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古靈

    一頓飯吃得江淨珞很想吞胃藥，因為沐宸御老是用那雙美得令人心跳一百的瞳眸「光明正大」的偷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惹得她食不下嚥，硬吞下去又卡在食道裡，上不上、下不下，吃到一半，終於認輸了。

    她放下筷子，下定決心要把他想知道的事告訴他了。

    沒道理她期待他能夠敞開胸懷對她吐露出內心深處最隱密的痛苦，自己卻隱瞞了自己最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吧？

    那太不公平了。

    「原本我是念普通高中，準備升大學的……」沒頭沒尾，也沒有任何標題，她就這樣開始敘述了起來；沐宸御卻也不多問，默默放下筷子，十分認真的聆聽著。「因為我的成績很好，幾乎每一次考試都是全校第一名，不是說我是天才，而是我比別人用功，既然外表不出色，我就想在功課上爭取好的表現。直到高三上那一年，有個男生跑來要求我跟他交往，當時我很開心的答應了……」

    「妳喜歡他？」酸溜溜的語氣。

    「不，」不假思索地，江淨珞立刻否認了。「雖然他是個很好看的男孩子，但我對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我會答應他，純粹只是因為我很高興有人能夠不在意我的外表而接受我這個人。不，我並不是喜歡他，否則我就不會在他想親我的時候，下意識的躲開了……」

    「所以，妳的初吻還是屬於我的囉？」得意洋洋的口吻。

    當作沒聽見，江淨珞繼續往下說。

    「由於跟他交往，那學期我的成績一落千丈，因為他總是在我應該用功讀書的時候找我出去玩，期末考前，我終於下定決心拒絕他的約會，但電話一放下，我就後悔了，覺得我拒絕他的口氣太嚴厲，好像把一切都怪罪到他身上似的，那樣是不對的，所以我決定當面跟他道歉，並婉轉的再跟他解釋一次，沒想到……」她頓了頓。「當我趕到他約我見面的地方時，卻見他十分親熱的和另一個女生在一起，而那個女生是我十分熟悉的人……」

    「不會是妳的好友死黨吧？」太老套了吧？

    「不是，她是那個第二名。」

    「第二名？」

    「我說過，幾乎每一次考試，我都是第一名，而那個女生也總是緊跟在我後面搶佔第二名，偶爾她會爬到第一名，但機會少之又少。直到那學期，因為我和那男生交往，成績跌落到谷底，那個女生才有機會坐穩第一名的寶座……」

    「難不成那個女生才是那個男生的正牌女友，而且是那個女生慫恿男朋友和妳交往的，目的是為了……」沐宸御喃喃道。「把妳的成績拉下來，她才能坐上第一名的寶座？」

    「不，他們是表兄妹，不過另一部分被你猜對了。」江淨珞黯然一笑。「當時我躲在一旁聽到了他們所有的對話，這才明白我只是個自我陶醉的笨蛋，後來我又聽到那個女生慫恿那個男生騙我上床，這麼一來，以後我就再也不敢拒絕他的約會了……

    「然後妳就永遠都沒辦法唸書，」沐宸御咕噥。「那個女生也就不用再擔心會有人威脅到她的第一名后冠了！」

    「又被你說對了。」江淨珞苦澀地低喃。「但那個男生斷然拒絕，說跟我交往已經很痛苦了，還要跟我上床，不如閻了他算了！最多他只能夠忍耐著親吻我，好讓那個女生乘機偷拍照片，然後威脅說要把那張照片貼在學校的公佈欄上，這麼一來，我就再也不敢和那個女生搶第一名了！」

    真下流！

    「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他是誰！」沐宸御咬牙切齒地道。

    「之後我就轉到五專部，不想再在任何方面有什麼突出的表現了，經過那件事，我才瞭解到，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幸福。」

    聽罷，沐宸御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視她片刻，而後表情異常嚴肅地開口。

    「所以妳只是覺得我的態度太隨便了，並不是不喜歡人家吻妳？」

    「……」這叫她怎麼回答？

    是？太花癡了吧？不是？口是心非！

    只要對方是以真誠的心對待她，那麼她何嘗不希望有個男生能夠溫柔的體貼她、憐惜地摟抱她、真情地親吻她，畢竟她只是個平凡的女孩子，自然也會有平凡的夢想嘛！

    不過對像絕不會是他，因為他太不平凡了！

    「小淨！」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江淨珞，冷不防被沐宸御的輕喚聲叫回魂來，頭一個意識到的是他的手正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害她嚇了好大一跳，想掙脫又掙不脫，又怕太用力掙扎會驚動餐廳內的其它客人，只好不安地任由他握著。

