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古靈

    見沐宸御像顆核子彈頭似的射進辦公室裡來，程少宇還真被嚇了一跳。

    「什麼事？」

    「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

    「對啊！」

    「生死至交？」

    「沒錯。」

    「朋友有難，在所不辭？」

    「那當然。」

    「那如果我現在有難了，你辭不辭？」

    「自然不辭。」

    「好極了，少宇，麻煩你處理掉你妹妹好不好？要殺她，我幫你找殺手；要活埋她，我幫你挖土，來，挑一個吧！」

    「……」一個星期後，程瓊宇被送到日本去進修了。一個解決了，還剩下一個，這個就有點棘手了，因為沐奶奶從不承認她真正的目的，只要求孫子務必要好好照顧世交的「小女孩」。

    哪裡小了，都是個二十歲的老太婆了好不好！

    「還是得從奶奶那邊下手！」

    「不用急嘛，我們可以……」

    「可以怎樣？慢慢等？」沐宸御又氣又急的大叫，一手輕輕地，溫柔地撫上她的小腹。「我們可以等，孩子等不了啊！」

    江淨珞聳聳肩，沒話說了，默默地看著他焦躁地走來走去。

    「可惡，奶奶到底要怎樣嘛！」

    「你知道啊！」

    「廢話！」沐宸御橫她一眼，腳步定住了。「算了，直接去找她攤牌，就不信她不要這個孩子，這可是沐家的嫡孫耶！」

    但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

    「拿掉孩子！」沐奶奶斷然道。

    「……」沐宸御錯愕得說不出話來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結婚，因為，呃，我還沒挑到好日子！」

    有史以來第一爛的借口！

    「我不管什麼日子，我就是要和她結婚，立刻！」

    「不許！」

    「為什麼？奶奶，為什麼不許我和她結婚，就因為門不當、戶不對嗎？我愛她，她也愛我，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妳……」

    「就是因為那樣，才不許你們結婚！」沐奶奶突然衝口而出地咆哮。

    沐宸御和江淨珞頓時愣住了。

    「呃？」

    「什麼愛不愛的，那才是可笑！」沐奶奶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尖聲大叫，激昂悲切的大叫著。「看看我和你爺爺，我們也曾恩愛過，結果呢？不過短短兩年，一切就煙消雲散了，什麼愛，全都是騙人的！」

    沐奶奶喘著氣，滿臉淒愴。「不要因為愛而結婚，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沒有愛，就不會有痛苦；有愛，才會有痛苦，你懂不懂啊？」

    原來如此！沐宸御和江淨珞驚訝又錯愕地面面相對，終於瞭解沐奶奶之所以如此反對他們的原因，不是其它任何因素，竟是因為……

    他們相愛！

    「也許我們也應該讓奶奶和爺爺當面談談。」

    「如果本人不肯，我不能勉強她，這是職業道德。」

    「放心，我會說服她的。」

    ☆☆☆☆☆☆☆☆☆☆☆☆☆☆☆☆☆☆☆☆☆☆

    兩位老人家，相互仇視著對方；站在中間的沐宸御是一臉啼笑皆非，站得老遠江淨珞則是不知所措。

    「他們不說話耶，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來替他們做開場白好了！」

    「開場白？現在是在演戲嗎？」

    「不然怎麼辦？」沐宸御懊惱地搔搔頭。

    「好吧，好吧，我來就我來！」於是他站前一步，大聲向爺爺喊過去。「爺爺，我想你欠奶奶一個道歉吧？」借用一下江淨珞的詞。

    「我？」沐爺爺不屑地冷哼。「我為什麼要向她道歉？」

    「你辜負了奶奶呀，在外面養女人，你不知道奶奶會傷心嗎？」

    「那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她！」沐爺爺手臂一伸，筆直的指向沐奶奶。

    「怪我？」沐奶奶憤慨地怒吼。「在外面養女人的是你，又不是我！」

    「妳沒有嗎？」沐爺爺冷笑，天生嚴厲的五官更顯冷酷。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廖東書，這個名字妳不會說妳不知道吧？」

    咦？這些台詞……怎麼愈聽愈熟悉？

    連姿勢、表情都很熟悉……

    沐宸御和江淨珞相互看著對方，都有同樣的感覺，眼神也都在詢問對方同樣的疑惑。現在是怎樣？錄像回放嗎？請問是哪出黃兒檔？

    「廖東書？嗯，是有點熟悉，我想想看……」蹙眉苦思了一會兒，沐奶奶終於啊的一聲，想起來了。「對了，他是阿爸好友的兒子，因為父母雙亡，阿爸就把他領養過來，我們算是一起長大的。不過……」

