地滑進她的衣衫裡撫上她的背後。

    舌、舌頭……手,他的手……別再亂摸了,這會勾惹起她刻意想要忘記的那些回憶啊。

    臨崖勒馬的盛守業,將紛亂的氣息撲在她的面上,執拗地看著她猶疑不決的眼瞳。

    原來那顆毒藥,除了讓人春情蕩漾之外還有別的作用?

    那些她從不曾熟悉過的愛恨憎惡,想念與不甘,回味與猶豫,一個個的在她的心中就定位,體貼地在她的心中從頭教起她所不知的那些,同時也確實地為難著,在感情這方面有若一張白紙的她。

    望著遠在他身後又開始紛落而下的雪花,她不禁要想,為什麼這個令人難熬的冬日,在有了他的加入後,始終像是過不完似的?

    第七章(2)

    盛守業鬆手放開了她,在走出書齋順手將大門關上前,他頭也不回地道。

    「貓捉老鼠的時間結束了,下回,妳可要用力逃。」

    不可能,居然沒效?那究竟是什麼變身咒呀?辛苦窩在煉丹爐前整整三個日夜後,軒轅如相這才照著皓鋼所給的煉丹法,將她做夢也會夢到的丹藥給煉了出來。可就在她已服下丹藥半日,也去睡了一覺後,醒來時她並未因此變回男人,即使她已再三確定過她的煉丹法並未出了什麼岔子,也都用對藥引和藥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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