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陽光晴子
史皓嵐看著好友,「我們去山莊。」
「當然,去算帳,我們這一趟根本是白跑了!」朱春雲點點頭,先行策馬而行,史皓嵐隨即跟上,幾名隨侍殿後。
看著前方,史皓嵐小心的在狹小山徑間騎乘馬匹。唉!也難怪好友會生氣。
堂哥來這裡是探勘地形、開疆闢土及建造運送木材的水陸交通,但整整一年過去了,他惟一辦到的,就是挖了他史家一小角金山銀礦,在山腰上建造一棟豪奢山莊,日日從城中招來女妓夜夜笙歌。
當這些風聲傳到父親耳中,即命令他走這一趟,除導正堂哥的行為外,也取代堂哥的工作,將荒廢的開發工作快快進行,畢竟父親預期中的工程已延宕了一年,巿場上對史家木材的需求量日漸擴大,實在沒有時間再拖延下去。
而這整座山林,光看眼前這一排排粗壯枝幹、高聳參天的林子,就很值得開發。
好友直驅前行,然而,右前方樹叢裡的一抹白卻吸引住他的目光,他高舉起手,示後身後的侍從停下馬匹,他立即翻身下了馬背,逕自走了過去,就見一隻白狐倒臥在一隻鐵齒夾旁,他蹲下身子,發現狐狸並非鐵齒夾所傷,檢查他的身體,這才發現他右腳是被蛇咬傷流血,由這咬痕判斷,幸好並非毒蛇,不過,萬一讓巡視的獵戶看到了——
他立即一把將狐狸抱起,坐上馬背,策馬前行。
前方,朱春雲已停下馬兒等他,本以為他是被什麼事擔擱了,沒想到見他竟然抱了隻狐狸上馬,再仔細一看,這隻狐狸毛還呈現淡淡的粉白色,很特別,也很漂亮。
「怎麼?想抱回去養?」
「他受傷了。」
「那一定是你堂哥做的好事。」朱春雲不屑冷哼。
「他是被蛇咬了。」
「那他也一定是為了要逃開獵人陷阱,不小心踩到那條蛇才被咬!」朱春雲很不滿趙聿軒,丟下這句話,就策馬前行。
史皓嵐搖搖頭,跟著前進,一行人往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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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麗堂皇的夏紫山莊坐落於茂密山林間,由高貴石材建造,佔地寬廣,莊裡又分為數區,其間亭台樓閣、假山流水舉目可見,各個院子皆是花團錦簇。而在大雨洗淨山林後,青山更翠、視線更明,遠方白雲繚繞山頭,清風拂來,有樹香、草香、花香,本該是一處引人入勝的幽靜,此時卻是穢詞不時入耳。
「來嘛,春櫻,讓我親一下。」
「趙爺,你好壞,人家都坐在你大腿上,還被你偷摸了好幾把,現在卻想親吻春櫻的唇。」秋紅嬌聲爭寵。
「是嘛,秋紅都酥胸半裸……」
春櫻嗲聲嗲氣話說了一半,就教兩名闊步走進來的俊挺男子吸引住目光,頓時一雙媚眼閃閃發亮。
尤其是那名抱著狐狸的俊雅男子,體型雖然纖瘦了些,可是那股不入世俗的飄逸氣質,簡直讓人看得心魂都要飛了。
趙聿軒著實沒想到堂弟一行人會這麼快就回來。依堂弟的個性,應該會耗上一整天才是,所以他才會趁機娛樂一下,哪知……他臉色尷尬,連忙推開坐在懷裡的秋紅。
這時慢半拍才跑進來的杜總管,急急的將一屋子衣衫不整的紅樓姑娘們全帶出去。
方面大耳的趙聿軒一見堂弟兩道冷峻目光射向自己,一顆心登時忐忑不安。
史皓嵐抱著白狐走近他,「這隻小動物雖不是由鐵齒夾所傷,但在他之前,有多少狐狸因此被捕獲,相信堂哥比我清楚才是。」
他別開臉,心裡卻在咒罵那些向他租用山地的獵戶。早就通知他們得暫時將陷阱全部撤掉,這下好了,被逮個正著。
不過話說回來,最近狐狸毛皮火紅,堂弟手上那隻狐狸毛皮,挺特別的,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我爹近一、兩年身體微恙,我希望你也能為他積德。」話說得含蓄,但語氣很堅定,希望堂哥不要造孽殺生。
「呃……是。」心不在焉的趙聿軒連忙回神應是,但壓根沒聽清楚他的話。
「還有,若堂哥吃不了苦,我建議堂哥今晚就可以收拾行囊回家。」
「他吃得了苦」朱春雲不爽的瞪著臉色丕變的趙聿軒一眼,「算了吧!我要先回房休息,晚膳時再叫我。」懶得跟他算帳,轉身先行回房。
史皓嵐也抱了狐狸往自己的房間邁去,趙聿軒卻笑咪咪的攔住他的去路,「我抱吧,你一定累了——」
「不必了!」他可沒錯過堂哥貪婪的眼神。
趙聿軒瞪著兩人各自回房休息,也是一肚子的火。他不過是找點娛樂,有那麼嚴重嗎?