    說到這裡，沐奶奶突然打了個寒顫。「老實說，我有點怕他……」

    「為什麼？」沐宸御好奇地問。

    「他是個很陰沉的人，不太好相處，」沐奶奶回憶道：「偏偏又喜歡纏著我，我只好跟阿爸老實說我怕他，阿爸就去暗示他說我滿十八歲了，孤男寡女最好不要單獨相處，沒想到他竟乘機向阿爸求親，要我嫁給他；阿爸一聽不對，就開條件要他到日本唸書，只要他在兩年內能畢業回來，就把我嫁給他……」

    沐奶奶歎了口氣。「阿爸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一來只要我們分隔兩地，說不定他就會忘了我，就算他不能忘，他也沒辦法在兩年內畢業回來；二來雖然他娶不到我，但至少他在日本念完書後，也算有所成就了。於是……」

    抬眸，沐奶奶目光坦然地望著孫子。「他就到日本唸書了，兩年後，我嫁給你爺爺，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他也沒跟奶奶妳聯絡嗎？」

    「有，一次，他剛回台灣時，曾打電話來要求我見個面，我告訴他我成親了，不方便跟他見面，之後就沒有了。」

    原來如此，很簡單的故事，也沒什麼好懷疑的嘛！

    得到答案了，沐宸御轉向爺爺。「好了，爺爺，這就是你要的……咦咦咦？爺爺，你……你怎麼了？」

    但見原先一臉嚴酷的沐爺爺，此刻卻是半張臉黑、半張臉紅，表情更是奇怪，是尷尬、是懊惱，也是後悔，他張嘴想說什麼，卻「呃……」了半天呃不出個所以然來，啾向孫子的目光竟有點求救的味道。

    驀地，腦際靈光一閃，江淨珞脫口而出道：「廖東書去找過爺爺？」

    廖東書去找過他？

    沐奶奶和沐宸御都驚訝地望向沐爺爺，以尋求答案；而沐爺爺，果然在眾人的目光盯視下，尷尬地點了點頭。

    「他跟爺爺說什麼？」

    「呃……」沐爺爺偷瞥沐奶奶一眼。

    「他說他和你奶奶是青梅竹馬的情人，早已相互定情約定要成親了，可是你奶奶卻被父命所迫，不得不嫁給我，他責怪我搶了他的愛人，要我還給他……」

    「你相信了？」沐奶奶難以置信地怒吼。

    「他給我看你們兩人的合照……」沐爺爺吶吶道。

    「那又如何，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有合照並不奇怪呀！」

    「妳從沒有提起過他，我怎麼會知道。」

    「我說過我怕他，為什麼還要提起他？」

    「我不知道啊！」

    「所以你就相信他，不相信我？」

    「不然我該怎麼辦？」

    「不用理會他啊！」

    「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呀！」

    「你就那麼好拐？」

    「我……」沐宸御和江淨珞又開始目瞪口呆，沒想到他們說著說著，竟然又開始吵起來了。

    「暫停！暫停！」眼看兩隻恐龍的怒焰不相上下的狂飆，沐宸御連忙岔進去，免得他們真的開始火並了。「我來說句公道話，爺爺，當時你至少該找奶奶問個清楚吧？」

    「問清楚之後呢？」

    「呃？」

    「如果你奶奶承認了，我又該怎麼辦？」沐爺爺狂怒的咆哮。「把你奶奶讓給他嗎？不，她是我的，打死我也不讓！」

    一句怒言，頓時寂靜了全場。

    不一會兒，沐爺爺的臉色突然開始紅了起來；而沐奶奶卻是喜上眉梢，老眼濕潤。

    「為什麼不讓？」她無限溫柔地問。

    「……」

    「你捨不得我？」

    「……」

    「所以你在外面養女人，只是為了氣我，而不是變心了？」

    「……」

    「你早該跟我說的。」

    「……」

    「你真傻呵！」慢慢地，沐奶奶走到沐爺爺面前，深情地凝視著他。「這樣就夠了，知道你從沒變過心，我滿足了！」

    沐爺爺還是不說話，但輕攬雙臂將愛妻擁入懷中，再低語幾句只有他們自己聽得到的話，只見沐奶奶宛如少女般嬌羞地笑開了，然後她一臉心滿意足地點頭再點頭，又點頭。

    而另一邊，沐宸御也擁著江淨珞，卻是一臉無奈的苦笑。

    「真是可惡，居然又是誤會！」

    「幸好讓他們談開了。」

    〔答應我，小淨，我們之間絕不要這種誤會！」

    「好，不管我們誰心裡有疑問，絕不悶在心裡，一定要找對方問個清楚。」

    「要是我說了，妳還不相信……」

    「那就到這裡來說囉，在這裡，誰也不能說謊。」

    「行，就這麼說定了！」

    「嗯，說定了！」

    「嘿，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開始什麼？」

    「在這裡做愛做的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