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綠風箏

    她有些失望，表情迷惘怔然，厘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她發現自己很喜歡他的吻，甚至越來越眷戀他的擁抱，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懷中那個小小的角落，她很安心自在，不想離開。

    出社會這幾年，她平均每半年不到就會換一個男朋友，大多是他們受不了她的拘謹古板，變心求去，再者，他們的擁抱跟親吻，也從來沒有帶給她什麼特別的感覺，有時甚至是厭惡的，感情也就常常落得不了了之的下場。

    現在，她不再心疼那些離去，只是每每在看見韓書彥時感到困惑，如果連那些泛泛之輩的前男友她都留不住，為什麼這麼一個優質的超級大帥哥，反而會賴在她身邊？這不是很弔詭的情況嗎？

    「在想什麼？」他輕點她的鼻尖。

    「你真的是我的情夫嗎？」她伸出手，讓自己的指尖輕輕爬上他好看的臉龐，摩挲他的眉眼，撫摸他的鼻樑也飽滿的唇。

    「我以為我已經是了。」他張口咬住她的手指，逗弄著。

    她端詳著那張俊美非凡的臉，喃喃道：「好不真實。」抽開手指，又繼續方纔那樣輕輕的碰觸他。

    「你是說，我的存在很不真實？」

    她非常用力的點頭。「如果我現在跑到大街上嚷嚷，告訴大家昨天晚上韓書彥就睡在我身邊，很可能我馬上會被抓到警察局去，接著轉送精神病院。根本沒有人會相信我，因為這是不真實的夢。」

    「我想那是因為出於眾人的嫉妒，而非不真實。因為，我確實睡在你身邊，還是你的情夫。」他點出事實。

    「我知道，可是，我總是無法把這些變化連接起來，半個月前，我們還只是認識彼此而已，可是幾秒鐘前，你卻那麼深刻的吻了我。」

    「其實我想要更深刻的做點別的事，讓我們在一起的事實更篤定，當然前提得是你願意。」

    她害羞且懊惱的低下頭去，猶豫著該怎麼改變他口沒遮攔的惡習。

    「還是你厭煩我這個情夫？」他故作驚駭，慌張的泣訴，「我就知道，你們女人總是水性楊花，前一天還愛得山盟海誓，今天就……」

    「你胡說八道什麼，好假的戲，不要演了啦！」她大笑。有時候真是拿他的蠢把戲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傢伙的人生就非得這麼充滿戲劇性嗎？

    「那你安慰我，貧窮的女金主偶爾也要撫慰一下帥氣情夫脆弱的心。」

    她沒好氣的睨他一眼，朝他的嘴輕淺一啄。

    「不夠！」他馬上追了上來，想要更多。

    像是被施了咒語，內心裡的某個按鈕彷彿被啟動了似的，當他將舌探入她的口，她毫不猶豫的與之糾纏飛舞，好像這樣的回應，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將鐵壁收緊，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好近，這個吻創造了他們這陣子以來的新紀錄，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

    「這樣還能說不真實嗎？」他沙啞的問，帶點霸道。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掄起粉拳槌了他一記。「壞！」

    就在氣氛正好時，她清楚看見韓書彥的眸色不自禁的轉暗，但更令她驚訝的是，她也不排斥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鈴！鈴！偏偏這時手機響起，韓書彥的臉登時臭到她想笑。

    「喂，馬上下去。」

    這個小張，什麼時候不準時，偏偏今天最準時。唉……

    就見韓書彥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床到衣櫃前，飛快抓出搭配的衣服往身上套，臨走還不忘把握機會賴上她的頸窩，蹭鬧著怕癢的她。

    「收工之後打電話給你。」

    說完，他才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第6章(2)

    現在坐在屋外，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覺得少了他的擁抱，身體好冷，不管喝再多熱可可，還是冷。

    不該放他出去工作的，情夫不就要二十四小時待命嗎？把她冷落在這裡，算什麼專業的情夫？宋清妍突然任性了起來。

    就在她看著大門胡思亂想時，推開門的人卻讓她倏地回神。

    翁建民身邊帶著一個化妝過度的女孩，五顏六色的髮色、過分暴露的衣著，姿態張揚得活似小太妹，雙雙踩進連鎖咖啡簡餐店。

    現在的翁建民，體態似乎更糟糕了，肉鬆、臉垮、眼袋重，身上的每個地方好像都因無力抵抗地心引力而紛紛下墜，狀況糟透了。

    看見他，宋清妍沒有興趣演什麼感性大重逢的戲，畢竟過去相處的點滴讓她覺得自己天真又愚笨，一點都不想要回憶，偏偏腦子裡才想著開溜的方法，討厭的人就像鬼似的飄了過來。

    「哇，好久不見啊，清妍，最近好嗎？」

    「還不錯。」她表情冷淡，意興闌珊的回答。

    「親愛的，她是誰？」儘管女孩想要低調的問，可那明顯粗啞的嗓音顯然無法低調。她綿軟無力的靠在翁建民身上，眼神卻殺氣騰騰的瞪向宋清妍，那一副急著捍衛主權的宣示模樣，看來還挺好笑的。

