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夙雲

    一切，都依照她的計劃順利進行。

    一星期後的某個清晨，「康氏企業」的工作人員在總公司會合。個個忙祿不已。

    攝影師、服裝師、化妝師、助理全員到齊，所有的服裝、道具、攝影器材也已整箱打包好，搬上休旅車了。

    康泓寬因為熬夜工作一整晚幾乎沒睡，只能癱在沙發椅上等待助理叫他上車，他失神地發著呆，直到看見一個人影進入辦公室，才眼睛一亮，徹底清醒！

    亮亮！

    「你怎麼來了？」他詫異地叫出聲。

    「你們不是要到合歡山拍攝春裝目錄嗎？」

    「是啊，可是你……」

    「我就是這一次的服裝模特兒啊！」

    她的笑容就像雪地中的火焰，燦爛且耀眼，吸引了所有工作人員的目光。沒想到這一次的代言人會是她，大夥兒都感到雀躍無比。

    「什麼？我怎麼不知道……」他既驚訝又錯愕，趕緊招來公關問清楚。

    公關無辜地說：「小老闆，我那份報告擱在你桌上好久了，模特兒人選早就定案是應小姐了！」

    康泓寬想了想，恍然大悟，都怪他太忙了，根本沒看報告。

    但有個問題他還是想不通，索性直接把築亮拉進會議室裡詢問。

    「為什麼，亮亮？據我所知，這個時期你根本沒有檔期，就算要接sase，也可以接更輕鬆的活動，不用那麼辛苦跟我們跑到那麼遠的山上外拍。」更何況，他們公司一開始就排除跟她這樣高價碼的名模合作，雖然效果一定很好，但實在太超出預算了。

    她噘起嘴，把包包一放，背著他說：「我只是想證明。我不是你們所認為的米蟲，更沒有一無是處、只會幫倒忙！你知道嗎？自從你離開之後。我不只學著做家務事，也學著自己一個人獨立工作，連公司要派助理給我，我都不要。你不用擔心，只要是我拍的廣告，產品鐵定大賣。」

    「亮亮，你誤會了，我從不擔心你的魅力，也沒有覺得你一無是處……」

    「是嗎？那為什麼怡倩用這些話來罵我，還說你也這麼講？」

    「她真的這麼說嗎？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不可能這樣說你，而恰倩更沒有資格評斷你。我回去會問清楚，如果真是這樣，我會要她跟你道歉，至於現在……」他扳正她的身子，強迫她面對自己。「我希望你可以回絕我們公司的Case，上山下海太辛苦了……」事實是，看到她這樣奔波，他會心疼。

    「不管如何，合約已經簽了。」她提醒道：「難道你寧可付違約金也要毀約？拖到工作進度也沒關係嗎？你要考慮清楚，損失的可是「康氏企業」的名譽喔！」

    康泓寬無言，工作人員已經把她的行李都搬上車了，他確實沒有選擇，一切只能照計劃表進行。

    「唉！算了，隨便你吧！」看她這麼堅持，他也只好答應。

    就這樣，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合歡山前進。

    一路上，康泓寬忙著跟其他工作人員討論場景問題，築亮根本沒有機會跟他單獨相處。

    不過她也不寂寞，因為不少工作人員頻頻找她聊天、簽名，她也一改過去驕傲冷漠的態度，輕鬆地跟大家一起說說笑笑，氣氛很熱鬧。

    路途遙遠，車子離開高速公路，往偏遠山區行駛。正午，終於到達了預定的民宿。

    下了車。放眼望去，遠山還殘留著白雪，花園裡的樹木光禿禿的，看起來更添寒意，幸好陽光很強，帶來少許的溫暖。

    「民宿已經準備好午餐了，我們先爭取時間隨便吃一吃，等一會兒趕快開始拍攝工作。」康泓寬交代大家。

    總共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眾人checkin、各自拿了房間鑰匙後，迅速到餐廳吃飯。

