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七巧
她急忙擺脫被桎梏的雙手,匆匆跑往另一面的側門,驀地,她雙腳被定住。
拱形側門內,有兩名大漢手持斧頭直挺挺地佇立在那裡。
「留下妳的雙手,然後妳可以離開我的地盤。」沙爾罕大掌輕撫著扶手上披掛的柔軟羊毛,彷彿她便是他手下的待宰羔羊。
方羽羽立即往後退兩步,轉身朝另一邊的側門快步走去。
先保全性命要緊,日後再做打算。
她不甘不願的跟著女僕被帶往內室。
沙爾罕這才緩緩走下台階,視線望向走進側門逐漸遠去的女人背影,他薄唇揚起一抹笑,期待能從她身上發現一點樂趣。
給人押著前往浴池做了一番清洗後,方羽羽被迫換上粗麻布的褐色長袍,頭上用黑色布料包裹,只露出一雙圓亮的大眼。
當奴隸幹麼也要包得密不通風?她感覺全身悶得難受。
沒時間抗議,她被兩個女僕帶離簡陋的小房間,再度步上一條長廊。
長廊盡頭轉彎處出現一座中庭,滿佈綠色植物,橙樹、棕櫚樹及花草綠意盎然,正中間有個馬賽克砌成的大噴泉,向上噴出層層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中庭兩邊有對稱式的兩間沙龍廳,她看見右邊長方形房間外一張大理石長椅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他一頭長墨髮束在腦後,身著深藍色牛仔褲、長袖薄襯衫,麥色肌膚,五官深邃。
「嘿,你也被捉來當奴隸嗎?」看到穿著熟悉衣服的人,方羽羽頓覺鬆了口氣,心想至少有人可以作伴,她忙奔跑上前,沒發現身後的女僕已經跪倒在地叩首。
沙爾罕看著靠近他的女人,薄唇勾起一抹很淺的笑意,近看發覺她有雙充滿朝氣、熠熠生輝的美眸。
「你也是偷吃東西被捉來嗎?」方羽羽這才驚覺男人長得真俊帥,五官線條比東方人更立體深刻,卻沒有當地人的粗獷,兩道濃眉下一雙深幽的黑眸,鼻樑高挺,好看的薄唇輕揚,雖穿著簡便,卻感覺他有股內斂爾雅的氣質,第一次遇見留長髮卻極具魅力的男人。
男人不語,只是薄唇卻揚起更深的笑意。
「聽不懂中文嗎?」她改用英文友善詢問,希望找到能一起逃離這裡的戰友。「這裡的主人太專制霸道了,可不可以幫助我一起逃出去?」她一雙水眸望著他深邃幽黑的眼眸,只是與他對望著,她竟感覺心無預警地漏跳一拍。
他的眼睛宛如充滿一股魔魅,不是溫柔的深情,反而有些冷然,但卻又有股尊貴懾人的氣勢。
他仍是不發一語地望著她,讓方羽羽不禁懷疑,他該不會是聽不見吧?
她拉下面紗放慢說話速度,示意他讀她的唇語,甚至狀似認真的比起不專業的手語來。
沙爾罕教她滑稽卻可愛的模樣驚愣住,驀地仰頭朗笑出聲,方羽羽一怔,卻感覺這聲音有些熟悉。
第2章
「女人,妳的眼力很不好。」沙爾罕看見她驚駭的模樣再度失笑。
休憩時間他偶爾習慣穿著西方的輕便衣物,沒想到她完全認不出他來,甚至會把他當成聾子!
她比的手語不倫不類,如果不是聽懂她說的話,真會把她當瘋子。這個女人果然性格與眾不同,跟他所認識的女人完全迥異。
「你……你你你是剛才那個男人」她伸手指著他鼻子,胸口生起一股怒火。她方才竟然想把他當戰友,甚至,因為他俊朗的容顏而小鹿亂撞了下?
可惡!明明會說話還故意讓她誤會,害她像白癡一樣試圖想跟他用肢體溝通。
「女人,妳此刻的無禮大不敬,就足以再增加一條罪行。」黑眸半瞇看著在眼前晃動的青蔥食指,他故意語帶威脅。
方羽羽放下手指,卻是一臉不滿地瞪著他。
沙爾罕揚起手往前一揮。
誤以為他想對她動手,方羽羽害怕的閉上雙眼,卻聽到身後有人離開的腳步聲。
她睜開一隻眼,偷偷往後瞄,這才發覺帶她來的兩名女僕匆忙地離去了。
方纔,她的蠢樣竟然還有第三者瞧見!