    「我的前女友，跟你說過的那一個。」翁建民用一種極為奇怪的聲音回答女孩的問題。

    或許他是想要返老還童的向小女友發表甜蜜，可是聽在宋清妍耳裡，卻好像聲帶長東西似的詭異。韓書彥就絕對不會用那麼愚蠢的聲音對她說話。

    「喔……」女孩意味深長的拉長了音，才壞壞笑開。「就是那個愛端架子、死氣沉沉的啞巴上班族啊？的確是不大會打扮，天啊，灰色的圍巾好像歐巴桑喔，尤其她的臉那麼白，簡直像死人。」她尖酸刻薄的說。

    說她白像死人？拜託，她天生皮膚欺霜賽雪，根本不用化妝品美白，這位做著過時09辣妹打扮的小女生嘴巴可以再壞一點。宋清妍不悅的想。

    「噓，別這樣刺激人家，我把她甩了，她已經夠可憐了。」

    「怎麼，說她幾句你捨不得啊？好啊，你把她回收啊！」女孩嬌嗔不依。

    「怎麼可能，我好不容易才擺脫她欸，乖啦，你不要生氣，我最愛你……」

    「好啦，我才不會把你讓給這個歐巴桑，親一個。」

    接著兩人便旁若無人的伸舌「攪拌」了一下對方的嘴。

    他們就杵在宋清妍面前，旁若無人、肉麻兮兮的對話起來，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

    這算什麼？飛來橫禍嗎？！真是坐著也中槍！凜著臉，宋清妍感覺身體裡正有一把猛烈的怒火在燒。

    韓書彥說得對，她早該甩了這種爛傢伙了，還留著做什麼？

    撿破爛也要有個限度。撿一隻流浪狗，它還會心存感激，撿到這種爛男人，只會被咬一口，根本是倒了八輩子楣！

    以前她是鬼遮眼嗎？為什麼會挑上翁建民這種貨色？懷疑過去的同時，她也在心裡暗自慶幸韓書彥改善了她看男人的眼光。

    她想，除非自己哪天得了失心瘋，變成超級大白癡，要不，她絕對不肯能讓翁建民這種傢伙回到她身邊，連靠近一秒鐘都不行。

    她已經不是過去的宋清妍了，或許以前的她不是那種會在外頭為了自己的權利而據理力爭的人，但是現在的她已經學會勇敢，如果有人吃定她從前的個性，就這樣目中無人的羞辱她，那他們最好有勇氣承擔火山爆發後的下場。

    砰！重重放下手中的馬克杯，她豁然起身，直挺的背脊讓她看起來自信又氣勢非凡。

    「回收？我家又不是廢棄輪胎處理場，我要一個頂著泛油輪胎圈、沒本事又愛打腫臉充胖子的笨男人做什麼？翁建民先生，我非常感謝你跟我分手，要不然我真怕哪天也會變得像你一樣低俗不知自愛！」

    她輕蔑的瞪了翁建民的大肥肚一眼，又把目光轉向他身邊的女孩。

    「過度擠壓胸部是很不人道的，不過既然要擠就擠漂亮一點，不要一大一小很難看。這是一間溫馨的連鎖咖啡簡餐店，不是牛肉場，裡面有很多爸爸、媽媽帶小朋友來用餐，請你不要妨害風化穿得像廉價公車。還有，偶爾也把狂歡過度的嗓子保養一下，藥房有賣枇杷膏，少買一點化妝品就可以了。」

    不慍不火的撂下空前歹毒的反擊後，她綻放出一抹美麗的笑容，抬頭挺胸、姿態優雅的離開那兩人瞠目結舌的笨蛋。

    至於兩個反遭羞辱的情侶則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應。

    半晌——

    「翁建民，你是笨蛋啊，她罵我是廉價公車，你還不快點幫我揍她！」女孩歇斯底里的發飆，對男友又踢又踹。

    翁建民傻了。他從來沒看過如此嬌悍的宋清妍，他以為她永遠都是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軟腳蝦……

    她真的變了，眼神超自信，講話也超犀利，突然被她這樣反擊，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覺得憤怒，反而覺得她……好神氣。

    「你還看！你還看！你愛上她了是不是？！靠，翁建民，你這個三心二意、沒用的男人，我要跟你分手啦！昨天去吃×家牛排的錢你最好這個禮拜還給我，要不然你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