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呢喃
「臣一直明白。」
「嗯,如果沒其他事就回去休息吧!」他擺手。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說吧!」
「聽說西南有土匪作亂,臣自願前去剿平。」眼下的他只想離開皇城,去哪兒都無所謂。
新皇回頭深深看他一眼。
「准。」
「謝皇上。」退了兩步,風滄亦頤長的身子消失夜色中。
見風滄亦離開,新皇回頭望著平靜無波的湖水,歎氣。
他知道自己殘忍,故意召來風滄亦說這些話,就是吃定他耿直忠心的性子,只是為了大局著想,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
第七章
「許迅,你到底在搞什麼?居然大言不慚說允樂已死,還領了我的賞銀,那回宮裡來的允樂公主是誰?是她的魂魄嗎?」
憤怒拍案怒斥,壕同整張臉都漲紅了。
「可是我親眼看見她掉入萬丈深淵……」許迅皺眉,允樂公主沒死也大出他意料之外。
「你可知道讓允樂活著回宮影響有多大?新皇的計謀一旦得逞,誰都拿他莫可奈何!又要如何幫二皇子討回公道?」璩同激動地道。
「璩大人,二皇子已死,大皇子也已登基,你還想替二皇子報仇?」
「你懂什麼!天下本該屬子二皇子的!若非新皇心狠手辣使出卑劣手段,他當得了皇帝嗎?我當然要替二皇子報仇!」璩同眼泛紅光,狂亂地道。
許迅沒接腔,直覺他為了復仇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不過這些都不干他的事,他是殺手,誰給錢他就幫誰辦事,那些是非恩怨與他無關。
「我不管,銀子你拿了,就得達成我交代的事。」璩同瞇眼道。
「你要我闖進皇宮?」闖皇宮跟闖行宮不同,光是守備就嚴密好幾倍,這可是搏命啊!
「我會把地圖給你,要找到允樂住的地方不難。」他心意堅決,執意要允樂的命。
他必須阻止寒泉與瑾南聯姻,阻止任何讓新皇坐穩皇位的可能,他沒資格,沒資格!
「要我闖皇宮也成,但光憑之前的三千兩銀子恐怕不夠……」許迅意有所指地道。
這不是鬧著玩的,就算身手矯捷如他也很可能一去不回。
「你還想要錢?」璩同冷冷反問。
「總得多點銀子比較安心嘛!」舔舔唇,許迅露出貪婪的笑容。
「只要你辦得了事,錢不是問題,你要多少有多少,重點是要拿允樂的項上人頭來換。」璩同冷哼,毫不掩飾他的鄙夷。
「當然、當然,璩大人儘管放心等我的好消息。」聽見要多少銀子有多少銀子,許迅心花怒放,走出門的步履匆頓,像是想起什麼。
「說到二皇子,璩大人是否還記得蒼狼?」
只要是二皇子的人馬,聽見「蒼狼」兩個字沒有不愀然變色的,壕同猛回頭。
「你說什麼?」
「蒼狼啊!璩大人應該記得他吧?」許迅不在意地問。「你猜我謀刺允樂公主時遇到誰?蒼狼耶!他居然還活著!」吹了聲口哨,許迅搖了搖頭,顯示他的難以置信。
「蒼狼不是早死了嗎?」
「我也這樣以為,不過我不會認錯人的,他的招式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你忽然提起蒼狼是什麼意思?」過去的陰影仍在,光聽見蒼狼兩個宇,璩同便全身不對勁,坐立難安。
「允樂公主沒死,蒼狼活著的機率更大,畢竟他是陪她跳下去的。」許迅撇撇嘴,好意提醒金主,以免他死了,到時領不到賞銀。「蒼狼的手段璩大人是知道的,您若非要允樂公主的命不可,記得凡事小心點,別讓蒼狼找上門。」
「儘管放心辦好你的事,我的命不用你操心!」璩同粗聲反駁,微白的臉色洩漏他的恐懼。
「我言盡於此,璩大人自個兒看著辦吧!」許迅啐了一聲,大搖大擺走出房外。
看在他是最大金王的分上,他可是難得好心提醒耶!
