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夏洛蔓
或許他是帶點玩笑心情,略挫她的驕傲,但,以前的她不是這麼禁不起玩笑的。
「你贏了,去放鞭炮、去昭告全天下吧!」她倔強地抹去淚水,怒視他。
他望著她圓瞪的眼,突然,湧上終於寬心的愉悅,她還在乎他、還愛他……
他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胸有成竹,這只是他虛張聲勢的伎倆,試探她的反應,逼她現出底牌。
當答案與期望相符,那顆心,才真正輕鬆了起來。
情不自禁,他低頭吻她。
這吻,緩如流水,浸潤著她柔軟的唇,品嚐久久不曾再感受過的甜美。他沐浴在全然的喜悅中,無暇分析自己又為何如此激動。
睜開眼才發現,她還瞪著他。
「瞪這麼大,眼睛不酸?」他笑著揉捏她鼓脹的臉頰。
羅曼光再怎麼沒出息也不會因為一個吻就虛軟倒在他懷裡,更不會因為那一點點溫得教人心酸的眼神就忘了他是惡魔。
她是忘不了他,是還愛他,但,不代表她能任由他玩弄,像個無骨的女人心甘情願苦苦守候,只為他而活。
「吻夠了?開心了?我可以走了嗎?」她冷冷地說。
「我的遊艇就在前面,晚上載你出海。」他無視於她的冷漠,既已弄清楚她的情感,這些反應,只是說明了她內心的掙扎。
愛濃,才需痛苦掙扎。
「你真的——」她實在找不到字眼形容他的混帳。
「留在我身邊,不要再離開了……」這些話不經意地從楚河口中脫出。
她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羅曼光察覺到他抓著她的手微微地鬆開,似乎退縮了,想收回剛才說的話。
「為什麼?」她凝視他的眼。「是因為……愛嗎?」
這個問題,五年前她問過、懷抱希望過,但結果卻重重地傷了她,如今,她重燃希望的火苗,撇開尊嚴問題,小心翼翼地再問一次。
楚河看著她,緊抿著欲言語卻無法言語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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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光輾轉難眠。
躺在床上已經三個多鐘頭,每每一閉上眼,腦中浮現的便是楚河那雙深邃、凝
重的黑眸。
他沒有回答為什麼要她留在他身邊,乘遊艇出遊的計劃也取消了,送她回家的途中,他甚至沒有開口,也沒再看她一眼。
他的沉默卻揪痛了她的心,她感覺到他將自己的心門關得好緊,或許連他自己也進不去。
五年前,他在燈下的孤獨背影,吸引了她這只不知死活的飛蛾,五年後,他那樣望著她,欲言又止,便教她心痛了。
究竟這是幾世的孽緣,為什麼明知靠近他有多危險,她的心依舊不聽使喚,依舊為他生起波瀾。
她絕對不想重蹈覆轍,然而又明白心裡那股蠢蠢欲動的意念,正將她帶往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從床上坐起,深深地歎了口氣,抹抹疲倦的臉,走到陽台外吹吹夜風。
忽地,瞥見樓下對街停著的那輛黑色轎車,不就是楚河今晚開的車嗎?
難道他一直沒離開?
她反射性地蹲下,躲在陽台欄杆後方,確定夜色裡,他看不見穿著深色睡衣的她。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因他而失眠。
就這樣,羅曼光蜷縮著小腿坐在陽台地板,透過欄杆的縫隙悄悄觀察那輛車。
偶爾,微降的車窗縫中飄出白色煙霧,所以她確定車內有人,但她始終不確定是不是楚河。
天色漸漸灰白了起來,羅曼光兩眼酸澀,死撐著想得到答案。
不過,就算謎底解開,確定車裡的人正是楚河,她也不知道該作如何想。
他要她,但他不愛她。
她愛他,但她不想委屈自己、作踐自己就這樣跟了他。
無解的迥圈,耗人心思。
正當羅曼光忍不住打盹,忍不住想讓眼睛休息一下時,車門打開了。
她倏地趴向陽台邊,緊張地胃都縮了起來。
是他!
