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妳……妳……妳當初不是這樣說的,金小姐妳忘了嗎?我們說好的!」花城大驚失色,脫口反駁。
「我們說好什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要不你說給我聽,或許我想的起來,但我可告訴你,我金靈靈行走江湖也有一段時間了,可別想騙我。」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花城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氣喘吁吁,但就算現在他說出兩人要謀害風紫衣的事也於事無補,且不說無憑無據,就是有,他也一樣有罪。
祁天昊跟金准之不甚明瞭整件事,但反正他們關心的人都沒有事,又能找個藉口把曹憚承的奸細送走,不至於打草驚蛇,倒是如了他們的意。「好了,來幾個人把花城帶到官府,其它人都出去了,別打擾金小姐歇息。」祁天昊命令一下,眾人紛紛聽令行事。只是他靠近風紫衣,要跟她一起離開時,她卻若有所思的說道:「城主先去忙吧,我跟金小姐有幾句體己話要說。」
另一方面,很擔憂妹妹的金准之也被金靈靈趕走,頓時,房間只剩側坐床榻的風紫衣跟躺在床上的金靈靈。
兩個人沉默一陣,沒有人先開口,直到金靈靈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下來。
歎了一口氣,風紫衣像是對天樂、天喜一樣,拍拍她的頭安撫,「靈靈,妳可知佟忌仇……」
「妳別說,我知道。」
她一驚,頗為疑惑,「妳知道,那妳怎麼……」
「剛剛才知道。」堅強的抹掉淚,金靈靈仍是笑著,只是笑得有些淒楚,「行走江湖,難免會受傷,加上製藥的興趣,我有試草藥的習慣,以前老被我大哥罵,說我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風紫衣沒說話,安靜的聽她說。「被大哥罵很多次後,我都偷偷的試,這玄武城的地理環境特殊,後山有一些珍奇藥草,每回我來找佟……來找『他』,就會去拔草藥試藥製藥,有回我吃到帶毒的草藥,我還千叮嚀萬交代要『他』別跟我大哥說……」金靈靈淚痕未乾,說得有些埋怨,「剛剛我大哥還罵我這件事,他不應該罵我,這一罵我不就都知道了……」
看來她已經知道,其實佟忌仇就是由祁天昊跟金准之假扮的了……只是嘴上還不想承認,讓自己好過一點罷了。
風紫衣溫柔的順著她的話說:「這種男人,不值得妳喜歡。」
「嗯,我金靈靈可是堂堂雲錦坊的千金小姐,就說武林美女榜,我也是榜上有名,想想,我的標準得提高些,我不要『他』了。」她氣勢萬千的搖下話,卻是哽咽著聲音。
知道她會想開,風紫衣放了心,跟她開起玩笑,「妳放心,我也不要『他』,我可還有人等我回去呢。」
「對厚,妳是祁大哥的寶貝。」
風紫衣站起身,幫她拉高被子,「好吧,妳休息吧,說到這……下次可不許再這樣,拿自己的身體跟花城玩,我這回就不說了,要有下次我……」
金靈靈嘟起嘴,「哪還有下次啊,如果有也只能說妳太討人厭了,這麼多人要找妳麻煩。」
「妳為什麼要幫我?」
「不,妳猜錯了。」她搖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妳當時真是我的情敵,我可沒想過要幫妳,但花城太不瞭解我了,我金靈靈宣戰向來是當著人家的面,才不需要偷雞摸狗。喜歡就爭取,失敗就放手,我沒這麼輸不起。」
她雖然粗線條,也的確不溫柔體貼,一堆跟外表不符的壞毛病,但她不做虧心事,她知道強摘的果子不甜。
風紫衣想起以往天樂對金靈靈的評語——敢愛敢恨,似乎有些懂了……也許她也應該跟她一樣,坦率一點比較好。
回過神,看金靈靈已經閉上眼,看似睡著了,她也就踏出房門,沒聽到身後有些無奈的低喃——「那……真正的佟忌仇……上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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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曹憚承怎麼沉不住氣了?」書房裡,祁天昊詫異地問。