瞪著許迅消失的方向良久,璩同用力關門落閂,緊張兮兮地掃視四周。
蒼狼——
如鬼魅般無法捉摸、下手寡情冷酷的神秘男子,他萬萬沒想到蒼狼居然還活在這世上,那日宮門外隨口一句話竟一語成讖。
不會的……他行事低調謹慎,對皇上也表現得恭順有禮,人家第一個會懷疑的對象絕對會是鋒芒太露的賈進仁,而不是他。
蒼狼不會找上他的。
當最後一片丹楓落地,楓樹林裡吹起蕭瑟北風,寒冷的冬季已然降臨。
一身雪白衫裙的允樂倚在門邊怔怔失神,冷風呼嘯而過,吹亂她的髮絲,襯得絕美小臉白的近乎透明。
「公主,天氣冷了,您還是進屋裡去吧!」喜桃拿著雪白狐裘站在她身後,擔憂低五陽。
「喜桃,冬天來了呢!」允樂頭也不回的輕聲道。
睽違九年,記憶裡的皇城有這麼冷嗎?還沒下第一場初雪,她卻感到寒進骨子裡的蕭索。
「是呀!冬天來了,公主再不進屋就要凍成冰柱了。」喜桃嘀咕。
聞言,允樂接過喜桃手中的雪白狐裘,終子轉身進屋。
喜桃不捨地望著允樂。自從皇上宣佈要把公主嫁給寒泉國太子的消息後,公主就變得沉默、不再笑了,她總是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真擔心她往死胡同裡鑽。
「聽說寒泉國的天氣比這兒冷多了,一年只有三個月見得到陽光。」匆地,允樂幽幽開口。
「啊?」聯姻這個話題一直是禁忌,允樂不提,玉清宮裡誰也不敢提。
「有時候想想,身為公主究竟該高興還是悲哀?」她輕淺一笑,眸光變得幽遠。
希望公主以大局為重。
允樂清楚記得風滄亦是如此對她說的,然後從此消失在她眼前,躲著她、避著她,避開所有可能碰面的機會,好似這世上不曾有過這個人。
風滄亦好狠的心腸,讓她見一面都不肯,如此決絕。
「公主,您會嫁給寒泉太子嗎?」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這問題遲早得問,喜桃終於鼓起問出口。
「你說呢?」允樂回眸一笑,臉色慘白無顏色。「我有別的選擇嗎?「
「公主……」她哀傷的笑容讓喜桃倍感心疼。
「身為公主,對瑾南國有責任,不可能置之不理。」只不過她心裡有個缺,不知為了什麼還在執著……
難道還放下開風滄亦嗎?他都明明白白要她以大局為重,她還有什麼好看不開?無論是瑾南國,或對皇兄的忠心,或重振風家的重責大任,她在他的心裡敬陪末座,是第一個被捨棄的選擇……
想到公主曾那麼熱切盼望回宮,誰知道回來後卻要下嫁到冰天雪地的北國,喜桃不禁紅了眼眶。
公主好可憐。
「公主,您午膳只吃一點點,肚子想必餓了,奴婢幫您拿糕點過來。」她勉強擠出笑容,找藉口離開,怕被允樂瞧見她的淚。
「去吧!」允樂意興闌珊地擺手,幽遠眸光再次投向窗外,神情黯然。
「是。」再不走,淚水就要奪眶而出了,喜桃一福,急急退出門外。
伺候公主多年,多少能猜到她的想法。公主嘴裡雖然這麼說,其實心底仍在等著風大人,希望他能阻止這場政策聯姻,要她別嫁。
她知道這些日子公主一直等著,等風大人出現,等風大人帶她走,就算要她拋去公主尊貴的身份也願意。
玉清宮裡,允樂傲然孤立的身影如此單薄消瘦,任誰看了都不捨。
喜桃躲在柱後偷偷掉淚,恨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殊不知這樣為允樂難過的除了她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楓葉落盡的蕭瑟林間,立著一抹頑長身影,男子靜靜望著玉清宮的方向,不知已經站在那兒多久了。
薄薄一道宮門,也隔絕了兩人,高築成誰也跨不過的鴻溝。
五天後,皇城下了第一場初雪。
銀白雪花覆蓋大地,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白茫,呈現出一種蒼涼美麗的景致,連深居玉清宮的允樂也忍不住出來走走。
「公主,真的好冷喔!」不斷朝掌心呵氣,喜桃神情難掩雀躍。「雪耶!奴婢好久沒看到雪了。
從前在晉寮行宮是不會下雪的,最多結霜罷了。
「嗯,我也快忘記下雪是什麼模樣了。」伸出玉手迎接緩緩飄落的細雪,或許是景色轉變的緣故,一直愁眉深鎖的允樂難得綻出笑容。
「公主想打雪仗嗎?」見允樂會笑,喜桃淘氣問道。
「多大的人了還打雪仗?難道不伯人笑話。」允樂忍不住輕笑。
「晉寮不會下雪嘛!」喜桃嘻嘻笑。
「我——」我字還在舌尖跳動,允樂笑容匆凝,眸光落在青石路盡頭、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他。
世界就是這麼小,平時躲著不想遇到的人偏偏就這樣遇到了。就在同一時間,風滄亦也注意到允樂的存在,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糾纏,一個多月沒見,恍若隔世。
他猶豫一會兒,稟退一旁同他說話的侍衛。
「臣風滄亦參見公主。」他抱劍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