時已入夜,萬籟俱寂,夏紫山莊沐浴在溶溶月色下,趙聿軒早在豪奢宏偉的冠雲樓裡呼呼大睡,朱春雲也在垂柳環伺、典雅華貴的霞光樓與周公下棋,至於史皓嵐,山莊的正主兒反而在較偏僻但幽靜清雅的攬月齋與狐共眠。
攬月齋裡,燭光隨著夜風搖曳,躺在床上的一人一狐,在光影忽暗忽明下,多了一分詭譎氣氛。
突然,小白狐動了一下,接著,眼睛也動了一下。
奇怪?怎麼這麼熱,還有「怦怦怦——」的聲音,好吵喔!
胡蕾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在視線定焦後,她驚愕的發現自己竟被圈在一個男人的懷中,嚇得她的三魂七魄差點沒飛離。
他……他是赤裸的!胡蕾蕾杏眼圓睜的瞪著那僨起的胸肌。這——人皮貼著狐狸皮是怎樣?想試試她的毛有沒有很舒服?很保暖?很柔軟?
太可怕了!她的背脊發寒,心臟差點無力跳動,嗚嗚嗚……她是成仙,已經可以化成人形,可還沒有法子變法術,要不,此刻變成刺蝟多美好啊!
對,趕快再變回人形就不會被剝皮了!她怎麼這麼笨。但咒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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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史皓嵐感覺懷裡的小動物動了一下,他蹙眉睜眼,深邃的黑眸對上一雙美得不可思議的狐狸眼,他揪著眉心,似乎不明白這隻狐狸怎麼會跟自己在一起——
既然救了他,就好人做到底,免得有人半夜趕工剝狐狸皮!
是了,是朱春雲硬將小動物塞到他床上!因為就連用晚膳時刻,堂哥跟他的隨侍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讓他放在椅子上的這只白狐。
他、他、他醒了!與這雙深邃迷人的大眼睛對上,胡蕾蕾嚇得頭皮發麻。
她心跳失速,害怕得不得了,看他伸手要抓她時,想也沒想的就跳起來閃躲,然後踩過他的身子跳下床去。
「等等。」
史皓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小白狐縱身一跳上了矮桌後,踢倒了花瓶,害花瓶碎了一地後,他慌亂的又跳下地,史皓嵐擔心他橫衝直撞會傷了自己,又怕驚擾到他人好夢,不得不下床來個半夜抓狐。
他要抓她了,是要剝她的皮嗎?
在搖曳的昏黃燭火照耀下,處在這間陌生的房子裡的胡蕾蕾,嚇得東奔西跑,一下子跳到椅子上,一下子又爬上櫃子,一下子又鑽進桌子底下,所到之處,乒乒乓乓聲不斷,但她沒空理會,此刻逃命要緊!她埋頭直管衝!衝!衝!
一旁的史皓嵐開始懷疑這只白狐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看他跑跳如此靈活,後腳的傷應該無礙了,他還好心的打開房門、窗戶,好讓他自己跑出去,沒想到他要不在原地衝撞,要不就直繞圈圈。
他乾脆站在他「必經」之地,一把拎起他。
慘,被抓到了!突然被揪到半空中的胡蕾蕾,心臟差點沒停擺,再次與這名俊美的男人面對面時,她緊握著小拳頭,想給他那挺俏的鼻子一拳,好讓他痛得放開她,不料揮舞的手反被他揪個正著。
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史皓嵐將他放到桌上後,將他四肢呈大字形的檢查起來。
他想幹啥?胡蕾蕾直覺的要把身子闔起來,但男人的一手扣住她雙手,她被迫敞胸後,腦袋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聽說,剝皮的第一刀就是從胸口這兒劃下,才能保持皮毛的完整性——她嚇得臉色發白。
咦?不要!他、他手摸哪兒呀?拜託!她的胳肢窩好癢、好癢,害得她扭來扭去,跟條毛毛蟲沒兩樣。住手!救命啊!她在心中吶喊著。
「咯咯咯……」她終於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
正在檢查白狐有無傷到自己的史皓嵐頓時一愣,怔愕的瞪著眼兒彎彎、嘴兒開開的白狐,「是我耳朵出了問題嗎?狐狸會笑?」
「咯——」胡蕾蕾聽了急忙閉嘴。
他濃眉一蹙,隨即搖頭失笑,「荒謬!」
看來是沒什麼大礙了,他放開白狐。
沒想到一骨碌站起身來的白狐竟然張嘴咬了他的手一口後,便急急跳下桌子,頭也不回的奔出門外。
該死!史皓嵐瞪著手上的咬痕。果然,禽獸就是禽獸!好心救他,反而被他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