    「什……什麼事？」

    「我從來沒有追過女孩子……」

    不需要，他只要「媚眼」一拋，保證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會圍過來擠扁他，根本用不著他浪費精神去追求。不過，那關她什麼事？「可是從現在開始，我會用心學習……」

    「……」

    「我一定會讓妳相信我是真心要追妳的。」

    追……她？

    整整一分鐘之後，江淨珞方才猛然省悟到他到底說了些什麼，腦子裡還來不及做任何思考，嘴巴已先脫口而出。

    「有什麼目的？」

    目的？

    沐宸御怔了一下，旋即想到剛剛她所提到的往事，於是「嫣然一笑」，安撫地捏捏她的柔荑。

    「沒有任何目的，我只是很單純的喜歡妳。」

    單純？

    有多單純？

    「為什麼？」男孩子喜歡女孩子不外乎幾個原因，外貌、才智、溫柔，或者楚楚可憐，或者明朗大方，種種足以讓男孩子另眼相看的條件，她半樣也沒有，他究竟是喜歡她哪裡了？

    千萬別說他就是喜歡她這個人，她不會相信的！

    就像高中時和她交往的那個男生所說的，什麼被她的豐富內在所吸引，不介意她的外表平凡，也不在乎她的個性彆扭，又說最喜歡看她認真時的表情，最愛她靦腆的笑容，結果呢？

    天花亂墜一堆，全都是唬弄人的，但當時的她卻傻傻地相信了那個男生所說的每一句話，若不是那次意外的發現，她一定會被瞞騙到底。

    爾後她就學乖了，男孩子的花言巧語，她再也不會相信了！

    「為什麼啊？」沐宸御傾首認真地思索片刻。「我想是因為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當時我們還是陌生人，但我感覺得出來妳的關心，而且妳的關心完全是針對我這個人，而不是因為我是誰，除了奶奶和碧奶奶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是那樣真心關懷我的了！」

    江淨珞立刻被說服了。身為含著金湯匙出世的富家子，境遇並不一定如同外人所認為的那樣美好，就算人家對他好，也多半都是懷有目的，而不是真心的付出。處在那種環境裡，最難得的就是真誠的心意了。

    就拿沐宸御來說吧，除了奶奶之外，其它親人都恨不得他快快死死去，為的只是他所擁有的財富，那樣齷齪的貪婪心委實令人心寒。

    也難怪她的關懷會感動他，畢竟，她的關懷是真心誠意的。

    不過那也只是普通的喜歡，非關男女，而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就像剛剛他所說的，「很單純」的好感罷了，她相信僅僅是如此而已。

    所以她誠摯地說：「不用特別做什麼，我已經是你的朋友了。」

    沐宸御先是一怔，繼而驚喜地握緊了她的小手。「妳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咦？女朋友？

    換江淨珞一怔。「女朋友？誰說到女朋友了？」

    聽她好像有不認帳的意圖，沐宸御馬上又孩子氣的獗起了嘴。「明明是妳自己講的說！」

    有嗎？江淨珞呆得一臉豬樣，搞不懂剛剛是在哪個十字路口拐錯了彎，結果現在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可是，我並沒有……」

    「有，妳明明有！」

    「但……」

    「我不管，是妳自己說的！」

    「我沒……」

    「妳有！」

    「……為什麼一定要我做你的女朋友？」

    「這樣我才能夠再親親妳呀！」

    「……」

    這是什麼見鬼的白目理由！

    結果，沐宸御和江淨珞到底有沒有成為男女朋友？他說有。她說沒有。他說她承認了。

    她說她只承認是朋友，請別擅自加台詞。

    於是，他們就吵起來了！

    錯，他們沒有吵，他們只是很「理性」的堅持己見，兩人都認為自己說的才是，於是他們乾脆「各自為政」。

    「妳是我的女朋友。」

    「我不是。」

    「我是妳的男朋友。」

    「你不是。」

    「以後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相『親』相『愛』了！」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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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失笑聲甫出口，四道雷射電光眼就雷霆萬鈞的劈了過來，駭得蘇秘書慌忙低頭裝作沒她的事。好忙，好忙喔！不過，其實她也不完全算是裝的，因為真的有許多問題必須向沐宸御交代清楚，好讓他有所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