金准之搔搔頭,「我想,是花城的事逼急他了吧,另一方面,皇上給他的期限也到了。」
聞言,祁天昊的眉頭越攏越高,「沒錯,是我們把事情想簡單了,我們以為以別的名義送花城進牢房,就不會打草驚蛇,等我們找到那個宮女,再參他一本就能解決,不料曹憚承會封城……把天歡的信給我。」
金准之從衣襟內裡抽出信封,遞給他,「算了,他現在只是動作大點而已,跟之前有什麼不一樣?他之前不也是搜索來往朱雀城的人,你不也回得去。」
「不一樣。」放下信,祁天昊的語氣頗為沉重,「狗急跳牆。天歡說他這次調了兵,打算把朱雀城翻起來也要找到寶藏,而他第一個要翻的地方就是祁府。」
「什麼?!那……」
「砰」一聲,托鍾言飛放水之福,風紫衣踹開書房大門,身後還跟著祁天喜,打斷了金准之的話。
「那就攻回去吧!」她說得稀鬆平常。
不想再扯到她,祁天昊沉聲一喝,「出去,這不關妳的事。」
然而卻一點都沒嚇到她,風紫衣還是笑嘻嘻的說:「那是我的家,我要回家怎會不關我的事?」她決定了,學金靈靈坦率一點。
「小紫回家,我也要回去。」祁天喜連忙出聲,她很想念府裡的小烏龜,不知道牠有沒有吃飽。
「祁天喜,妳跟著鬧什麼?」祁天昊一聽到妹妹也來添麻煩,忍不住動怒吼她。
「你……你……」祁天喜眼眶一紅,淚珠兒撲簌簌滴落。
「喂!你別管不住自己的女人,就找我的小喜兒出氣。」見到心上人落淚,金准之心疼不已,連忙護著她,「小喜兒乖,他吃錯藥了,不用理他。」
「他……他……他罵我……」她哭得更凶,眼淚如斷線珍珠,全然止不住。
「他有病嘛!而且病得不輕,我們要可憐他,不要跟他一般計較。」他以為他的安撫會止住她的淚水,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大哥,小喜好想你喔!好久沒聽見你吼我,好懷念好感動喔。」跑跑跑,她往前一跑就抱住祁天昊。
這會,祁天昊跟金准之都一臉錯愕,祁天昊還抬手摸了自己的臉,沒掉啊,他的面具還在臉上。
「小喜兒,他不是妳大哥,他是佟城主。」金准之揚起童叟無欺的笑臉,將她拉離她親大哥。
開玩笑,他未來的娘子怎麼可以抱其它男人,即使那是他的好友、將來的大舅子也不行。
祁天喜偏著頭,笑得天直,「那是我大哥啦,我怎麼會認錯自己的大哥?准之哥哥,你認不出我大哥嗎?」
「可是他戴著面具。」到底是從哪裡認出來的啊?
「紫衣……」祁天喜皺著眉,問著已經坐定,正吃著金准之糕點跟茶水的風紫衣,「他們好奇怪。」。
風紫衣難得認真的應和,「是啊,他們以為眼睛看不見就不是真的,殊不知像天喜這麼聰明的人,是用心看東西的。」
聞言,祁天喜的眼睛更亮了,「紫、紫衣……妳是說我很聰明嗎?」這是她第一次被稱讚聰明耶。
「紫衣,妳認出我了是嗎?」一聲歎息,祁天昊將手伸向環扣處,輕輕一按,銀白色面具便滑入掌心。
風紫衣徐緩的掀睫揚眸,朝冷峻的面容掃了兩眼。「捨得見人了,我以為你戴上癮了,準備戴著入棺材呢。」
沒有驚訝,也沒有涕淚縱橫的喜悅,只有一句冷諷和嫌棄,教人啼笑皆非。
看來她早已知情,真正受驚嚇的是他們這兩個認為能瞞天過海的傻子,她說的沒錯,用心看人的,才是聰明人。
「妳……什麼時候發現的?」他好奇的問道。他以為天歡的演技已經夠好,沒想到,他家紫衣更是一流。風紫衣微微笑,指了指木桌,「你要我寫給曹憚承的信應該還在吧?拿最後一封出來看看。」
「最後一封?」他依言拿出信,打開看後也笑了,笑自己怕太早回憶完,還捨不得讀到這一封,這下糗大了。
金准之一臉不解,抽過好友手中的信,信上給曹憚承的話只有寫到一半,剩下的一行大字——
給祁天昊: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大笨蛋!風紫衣留
「我來的時候妳就知道了?」金准之嘴巴張著闔不上,「那妳是故意不跟我們說的?」
喝一口茶,她理所當然的點頭,「你的確是個關鍵,讓這破綻越扯越大洞。」
「我?怎麼說?」金准之瞄一眼祁天昊,如果洩底的是自己,準會讓人笑一輩子。
「首先,我一進佟府就懷疑這裡的禁令太過古怪,而後進了書房的時候,覺得這不像一個人用的書房,加上……」她直勾勾盯著祁天昊,「我才不相信學武之人。疤痕會一樣那套說詞,那傷是我親自上藥的,我會認錯?況且,你對天喜的喜好太瞭解了,實在不像陌生人。」祁天昊失笑,笑裡儘是疼寵,「紫衣,妳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