她再度抬眸,不悅地看著眼前的威嚴男人。
「女人,我說過這裡是我的地盤,除非我的允許,妳無法離開。」沙爾罕再次聲明她已非自由之身。
「你不能無故囚禁我,我不是你們國家的人,更不是你的奴隸。」她抿抿唇瓣,再度抗辯。
也許因為他此刻穿著平凡,她已經沒有方才在大殿上因為他高高在上的模樣而產生的畏懼。
「不管妳承不承認,現在起妳是我的階下囚,而我就是妳要服侍的主人。」沙爾罕神情帶著高傲他強調。
「就算你是國王也不能這麼做!」她只能一臉怒容的逞口舌之勇。
「國王,我不介意妳這麼叫喚我。」沙爾罕笑道,欣賞她大膽無懼的目光。
「難道……你是這裡的國王穆罕默德六世?」她驚愣了下,卻又搖頭否決這個大膽猜測。現任國王不可能這麼年輕,或者他是摩洛哥的王儲?這副唯他獨尊的狂妄姿態非常可能。
「我不是王儲。」看出她的猜疑,他澄清道:「不過,這裡是我的領地,我是這裡的國王。」他直言不諱,其實他跟王室有淵源,因此能肆無忌憚的誇口。
「請放我離開,我不能留在這裡,更不可能當你的奴隸。」她繼續兜著這個話題。他看起來有權有勢,就算被她白吃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他這座有如皇宮的大豪宅更不缺女僕。
沙爾罕突然目光一凜,直瞅著她,被那雙冷冽的眸光懾住,讓她心顫了下。
「再說一次,你是我的奴隸,如果我再聽到一次否定的話,我就認定你選擇砍斷雙手的極刑。」
他站起身,挺拔頎長的身材足足高她一顆高,她莫名地感到壓迫。
「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與其跟你長篇大論,不如直接給你個機會教育。」
他伸手從襯衫口袋掏出一枚東西,向前拋進噴水池裡。
「去幫我撿回來,立刻!」霸道的命令完,他轉身進房間。
什……什麼!方羽羽一時怔愕。
他他他……難不成把她當條狗?
她咬著牙,雙手握拳,憤憤難平。她不想如他所願乖乖聽話,但人在屋簷下,她八然沒有選擇的權利!她氣呼呼地走往噴水池。
「拿去,你的東西!」十分鐘後,方羽羽一身濕漉漉地走進房間,用力地拍打大理石桌面,將一枚徽章歸還給他。
沙爾罕坐在方桌後悠閒地啜口薄荷茶,抬眸看她一眼。
「叫你撿東西,沒要你游泳。」
他不禁揚唇一笑,一方面是滿意她真的會乖乖聽話地去撿回東西,另一方向則是她此刻的模樣非常狼狽,一身長袍全濕,頭巾也鬆開了,幾綹頭髮貼著紅潤的臉頰,一張鵝蛋臉也佈滿水漬。
她氣呼呼的模樣非常可愛,她其實有張很細緻漂亮的容顏。
「要不要換你去撿撿看,看能不能保持一身乾爽?」她瞪視著他嘲弄道。雖然不幸淪為階下囚,為了保命不得不聽命於他,但她可無法對他表現必恭必敬的卑微姿態。
「去換套衣服再過來,再有這枚徽章賞你。」他瞥一眼擺在桌面的徽章,大方的表示。
「我不要!」她生氣的拒絕。賞一枚小徽章,他卻一副彷彿要她叩首謝恩的高姿態。
「收下,不准丟掉!」他黑眸冷凝她一眼,「我的命令不能違抗,我的賞賜不容拒絕。」他語氣強勢地道。不知好歹的女人,別說他給的是賞賜,哪怕是不合理的要求,也從來沒有女人敢向他表達反對。
方羽羽只能用一雙大眼憤憤地瞪著他,真希望眼神能殺人。
她收下那枚徽章,轉身走出房間,準備去換下一身濕漉漉的長袍。
二十分鐘後,她仍在長廊上來回兜轉,這裡的長廊一條接著一條,弧形拱門全都模樣相仿,她轉來轉去,就是走不回女僕所屬的下層房間。
雖然途中遇到幾名女僕擦身而過,她想問路卻問不出個所以然。
又混亂走了近十分鐘,她有些疲累地蹲坐在柱子旁,頹喪著一張臉。
「這是什麼鬼地方,造得比迷宮還複雜。」她抱怨連連。
突地,靈光一閃。她幹麼千辛萬苦地尋找下人的房間?她應該趁機趕緊找到離開的大門才是。
她站起身,再度充滿力氣,往可能的出口方向奔去。
在碰了幾次壁後,她終於發現一條疑似出口的路線,前方是條筆直的長廊,盡頭似乎可以看到外面的光景。
她撩起厚重的長袍,身體向前傾,抬起右腳,準備當個短跑女將一口氣直衝上前。
「我是不是該賞你一粒毛線?」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抬起的腳頓住,一轉頭就看見那個可惡的男人,雙臂環胸,斜倚在白色柱子旁。
「雖然這裡不是米諾斯宮殿,不過你會迷路也是應該的。」他的語氣帶著嘲諷。
方羽羽不發一語,繼續用眼神狠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