    築亮特別留意康泓寬的房間號碼，他一個人住在最頂樓，而為了禮遇她這個代言人，公司也特別準備了單人房給她。

    太陽在雲霧後頭躲躲藏藏，室內因為有暖氣所以不冷，不過到了戶外，寒風刺骨，築亮頻頻打噴嚏，工作人員趕緊遞上熱飲。

    一切準備就緒後，大夥兒正式開工。

    拍攝進度很順利，築亮十分熟悉一切，很快就進入狀況。

    皚皚的白色大地上，她接連換了幾件不同的春裝，每一個造型都極度閃亮耀眼，攝影師快門按不停，欲以鏡頭留住這世間最美麗的女人。

    「她為「亮PLUs」加分不少，我敢說，這一季的春裝肯定銷售亮眼！」服裝師在一旁評論道。

    康泓寬已經看得出神了。

    鏡頭裡的她真是千變萬化，有時候像百合一樣清純可人：有時候又像涓涓溪流般溫柔婉約；有時搖身一變就成了可愛的鄰家小姑娘；有時又風情萬種，儼然性感女神……

    如攝影師所願，沒多久，天空飄起雪來了。

    「運氣真好，下雪了！」大夥兒叫著。

    「快！趕快換上那件紅色雪紡紗的衣服！」攝影師命令。

    服裝師和化妝師立刻七手八腳地替築亮打扮。

    不一會兒，築亮重新以嶄新的造型面對鏡頭，精神奕奕地依照攝影師的指令擺姿勢。

    這一個下午，築亮敬業地換了好幾十套衣服，她從來沒有那麼賣命工作過，一切都是為了在康泓寬面前證明自己的專業能力。

    康泓寬趁此時打電話回公司詢問公關代言合約的內容。他記得安排的拍攝行程中，其中一項是拍攝內衣型錄。

    「應小姐知道要拍攝內衣型錄嗎？」他問。

    「她知道啊！簽約的時候經紀公司有當面問過這個部分，應小姐一直說沒問題。」

    「不行！」康泓寬臉色鐵青。

    「為什麼？難道應小姐不想拍了嗎？但合約都簽了……」

    「別說了，我還是直接去跟她溝通好了。」他不悅地切斷電話。

    伯父、伯母很保護築亮，所以她從來不接內衣廣告的。況且，他也不想讓築亮的身材在大眾面前曝光，儘管目錄拍攝迫在眉睫。

    「應小姐，你表現得太好了，這個部分已經oK，先休息二十分鐘好了！」攝影師宣佈可以休息。就怕這位超級名模累壞了。

    誰知，築亮卻反對。

    「不用啦！我一點都不累，還是趕緊利用時間多拍一些照片吧，否則等太陽下山就拍不成了。你看，這時候的光線多美……」她指著遠方的夕陽，橘黃色的光輝照耀著大地，渾然天成的美景彷彿有讓入迷醉的魔力。

    「可是，你已經連續工作了四個小時……」疲憊可想而知。

    「築亮，你不要累壞了。」康泓寬站出來講話。「拍攝很順利，今天工作就到此為止。你跟我過來，我有事情要跟你溝通一下。」

    溝通？

    築亮眼睛一亮。連忙說：「那好吧！」

    工作人員開始收拾道具，築亮披著大衣急忙走向康泓寬，一臉期待地問：「有什麼事嗎？」

    康泓寬拉著她進到室內，為她捧上姜茶，一臉嚴肅地說：「亮亮，你跟「康氏」的合約內容是不是包含拍攝內衣照？」

    「是啊！經紀公司原本說不行，我一直堅持可以，畢竟，你們開出來的條件就是要一位全方位配合的模特兒——」

    「不行！你一向是走清新自然的路線，怎麼能拍性感內衣廣告呢？為了避免影響你的形象，我決定刪掉這個部分的合作。」他強勢的說。

    「可是，如果我不拍這個部分。在這節骨眼上，你要找誰拍？」

    「我會再想辦法。」

    「有什麼辦法好想？這裡荒山野地的，時間又那麼緊迫，你找得到比我更有資格的模符兒嗎？」築亮一針見血地說，康泓寬啞口無言。

    「你太小看我的專業能力了，我在乎的，可不是露不露的問題，而是我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把該達到的效果表現到最好！如果第一次拍內衣廣告就失敗，毀掉的不只是你公司的商品，還有我的事業，拍不好就槽了。」她振振有詞地說著，在工作上，她絕對要求完美。「我要先回房間了，你不准再影響我的工作心情，我已經很累了。吃完晚飯後，你叫助理拿小馬甲給我，我要先試一下裝。」

    「唉！亮亮，我是為你好。」康泓寬語氣軟了下來，但仍不死心地繼續遊說。「之前我不知道跟我們合作的模特兒會是你，如果我早知道，很多拍攝內容我一定會先做修改，相信我，我是在保護你。」

    她一笑。「我也是為你好，我希望自己可以表現好一點，讓商品成功熱賣，得到你這位小老闆的青睞，讓「亮PLUS」永遠任用我為專屬模特兒。」

    也許增加她在事業上的重要性。他就會注意到她了……

    「亮亮……」康泓寬很頭大。「為什麼你都不聽我的話？」

    「難道你要讓拍攝進度落後，甚至開天窗？」她回話，說完，直接開門走人，獨留康泓寬在後頭傷透腦筋。

    飯後，助理送來隔天要穿的小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