楚河從車上下來,關上門,手卻又扶在車頂靜止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羅曼光望著他的身影,五味雜陳。
這些年過去,驀然回首才發現,再沒有男人像他那樣地令她心悸。
他壞,卻壞得很有味道;他無情,反而教女人拚命地想成為他願意真心對待的唯一;更別提他放浪狂妄的性格,完完全全吸引了討厭「中規中矩」的羅曼光。
羅曼光見楚河抬起手看看腕表,而後穿過車潮已逐漸顯現的街道。
沒多久,她的門鈴便響了。
她猛然站起,小腿一陣抽搐,麻得她又蹲下去。
門鈴音樂繼續響著。
她困難地扶著門框,走出房間,到玄關為他開門。
「陪我吃早餐。」他如帝王般下達命令,眼睛不由自主地溜向羅曼光因彎身揉著小腿而春光外洩的性感睡衣領口。
「我還沒睡飽。」她跳著跳回房間,砰地往床上倒下。
這傢伙,害她一夜沒睡,害她小腿抽筋,竟還厚顏無恥地要她陪他吃早餐,要不要乾脆還陪酒、陪睡?
他以為他是誰啊?
他又以為她是什麼人啊?
羅曼光氣死了,氣到沒發現她一回房間,楚河當然也自然而然地跟了過來。
「這麼大方?」他倚在門邊,見她直接躺在床上等他,心臟很受刺激。
她聽見聲音,急翻過身,睡衣裙擺被扭得往上跑,露出一大截白皙大腿。
「一夜不見,判若兩人吶!」他邪肆地笑,目光絲毫沒有浪費這一早的風光。
「誰讓你進來的。」羅曼光坐起身來,往旁邊一抓,拉來被子蓋住身體。
「或者你比較想吃『另外一種』早餐?」他大步走向她。
「無恥!」她羞紅了臉,又不想往後退顯得沒出息,結果動彈不得。
他俯身圈住她,鼻尖輕觸她的,笑說:「我會把你剛才的話當作恭維。」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又問了笨問題,又在心慌中自亂陣腳了。
「這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要不要我以行動說明,或許這樣你會記得更清楚點?」他的膝蓋跨過她的腿,壓上她的床,逼得她想躲開他的逼近,只能躺下。
他修長的指尖玩笑地挑開她覆在肩上的罩衫,輕輕地勾下細細的肩帶,黯黑的眼眸鎖緊她的。
「不必,當我沒問……」羅曼光的聲音洩漏了她的底氣不足,柔細的肌膚居然因為他的觸碰而敏感地顫抖了。
她不知道自己竟如此渴望他。
他則當作沒聽到,拇指滑過她未著內衣的胸脯,滑過她纖細的腰,滑向她富彈性的臀,停在接近禁地的大腿邊緣。
他的呼吸轉為凝重,一觸即發的激情暗流在兩人迷茫的眼眸中流動,他們都後知後覺地發現——劇情脫離了原本的劇本。
她該喊停,該用力推開他,她想,但是她發不出聲音,使不上力氣……
她所有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他那邪惡的指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背叛了她的意志,一點一點地濕潤了。
「曼光……」他沙啞地喚她的名。
「不要……」她迴避他的注視,不讓他發現她的妥協。
他撐起她的腰,壓向她,讓她明白他的渴望。
「嗯……」幽吟聲情不自禁地自她唇辦逸出。
這一聲低吟,瓦解了兩人之間的拉鋸,楚河俯身吻向她的唇。
這麼多年來,他不曾再有過如此溫暖的感覺,而這感覺,卻又在這神奇的女人身上重新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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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詭異的狀況。
羅曼光與楚河面對面,坐在飯店裡的餐廳,她默默無語地低頭吃早餐,他則饒富興味地看著她吃早餐,似乎這樣,他就飽了。
吃完早餐,羅曼光拿起紙巾按按嘴角,這才第一次抬起頭來正視他的眼。
「好了,你要的目的都達到了,我也陪你吃完早餐了,沒事了吧?」她說這話時,心臟跳得像剛跑完五千公尺馬拉松,桌面下的手,扭得幾乎脫臼,只為保持語氣的平穩和漠然。
她明白此刻在楚河面前,用這種方式表示她不在乎兩人發生關係,佔些微不足道的上風,他根本沒痛覺。
果然,他瞅著她的眼,唇角緩緩揚起。
「你還沒吃甜點。」他好心提醒她。
「飽了。」光是坐在他面前,她都快落荒而逃了,哪裡還有胃口。
她只想讓這件羞於啟齒的事快快落幕,與其它拿來說嘴揶揄她,倒不如先說服自己坦然面對。
發生了就發生了,再懊惱也於事無補。
「想不想出海?」他提議昨晚未完成的計劃。「想釣魚、游泳、浮潛,我的船上都有裝備,什麼事都不想做的話,躺在甲板上曬太陽、看看書,四周是一望無際的藍天碧海,很美……偶爾也該遠離吵鬧的台北市,享受寧靜的生活。」
可惡……羅曼光被楚河形容的仙境吸引得無限嚮往,但,她是瘋了才會想再跟他獨處,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海上。